第一章(2 / 2)

说完话,许十三把大黄猫冲着铁栅门的方向一扔,对方瞧到越星河的身影,立即欢快地奔了上去。

“喵……喵……”

突然的猫叫声让杀气腾腾的越星河浑身一震,毕竟是与他在甲监一相依为命了两年的猫儿,即便是越星河这样素性冷酷之人也难免会有意思分心。便在他为自己的爱猫跑到这危险的地方分心之时,陆逸云也察觉到了越星河的异样。

看见一只大黄猫竟朝越星河直奔而来,陆逸云很快想起了这是之前越星河以绝食十五日为代价也要养在监房里的宠物。

没想到,竟长了这么大了。

两年的孤独囚禁,因为有了这只大黄猫,才让越星河的内心稍微得到了一丝宁静,他抱着对方就像抱着那个自己不能拥抱的孩子一般,将满腔隐忍压抑的父爱全都灌注在了对方身上,最后竟与这小家伙建立起了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感情。

可是越星河很快想到,这是自己报复陆逸云的最好机会,岂能因为一只猫儿坏事?

一旦恨下心来必要报复眼前这人,越星河也不再受那猫儿的干扰,只是他明显变得急躁了起来,恨不得能立刻将陆逸云毙于掌下。

“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越星河一旦急躁起来,本是气势汹汹天衣无缝的攻势也渐渐有了漏洞,陆逸云毕竟也是绝顶高手,而且他明白自己若再不将越星河制住,那么后果便不堪设想,自己受伤还是小事,暴怒之下的越星河必定会趁机大开杀戒。

顺着越星河的掌势,陆逸云猛然拿住对方的的右臂,一掌斜切而出,肘弯挡了对方左手出的拳,手掌正好拍在越星河的胸膛,随即变掌为指顺势制住了对方几处要穴。

要穴受制的越星河当即便跌坐了下去,他捂着胸口,嘴角缓缓溢出一行鲜血,又环视了一眼周围原来早就备好弓箭对付自己的金龙卫,这才冷笑道,“陆大谷主,真是好手段!今天便算我栽了!你想怎样处置我,便尽管动手吧!”

陆逸云慢慢走近越星河,强自压抑了内心对这人死不悔改的怒意,说道,“越星河,你欠下的人命足够你死上千次万次。我一次次容忍你,却害得我忠心的手下伤的伤,死的死。看在孩子份上,我不愿也不忍杀你,可不代表我能一直这般容忍你。我知道你心里还惦念着能卷土重来,但我还是得劝你死了这条心!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废了你的武功,到时候就算我放你出去,你也不敢踏出风华谷半步!来人,先将他押回甲监一,上重镣,断他水粮七日之后,鞭责一百以示惩戒!”

余九信听见陆逸云这样处置,委实觉得太轻,不过他虽然心中颇有微词,可也不便当面驳了陆逸云身为谷主的面子,只好叫金龙卫上前押住了已无力反抗的越星河。

越星河此刻早被陆逸云这番话气得脸色发青,对方居然威胁要废了自己的武功!灭了他唯一坚持活下去的信念!

被金龙卫粗暴地拽了起来,越星河连连冷笑,他高傲地抬头瞪住陆逸云,傲然说道,“你若真要废我武功,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你少拿儿子说事,反正他也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不过是你陆逸云沽名钓誉的道具而已,没有我这样的大恶人,怎么彰显你陆大谷主的仁慈大爱!哈哈哈哈!你一日不杀我,我便一日不会罢休。只要有机会,我还会继续逃狱,纵然我逃不出这里,我也不会让你这么舒坦!”

“押他进去!”

似乎被越星河说的话刺中了什么,陆逸云的脸色顿时大变,他深吸了一口气,厌烦地挥了挥手,干脆转了身过去不再看对方。

越星河脚步踉跄的被人拽着往前走,那只大黄猫也喵呜着跟了上来,它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此时更是想贴近自己的主人,可是那些凶神恶煞的金龙卫却让它不敢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是越星河听到猫儿惨然的叫声,当即便硬撑了一口气不肯再继续往前,他扭过头对那猫儿轻轻唤道,“阿傻,快来爹爹这边。”

听见主人呼唤自己,大黄猫也是顾不得畏忌,当即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跳上了越星河的怀中。

越星河抱了猫儿方才还一脸不忿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他温柔地抚摸着大黄猫背上的皮毛,连看都没看许十三与霍青一眼,便径直随着金龙卫踏入了甲监一的监房之中,很快便有人去刑房取出了一副黝黑的玄铁手镣和脚镣一脸得意地送入了甲监一。

在陆逸云听到越星河叫出阿傻二字之时已是呆了,他忽然有些后悔方才自己所下的命令,他何尝想这样折磨自己的爱人,只是对方不知悔改的伤人害命之为又叫他如何能尽数庇护?

余九信看出陆逸云心绪烦乱,当即便上前轻声说道,“谷主,老吴在我风华谷多年,如今被越星河这厮害了性命,只是这点惩罚只怕不够吧,弟兄们听了想必也多有不甘啊。”

“厚恤老吴的家人,至于越星河……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若再有下次,我便亲自废了他!”

陆逸云拧起眉,把手负在了身后,双拳紧紧攥住。

余九信知道陆逸云的心意已定,这才没再多说,他指了指被许十三搀扶着躺在地上的霍青,又说道,“那位便是淮南王霍青了。他是上个月霍朗令人秘送到我风华谷中来的,要我们对他严加看管下到石牢磨磨性子。当时您去了五湖帮的总舵会旧友,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将他关入这甲监三来了。后来谷主您又忙着照顾少爷,属下心想这些事既已安排妥当,所以才未叨扰谷主。只是前些日子他似乎伤病复发,老胡说已不宜关押在石牢,所以我才想今日亲自把他带上来。”

“淮南王当年为国为民,立下赫赫战功,亦是英雄,咱们不该如此辱没对方。”

陆逸云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声。还好这次他回来的及时,不然这风华谷恐怕还真要出些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被陆逸云这样一番责备,脸色不由一青,当即便犟嘴道,“属下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风华谷,毕竟,得罪了霍朗对我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好,我知晓了。且让我来处理吧。”

说着话,陆逸云这便迈向了许十三与霍青。

看见谷主朝自己走过来,许十三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似的,砰砰乱撞,他甚至情不自禁地捏紧了霍青的手腕。

随着陆逸云越走越近,许十三这才看清了他心中无比伟大的谷主的长相。

那是一张异常俊美的面容,甚至还隐隐透露着几分妖冶之色,修眉之下一双桃花眼轻挑,而眼角眉梢之间略带矜持孤傲之色,目中更有满满的温柔与魅惑,挺直的鼻梁之下,仿若涂脂的唇角微微上翘,一抹淡笑却是看得人安心无比,此时对方穿着一身极为华丽的血色墨纹长袍,更显出平素的潇洒与不羁,倘说这人真可谓风华绝代,又如何不可?

只是许十三也不明白为何自家谷主这张俊脸之上竟是有几道淡淡的抓痕。莫非是方才与越星河缠斗间不小心弄伤的?

不过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是太过耀眼……

许十三的目光一下就陷在陆逸云身上移不开了。

“陆逸云在这里向淮南王赔不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拱手一揖,然后俯身将霍青搀了起来。

许十三只见对方的手白皙而修长,好似一段段白玉。

这也是霍青第一次见到风华谷的主人。

他站定身形,不卑不亢,冲陆逸云微微点了点头,淡然笑道,“一介罪囚,岂敢受谷主如此大礼。”

话虽如此,但霍青却并没还礼作揖,只是昂然不动。

陆逸云知他内心对囚禁他的风华谷中人必是愤懑,当即也只轻笑了一下,回头便对紫衣卫们吩咐道,“还不快去准备软轿,将王爷抬上去。”

说完话,他又看了眼站在霍青身边的许十三,对他说道,“你也是这甲监守卫吗?”

许十三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谷主说上话,当时已是傻了,只知点头。

“嗯。这一次辛苦你了。”陆逸云上下打量了十三一番,伸手在对方肩上轻轻一拍。

这一拍不要紧,许十三之前被越星河摔断的骨头顿时痛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哟!”许十三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却又急忙跪了下去,“这一次都是因为我被越星河欺骗才让他有机可趁,害了吴爷……请谷主责罚!”

余九信早就知道吴老不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他听见这小子径直承认了错误,脸色一沉便喝令道,“臭小子!你的错可大了!”

陆逸云抬起手止住了余九信的喝骂,眼里掠过一丝无奈。

“越星河生性狠毒狡诈,善惑人心,此事也不尽然怪你。看样子你也伤得不轻,要不就先上去好好治疗一下伤势再说吧。”

许十三万没想到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竟被陆逸云如此宽恕,心下更是感动。

他看了眼默然望着自己,眼中却满是欣慰的霍青,不由朗声说道,“谷主,小的愿在此继续看守越星河,以赎前罪,还望谷主成全!”

陆逸云见他态度坚持,也不多逼迫,只是吩咐了人去叫来谷中医师替许十三好好治一下伤,然后又叫余九信马上着手安排立即调入新的看守甲监的人手。

没一会儿,吴爷死不瞑目的尸体便被人从刑房里抬了出来。

陆逸云摇了摇头,亲自伸手合上了对方的双眼,他的眉眼一沉,神情严肃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有怨恨,便请恨我吧。”

待甲监的各项事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陆逸云这才戴上了手下送来的新的青铜面具,与霍青一起坐上了软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离开通往甲字监的梯道之后,陆逸云仍是不放心越星河,又叫来石牢总管老胡吩咐道,“越星河的伤腿给他一些最好的药,莫要让他留下残疾了。还有就是……他现在身受了内伤,要穴亦被制住,想必要十天半月才能自行解除,虽然他犯下大错是要惩罚,不过水食全禁也未免过于苛刻。那么就这样吧,这七日里,每日给他送清水一碗,七日之后先送粥食,尔后再慢慢恢复以往的膳食便可。”

听见谷主这般安排,老胡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意见,他点头哈腰地目送着谷主坐在轿上被人抬了出去,狠狠地抽了口手里的烟枪。

阿蒙终于也是见了次谷主,甚至还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了,此时亦是一脸茫然,似乎还未缓过神来。

“谷主的声音真好听……”

“傻瓜,你就只听着谷主的声音好听吗。哼,甲监一那位才是重头,谷主为他想的周到,连人绝食之后不能马上大量进食都一并考虑了进去。不过那厮也太过顽劣了,可怜吴老被他所害啊……”

阿蒙全似没听到老胡的话,依旧喃喃地念道,“不知面具下谷主到底长什么样呢……”

陆逸云一行离开,地底石牢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各房都继续了平日的工作,而派下去打扫甲字监的人手亦很快便收拾妥当上来了。

为了顶吴老的缺,余九信特地将自己的心腹,隶属风华谷刑堂的张铁调了下去。

“下去之后,一切皆需照章而行,绝不可有丝毫徇私,以免再出现老吴那般的惨事。”

身量高大,神情暴戾的张铁冷冷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属下理会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独眼里也渐渐渗出一抹狠毒的笑意,这才挥手道,“那好,你收拾下便去接管那个烂摊子吧。”

大家都走了,就留下自己一个人在甲字监之时,许十三这才感到有一些害怕。

毕竟,之前和他同屋而住的吴爷死的是那样凄惨。

不过好在经过医师的诊治,许十三身上的骨折伤并不算十分严重,而且在谷主的允许下,他还用上了谷中居然说最好的雪莲续骨膏,身体的疼痛也在瞬间减轻,现在除了些微的恐惧之外,许十三心里便满是被越星河欺骗的愤怒了。

与此同时,甲监一中,越星河一脸漠然的坐在床上,他的双手和双脚都已被锁上了重达数十斤的玄铁镣铐,随便一动便是哗啦啦的铁链拉动声,而他现在要穴为陆逸云所制,又兼身受内伤,已是难如昔日那般潇洒自在。

阿傻静静地趴在越星河的腿上,它早已习惯了主人这般的沉默,只是不时会翻动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

左腿的伤势依旧不轻,虽然上了药可仍是痛得厉害,毕竟在匣床上他这条腿就已经遭够活罪了。

有时候越星河也会想,自己这般坚持下去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如今风华谷势力日益庞大,便连当今天子也与之有所勾连,墨衣教当年一役已是元气大伤,就算自己能逃出生天,只怕有生之年也难以再率墨衣教众人卷土重来了。

但是一想到陆逸云时刻都想逼自己服软,越星河却是怎么也不愿遂了对方心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死于他而言何其容易?可他的骄傲却让他无法轻易放弃,绝望就死。

抱过身边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大黄猫,越星河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慈爱之色,他揉这对方可爱的小脑袋干脆将这小家伙抱到嘴边亲了亲。

“阿傻,若爹爹死了,你会难过吗?”

“喵呜……”阿傻轻轻地叫了一声,毛绒绒的小爪子紧紧攥住了越星河的手腕。

越星河也是一笑,但很快他的眼里又多出一抹倦色,径自呢喃道,“爹爹累了,真想躺下去便一睡不醒。可是爹爹还不能……陆逸云还活得好好的,要我死在他之前真是不甘啊……爹爹答应你,若有朝一日,我能离开此处,必定带你一起走,永不回来。”

说着话,越星河用手指挠了挠大黄猫的下巴,逗弄得对方十分惬意,不断发出惬意的咕噜声,而这时,寂静阴森的甲监一监房中这才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新来的甲监一看守是一个身量不输越星河的壮汉,许十三见对方缓步进来,立即起身行礼。

张铁挥了挥手,对许十三道,“我姓张名铁,以往在刑堂做主事,今日便左护法派来此处,特地看守越星河这厮,你既已在此地,想必也是知晓甲监规矩的。”

“张爷,小的许十三,乃是甲监的杂役,有什么尽可吩咐小的。”

许十三见张贴额面貌凶恶,竟有些怀念起吴老来,说话上也客气小心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铁看十三老实乖巧,当即点了点头,他径自搬动机关打开了甲监一铁门外的石门之后,然后便步入了甲监一通往外室的狭窄甬道之中。

许十三看他进去后便打开了甲监一铁门上面的那扇小窗,随即对里面喊道,“越星河,你听好了,日后此处便由我张铁看守,你休想再耍什么花样!否则,我必叫你悔不当初!”

铁门之内除了几声轻微的猫叫外,越星河一字不发,许十三站在石门外,心中也略约描摹出了越星河此时的神情,对方必是极为傲然不屑,那双碧眼也定然连这边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果然,看见越星河竟丝毫不搭理自己,张铁随即便冷笑了起来。

“哼,等着瞧吧。谷主已下令先将你饿足七日反省,那么这七日你可要好好撑过去了!莫半途便饿死了辜负谷主一片心意!”

说完话,张铁猛地关上了铁门上部的小窗。

他转身走出了甬道,又将石门关上之后,这才对十三说道,“我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许十三哪敢表示半分异议,自是忙不迭点头。

张铁冷冷一笑,又道,“这厮自诩硬气,怙恶不悛,不过到底也是血肉之躯。他这次杀死吴老,伤及淮南王犯下大错。不过谷主仁慈,念及他有伤在身,收回之前断他水食七日的惩罚,只断粮七日,每日还是给他清水一碗吊命。谷主的命令,我等必须严格遵守,除了清水之外,别的东西一律不许予他,还有就是,更不能再让甲监一里面飞只苍蝇出来!”

饥饿的滋味对于越星河来说已是很久没有尝试过了,除了前两年他为了获得养阿傻的资格而绝食十五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对于越星河而言,饥饿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惩罚,他素有耐性和忍性,可是他忘了,阿傻只是一只猫,一只弱小的动物。

他自己倒是可以不吃不喝,可是长在地底石牢之中,终年难见阳光,更要忍受此处阴寒而身体孱弱的阿傻却不能。

只两天时间,阿傻就饿得嗷嗷直叫,它可怜兮兮地望着往日总会把碗里的肉和鱼饭食分给自己的主人,小小的爪子不断拍打着越星河的靴子,希望能像以前那样得到可口的食物。

越星河心痛地搓揉着阿傻的脑袋,看了看剩下不多的清水,只好将碗拿了过来。

“阿傻,过几日便有东西吃了。都是爹爹没用,害你受累。”

越星河叹了一声,看着阿傻舔了舔碗里的水,随后又可怜兮兮地望向了自己,眼里满满都是渴望。

虽然越星河自己能忍受饥渴之苦,不屑祈饶,可是眼见阿傻日益衰弱,他这才有些慌了。

这一日,约莫午时,张铁打开了甲监一外的石门,吩咐许十三打开甲监一铁门下面的小窗,将今日的清水送进去之后便出来。

许十三身上的伤势还未完全复原,身体的疼痛也提醒着他越星河究竟是如何欺骗伤害过自己。

冷着脸将一碗清水拿了进去,许十三打开了小窗,对里面唤道,“过来拿水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他就听到一串铁链声响了起来,许十三蹲在一旁,也不去理会,只是看到一只被锁着黝黑镣铐的手慢慢伸了过来。

看见越星河就要拿走水碗,许十三想也没想就要把小窗关上,可沉寂了数日的越星河却忽然说起话来。

“小兄弟……可不可以给我拿些吃的进来,一点就好。阿傻它快不行了……我只想让它能吃上点东西。”

越星河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已少了原有的那分浑厚,他饿了几日,也一身伤病,身体自然也是虚弱了许多。

许十三是全然没料到越星河会这般低声下气向他们讨吃的,他想起这人先前也是副诚恳坦然的模样把自己骗得好苦,甚至还害吴老枉送了性命!如今,要他再相信越星河实在是难上加难!

“少说废话!能给你每天一碗水吊命已是谷主大德,你怎么还敢诸多要求!”

说完话,许十三再不理会越星河更多,当即便把小窗拉了下来关上。

隔着小窗,许十三隐约还听到越星河在说什么,可等他离开甬道,石门自动关闭之后,却是什么也不能听到了。

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小猫儿,越星河只能紧紧搂住对方,他不停地低头亲吻着阿傻毛茸茸的脑袋,一双碧眼竟也是渐渐红了。

阿傻虽然已是虚弱异常,可是发现主人难过,它仍是挣扎着冲越星河喵喵叫了几声,小爪子也轻轻搭住对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这个本是人见人怕的大魔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监房之中一点可以吃的东西也没有,越星河也只好将水碗送到了阿傻的嘴边,哀声哄道,“乖孩子,你喝点水吧,再过两日他们一定会送吃的进来,届时爹爹让你吃个够好吗?”

不知是不是真能听懂越星河的话,阿傻喵喵叫了两声,勉强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水,但很快就不再喝了,只是憔悴地窝在越星河的怀中,大大的猫眼轻轻地眨动着。

越星河眼见阿傻难以坚持,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正受责罚,他放下阿傻在床上,拖着手脚上的铁链便踉跄着奔去了门口。

他抬起双手使出全力砸着那扇厚重阴沉的大铁门,干涩嘶哑的嗓音怒吼道,“来人,来人啊!”

张铁此时正在屋里检视这十多年来,历任看守主事所记录的日志,而许十三一人闷着也是闷着,虽然身上还有伤,可他也是闲不下来。

拿了扫帚和抹布便准备去甲监三收拾一下,自上次霍青被送走之后,之前他住过的甲监三就一直空着,还没来得及打扫。

一边清扫着甲监三,许十三也是一边怀念起了那个待人温和而不失一身傲骨的淮南王,他听陆逸云都夸对方是一条英雄好汉,心中也不知为何有些高兴,也有些难过。

或许对方是不会再回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吧?许十三默默地想,他笑了笑,看见床上霍青盖过的被子,干脆放开了手里的扫帚轻轻抱了起来。

想起那人赤裸而修长的身躯苍白而矫健,就如一块雕琢好的美玉一般横成在这小小的床上,那景色虽然残忍,却又莫名让人心动。

许十三轻轻嗅了嗅霍青被子上的气息,脸上不知不觉已是一片绯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他收拾好甲监三的监房之后,他这才提了打扫的工作出来。

刚走在厅室之中,许十三便听到甲监一那道石门后竟似隐约有声音传出,按理说,被层层隔断的甲监一里面是不可能传出声音到外面来的。

看见张铁正全神贯注地查看着手中的册子,许十三也不知是不是该把自己听到异响的事情报告,不过很快,张铁便合上了手里的册子,斜睨了一眼有些坐卧不安的许十三,问道,“怎么,你有事吗?”

既然张铁主动问了,许十三也不再隐瞒,他起身回答道,“张爷,我方才似乎听到甲监一里面有什么声音传出来?不知是不是那大魔头有什么事?”

张铁冷冷一笑,似乎觉得颇有意思,他之前在地上的刑堂做事,日子哪有这么枯燥无聊,如今有点事做了,他心头倒是高兴。

而如果能借机找到越星河的茬子,那就更是有意思了。

“走,去看看。哼,若他敢胡来,那正好给我机会收拾他!”

果然,石门打开之后,许十三很明显地听到了猛烈的击门声,以及越星河那被铁门隔断得微乎其微的怒吼。

张铁上前便打开了上面用来观察监房情形的小窗,厉声问道,“你吵什么吵!你难道不知道你还在受罚期吗?!”

为了引起外面的人注意,越星河被镣铐锁住的双手已是在铁门上捶打得鲜血淋淋,他看见小窗被打开了,立即扑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猫儿要不行了!你们得救救它!”

“哈哈哈,越星河,你真是被关傻了吗?你这糟践人命之辈何时连只猫儿的生死也放在心上了?!”

张铁狂笑了一声,得意地盯着失魂落魄的越星河,在他眼中,对方那双碧眼简直就像恶魔一般。

“它不是我,它从没害过谁,不该陪我吃苦受罚。我犯下大错那是我的事,可他是无辜的!我求求你们,给它点吃的吧……如果你们怕我偷吃,我可以把它送出来给你们照顾。”越星河说着话,又回身去床边把阿傻抱了过来。

许十三在旁瞥到了越星河满是鲜血的手里捧了那只已然瘦骨嶙峋的黄猫,心头也是微微一怔,是啊,他们只记得不许越星河吃东西,却是同时也将这猫儿的口粮断了。

越星河也看到了站在张铁身旁的许十三,在他心里,这小子确是是个善良老实之人,虽然自己欺骗过对方,可此时此刻,越星河也只有对方可以依靠了。

他望向许十三,对他哀恳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上次都能帮我照顾这猫儿,这一次也求你帮帮我吧。”

似乎是因为从未见过越星河有过这样无力软弱的一面,张铁竟颇觉得有趣,他转头看了眼一脸呆愣的许十三,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还想被这人骗一次吗?”

许十三被张铁一言点醒,顿时浑身一震,被越星河欺骗的感觉实在太过痛苦,而对方残忍杀害吴爷的手段,他也绝不会忘。

“我再不会帮你。”许十三深吸了一口气,断然拒绝了越星河的请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你恨我骗你,可它,它是无辜的啊……”

“吴爷也是无辜的!”许十三被越星河酸涩的双眼逼视得有些心慌,急忙扭过了头。

这时候,张铁已经准备关上小窗了。

他对越星河说道,“自己造的孽总得自己尝啊,越教主,你好好熬着吧,再过两日你又要受鞭刑了,届时可得撑着点啊。”

“如果我自求两倍鞭责,你们可不可以救救这猫儿?!”越星河嘶声狂喊,嗓子几乎要喊出血来一般。

张铁无不遗憾地对越星河笑了笑,淡淡说道,“这可不行,你是谷主亲自严令看管的要犯,我们可不敢随意伤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绝不能乱来。呵,至于猫儿嘛,你若真喜欢,待这只死了,你再绝食向谷主讨一只不就得了。”

说完话,小窗被张铁猛然关上。

许十三有些心悸地听着铁门后传来的疯狂捶打声以及越星河凄厉的咒骂声,神情恍惚地跟随着张铁离开了甬道。

石门关上之后,一切的声音又都变得微弱难闻,如果不仔细去听,其实也听不到什么了。

“阿傻,都是爹爹连累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瘫坐在铁门的旁边,鲜血淋淋的双手几乎因为过度捶打而伤得可见肉中白骨,他面色木然地抚摸着愈发衰弱的阿傻,在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时,碧眼忽然微微一亮。

其实这个监房里也并非全无东西可吃呢。

“哈哈哈哈!”越星河声音干涩地大笑了一声,言语里也带了几分兴奋与喜悦,他搂着不时眨眨眼望着自己的阿傻,高兴地说道,“有了,好孩子,有了,爹爹有东西给你吃了!”

说完话,越星河随即将阿傻放到了一边,然后径自拿起那个还盛有半碗水的瓷碗,他将碗里的水一口饮尽之后,随即便把瓷碗摔碎在了地上。

挑选出一块尖锐的碎瓷,越星河一把撩开了自己的下裳,褪下裤子,露出肌肉紧实的大腿。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阿傻的脑袋,随即又笑道,“阿傻,你等一下下,爹马上就给你好吃的。”

阿傻却是不知越星河到底要做什么,它喵呜了两声,小小的身体软绵绵地躺在地上,眼里的光彩也是黯淡了许多。

越星河随后便咬紧了牙关,抬手将那块尖锐的碎瓷刺入了自己的大腿上,尖锐的痛让他浑身猛然一震,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上。

但这还并非结束,越星河瞪着眼,咬着牙,开始很快地转动起了那块刺入自己肉中的碎瓷,硬是将一小块肉猛地剜了出来。

一时间,他的腿上已是血流如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闷哼了一声,这才深深喘了口气,他无力地用自己脱下的衣衫将伤口处紧紧扎住,然后用那块碎瓷在止血的穴位上狠狠戳了下去。

他此时仍未能冲开陆逸云所制的要穴,也只好用这等方法帮自己点穴止血了。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急忙拿起了那块从自己身上剜下来,还热乎着的肉团,一手又将阿傻抱了起来。

将肉团送到阿傻嘴边时,越星河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了这几日难得一见的欣慰之色。

“乖孩子,快把这吃了,吃了就不会再难受了。”

“喵呜……”阿傻微弱地叫了一声,挣扎着抬头凝视住了有着一双碧眼的越星河,忽然它的眼中竟是有泪水溢出。

舔了舔越星河手中拿着的肉团,阿傻却已是什么都吃不进去了,它瘦骨嶙峋的腹部艰难地起伏着,眼中的泪水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晶莹透亮。

越星河见阿傻吃不下东西,心中又变得急躁非常,他只是想大概这块肉对奄奄一息的阿傻来说有些过大难以吞食,干脆就将那团属于自己的血肉嚼到了口中,待他将肉嚼碎成肉沫之后,这才吐在了掌心中,小心地捏起一点朝阿傻嘴里塞去。

“阿傻,吃点,吃点吧。爹爹都帮你嚼碎了,想必你也吃得下了。”

越星河心疼地看着阿傻吃进了自己的血肉,却又无力地吐了出来,突然阿傻挣扎地抬起了头,它看着越星河鲜血淋淋满是伤口的手,径自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起来,它一边舔,一边依依不舍地望着越星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阿傻是在心疼自己,越星河欣慰之余却仍是高兴不起来,他摸了摸阿傻的头,依旧劝慰道,“爹爹不痛,阿傻莫要舔了,先吃点东西才是真的。咱们做个交易,你快吃了这些东西,以后你要怎么舔,爹爹都依你,好不好?”

可越星河的话刚一说完,阿傻的头已经落了下去,他的舌头还沾着越星河身上的血吐露在嘴巴外面,而那双大大的猫眼却已是安然闭上了,眼角处犹自可见点点泪痕。

“阿傻……”越星河一下就愣住了,碧眼中也不知为何猛然涌出了泪水。

其实于他而言,生死之事他见得太多太多,不少人也都是在他手下丧命的,所以对于死亡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可是,此时的他却怎么都不愿相信那只在这阴森寂寞的地底陪伴了自己两年,不过还只是个小猫儿的阿傻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他愿以为有朝一日,自己总能带着阿傻重见天日的。

许十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会儿翻一个身,一会儿又翻一个身。

白天越星河对他哀求的话语总是不自觉地会重现在他的耳边,这是他就算捂住自己的耳朵也不得不听见的内容。

——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上次都能帮我照顾这猫儿,这一次也求你帮帮我吧。

——我知道你恨我骗你,可它,它是无辜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我自求两倍鞭责,你们可不可以救救这猫儿?!

越星河凄然的恳求声让许十三终于猛地坐了起来,他想起了那只大黄猫,他从没见过那样一只对主人如此忠诚的猫儿,而它的主人居然是越星河这种大魔头。

可是就像越星河所说的,猫儿毕竟是无辜的,越星河为了他不惜绝食,不惜被打断腿,想必也是极为疼爱对方了。

那么一个冷酷冷血的魔头会对一只猫儿这般怜爱,或许他的内心之中也有些未被泯灭的人性呢。

许十三闷坐在床上,使劲地拔起了自己的头发,他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又对越星河和那只猫儿产生了不必要的怜悯心,明明知道那人是杀人不眨眼冷酷狡诈的恶棍,可是……可是还是不忍看到对方这副可怜凄惨的模样啊!

第二天午时,张铁依旧打开了石门,然后懒洋洋地指使许十三把水给越星河送进去。

许十三满脸诚恳的点点头,随即便走到了铁门前,当他打开小窗时,已看到了越星河抱着那猫儿躺在了门前。

从这个角度望去,他只能看到越星河抱着猫儿的双手,那双手满是干涸的鲜血和伤口,有的地方甚至连白骨都能看见,看来对方昨天为了惊动他们真是吃了不少苦。

“喂,水在这里,拿去喝吧。”许十三换了蹲下的姿势,刚好让自己的背全然隐住自己的双手。

他边说话边从怀中偷偷摸出两个肉馍,放在碗底一起送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自己这可算仁至义尽了。

越星河看了眼碗底那两个被藏着送进来的馍馍,一手机械地抚摸着怀里已经僵硬的阿傻,一手费力地抽出那两个馍馍,往窗外扔了出去。

还好许十三恰好蹲在小窗口,挡住了被扔出来的馍馍,要不然被张铁看到了,自己可是罪上加罪,死定了。

他赶紧拾起两个馍馍藏在了怀里,低声暗骂道,“你做什么?!狗咬吕洞宾吗?!”

一声嘶哑而冷漠的笑容从铁门后传了过来,越星河一言不发,接着又拿起那一碗清水朝窗外泼了出去。

这时候,张铁终于发现了异象了,他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一滩水,当即打开了铁门上部的小窗。

从上部的小窗望进去,他正好可以看到越星河抱着猫儿瘫坐在地上的样子,对方憔悴而虚弱,右腿处不知为何一大片血迹,忽然,越星河也抬起了头,一双碧眼冷冷地瞪视住了他。

“越星河,你搞什么鬼?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是想通了准备自绝吗?”

张铁冷嘲热讽地讥诮了对方一声,眼里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越星河眼波微微一转,随即便懒洋洋地望向了怀中的阿傻,他兀自呢喃道,“不要吵,不要吵醒我的阿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话,他举起阿傻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亲了亲对方的脑袋,又笑道,“阿傻,我的乖孩子,爹爹最爱你了。”

张铁发现越星河手中抱的那只猫儿身体僵硬,想必已然死了。

只是他绝不会信越星河会因为一个畜牲的死而发疯,对方必然是装的!

许十三也没想到阿傻会死,想起那只被自己抱过搂过的猫儿,他的心中也是一阵酸痛。

“他这个样子,要不要报告上面的人?”

许十三看到越星河一身是伤,而且对方又开始不吃不喝,只怕是耽误不得了。

岂料张铁摆了摆手,径自把上下的铁窗都关了起来。

“谷主有令七日内不许给他吃的,喝的我们给了,他喝不喝是自己的事。不管发生什么,等明日过了,再将他提出来,届时是需要治疗还是按原计划用刑也好,都无需你我操心。”

好不容易七天熬过去了,掌管着刑堂的余九信亲自率了几名金龙卫下来,不过这次许十三发现,这些金龙卫面生得很,看样子和之前那批已经换了人。

“开门,把越星河带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站在甲监大厅之中,独目之中满是阴鸷之色。

他冷冷地盯着甲监一的铁门被打开,然后满意地看到越星河被拖了出来。

连日的饥渴,以及身上的各种伤痛已经让越星河无法再站立,他死死地抱着怀里的阿傻,被金龙卫挟住双臂押到了余九信的面前。

余九信打量了一下满身是伤的越星河,走到对方面前,问道,“越星河,我看你伤得不轻啊,对你用刑一事,谷主交待过,如果你不宜立即接受用刑,可以先予以治疗,待你休养好了再补上前刑。不过我向来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觉得你是先要治疗呢,还是先要用刑?”

越星河抬头看了看余九信,慢吞吞地说道,“你既早有打算,何必问我。”

连日的缺水已经让越星河的声音异常干哑,他的唇上也布满了皲裂的痕迹,甚至连那双往日总是精神奕奕的碧眼也显得黯淡了许多。

余九信冷笑一声,目示了左右的金龙卫一眼,对他们吩咐道,“既然他还有力气回话,说明他还抗得住。将他脱光衣物,绑上刑架准备用刑吧!”

金龙卫得了命令,立即取来几根一指长的铁针,他们将越星河按在地上,然后将铁针扎入了对方的穴位之中。

虽然之前陆逸云有制住了越星河的穴位,可他们毕竟还是怕这个武功非凡的大魔头冲开禁制,所以这才特意又补上了一层禁制。

越星河平静地躺在地上,双手仍是抱住阿傻不放,许十三看到那么长又那么粗的铁针最后都推入了越星河的体内,不由为对方捏了一把冷汗,可是越星河却似什么都没感到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确定将越星河的要穴再次制住之后,金龙卫这才拿钥匙打开了越星河手足的镣铐。

镣铐卸下之后,对方的手腕和脚腕早已磨得鲜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白骨了。

待到越星河身上的衣服被用刀割开撕下之后,围在周围的众人这才看到了越星河的大腿上紧紧绑着一圈布条,不过那布条早就被鲜血浸得没了当初的颜色。

“这是怎么了,张铁?”

余九信记得越星河的大腿并没流血受伤,对方只是左腿小腿骨折而已。

张铁上前看了看也不由有些疑惑,他干脆蹲了下来,解开了越星河给自己简单包扎的伤口,这才发现对方的腿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约莫汤圆大小的血坑,看那伤口血肉模糊,就好像是被利器生生剜走了一坨肉似的。

许十三吃惊地看着越星河腿上的伤口,他忽然想到了对方之前哀求他们救救阿傻的举动,胸口顿时一阵发闷。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得不到帮助的情况下,最后居然选择了用自己的血肉来喂养那只小猫吗?!

“呵,这可是越教主你在自残?”余九信冷笑一声,眼中却依旧充满了厌恶。

越星河看都懒得多看余九信一眼,他的碧眼依旧直愣愣地望着头上半弧形的石壁,沙哑的声音很轻,但是也足以所有人听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余护法,你是嫌你丢了颗眼珠子还不够,还想我帮你再挖一只吗?”

余九信听见越星河这番话之后,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他独目大睁,一只手缓缓捂住了伤眼的眼罩。

他的眼睛乃是十多年前随陆逸云围剿越星河的战役中而失去的,不得不承认,当时他年轻气盛太过轻敌,全然不理会陆逸云的告诫率众与越星河狭路相逢。若非当时他手下的侍卫们拼死帮他杀出一条血路,或许他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只眼睛了。

直到今日,他都依旧时常发噩梦,梦到越星河是如何笑着逼近自己,再怎样神色狰狞地伸出手指活活剜走了自己一只眼睛。

夺眼之痛,他永不能忘!

看见余九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张铁立即上前踹了越星河一脚,斥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越星河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后便被金龙卫们又拉扯了起来拖入了刑房之中。

因为要把越星河固定到刑架上,金龙卫不得不强行把对方紧抱的死猫取出。

许十三在一旁看见他们为了逼越星河放手竟用力掰断了对方的手指,顿时急了。

“诸位大爷,要不让我来劝劝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铁瞪了许十三一眼,余九信却是点了点头,毕竟,如果有些事一旦过度,那么陆逸云必定不会罢休。

就像上次打断越星河左腿的金龙卫一样,上去之后陆逸云便开始严厉追责,不仅让这几位在风华谷中素来身份优越的金龙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还把他们全部罚去了思过崖面壁半年。

越星河紧紧抱着阿傻的尸体,死活就是不肯松手,他看见许十三靠过来,依旧是充满了警惕。

“滚开!”

“把阿傻给我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的。真的,我不骗你。”

越星河冷冷一笑,抬头斜睨了许十三一眼,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给,谁也不给!阿傻是我的,是我的!”

余九信看越星河这般痴狂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高兴,当初得知越星河被关押在地底石牢最深处之后,他便一直期待着对方有朝一日能不堪忍受囚禁而自尽或是疯癫,而现在,那个害自己失去一只眼睛的大仇人似乎真的开始疯癫了。

“哼,罢了,他既然要抱住那只死猫就让他抱住吧,反正也不是不能用刑。把鞭子给我。”

一根长鞭很快被递了过来,余九信亲自接过之后,在早就备好的水桶里沾了沾水,这才对准紧抱着阿傻瘫坐在地上的越星河猛然一挥,站在一旁的张铁也开始了冰冷的报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道红色的血痕很快在越星河的后背上绽开,他闷哼了一声,碧眼死死地盯着怀中的阿傻,双臂也将对方抱得更紧了一些。

没有听到越星河的惨叫声,余九信也不着急,他又猛然挥出去了几遍,直把越星河打得趴倒在地。

许十三何曾见过如此残酷血腥的刑罚,他颤抖着站在一旁,看着越星河将阿傻紧紧地护在怀里,满身都是伤口和血迹,形容甚为凄惨。

突然,一声惨叫终于从越星河嘶哑的嗓子中被逼了出来。

余九信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鞭子抽到了对方腿上的伤口上。

“哈哈,这声音还不错。越教主,再叫大声些!”

他狂笑一声,又是几鞭落在越星河的伤口上,这下越星河也无法隐忍更多,当即便痛得哀嚎不断,身子也在地上痛苦翻滚了起来。

可他虽然哀嚎惨叫,可是口中却不曾有半句恳求之言。

到最后越星河已被余九信抽打得连贴地翻滚都不再能做到,只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地上,麻木地接受着余九信的酷刑折磨,间或几声低低的呻吟显示他还活着。

一百鞭在张铁冰冷的嗓音中终于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十三此时已满头是汗,不经意间,他的双眼已是酸涩非常,只怕再看下去就要掉出泪水来了。

余九信丢了鞭子,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才笑着对跟随自己而来的金龙卫和张铁说道,“这趟可真是痛快了。”

说完话,他轻轻踢了踢躺在地上已不怎么动弹的越星河,又对张铁吩咐道,“谷主说了,罚归罚,可是不能把人弄死了。你赶紧去弄点盐水来,给越教主好好洗洗伤口。省得谷主以为我们故意苛待他。”

许十三看着张铁很快弄来了一大桶盐水,那水里甚至还可以看到盐粉溶解的痕迹。

余九信亲自拎起捅,猛地朝趴在地上的越星河身上倒去,一桶盐水暂时冲洗掉了对方身上的血迹,却又将越星河活活痛醒。

“啊!”越星河无力地惨叫一声,身子开始慢慢地蜷缩了起来,而他身上的伤口很快又开始溢出新的血液。

“好了。把他的手脚锁上押回去吧。”

余九信丢开了桶,独眼里渗透着恶毒而凶狠的目光。

金龙卫受命上前将越星河拽了起来,这时许十三才看到对方双唇微张,双目紧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而之前被越星河紧抱着的阿傻也已经从对方无力的手中滑落了下来,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重的铁镣再次锁住了越星河早就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脚腕,金龙卫们拉着那些铁链,直接将越星河提了起来,像抬个畜牲似的将对方扔回了甲监一的监房床上。

随后余九信便带着金龙卫离开了监房,张铁送走他们之后,回身去石室里拿了一堆药膏出来,然后又走进了甲监一。

他看见越星河躺在床上,也不多话,当即便挖出了两团药膏狠狠地涂抹到了对方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大概是药性过于刺激,越星河即便在昏迷中也痛得浑身痉挛了起来,张铁却只是冷笑着继续着手上大力的动作,直到将越星河身上的伤口全部用药膏抹了一遍。

最后,他掐开越星河的嘴,硬塞入一枚碧色的药丸用水灌下之后,这才对许十三吩咐道,“把这间屋子好好收拾下。一会儿晚上给他熬点药粥送进来,当然,到时用灌的就行,不必管他舒不舒服。”

许十三木然地点了点头,这才缓缓靠近了越星河的身边。

他看着对方仍在无意识抽搐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拿过了一旁的被子替越星河盖上。

“对不起。”许十三在昏迷的越星河耳边这般低声说道,他看着对方那张饱含痛苦的英俊面容,心中已是无比悔恨。

即便是恶人,也不该,不该被践踏到这个地步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风华谷修建于群山之中,谷中四季如春,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堪比人间仙境。

这里不仅是当今最美的世外仙境,亦是江湖之中历来的所尊崇的正道核心。

往届的风华谷主一般身兼着武林盟主之职,唯有到了这一届,因为竭力维护越星河之事,陆逸云不得不辞去武林盟主之务。

不过尽管如此,风华谷却依旧向武林正道提供着自己的力量,所以平日陆逸云的公务亦是十分繁忙。

风华谷光明宫中,陆逸云正端坐在上方,与席下的诸位正道掌门共商要事。

或是性情所致,陆逸云长年都戴着一副青铜面具示人,除了几位江湖元老以及谷中近身之人外,其他人并不能看到他那风华绝世的样貌。

他与前来寻求各种帮助的诸位掌门谈好之后,这才挥了挥手,唤来协助自己处理外务的右护法谈天朗去做仔细安排。

不一会儿,一名青衣小厮匆匆地出现在了光明宫门口,负责守卫的紫衣卫见了他却是没有阻拦。

陆逸云正和谈天朗交待着诸项事宜,见了那青衣小厮之后,却是立即转过身来,挥手把那小厮唤到了身边。

那青衣小厮长得眉清目秀,敷面红唇,此时却是一副着急的模样,看上去竟又更添了几分俊俏。

他向诸位座下的掌门施礼之后,随即便上前在陆逸云身旁贴耳说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微微一愕,立即起身对诸位掌门告辞。

“剩下的事便由谈护法来处理吧。我尚有些别的要事亟待处理,便不多作陪了。回头处理完公事,还请诸位赏脸在谷中吃顿便饭。”

说完话,陆逸云果然立即随那青衣小厮走了出去。

谈天朗在旁见了,眉间微微一皱,却很快又换出副笑脸,招呼起了面露不解的几位掌门人。

“十八,少爷为什么又开始哭闹了?”

陆逸云一边快步疾行,一边对身旁紧跟着的青衣小厮问道。

被叫做十八的青衣小厮在陆逸云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他擦了擦汗这才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起初少爷还好好的,我喂饭他也吃,可吃着吃着他就忽然大哭了起来,打翻了饭碗不说,又开始乱扔东西不说,还要打我!”

正前方的花海之前一群紫衣卫伺立,花海之后隐隐出现了一座修得极为富丽堂皇的宫殿,而那里便是陆逸云平日起居休息的逍遥宫。

陆逸云带着青衣小厮跨入了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在鲜花铺就的道路上踏入了清幽的逍遥宫。

守卫的人只守在逍遥宫外,而这宫内却是没一个人看守了,只有几名同样身着青衣的小厮在仔细做一些洒扫。

刚踏入逍遥宫,陆逸云就听到了儿子嚎啕大哭的声音,他飞身一跃,也不等身后的人,便径直来到了儿子所在的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走到门口,一个木偶立即飞了出来,陆逸云抬手一挡,这才接住。

摘下面具之后,陆逸云立即快步走了进去,一个十来岁年纪的大小子此时正在床上哭闹不止,他虽然穿着华丽整齐,可是衣服上却满是各种脏兮兮的颜色,而那张本是生得颇为俊俏的脸上此时却因为哭泣而皱成了一团,看上去竟有几分不合年龄的可笑感。

“乖儿子,爹爹来了,莫哭莫哭。”

陆逸云那双飞扬之中略带傲然的眉眼在看到这个哭哭啼啼的孩子时,顿时流泻出一腔怜爱。

他也不顾那孩子把床上弄得到处都是饭菜,穿着一袭奢华的红底墨纹款式的宽袍这就直接上了床。

面对哭闹的儿子,陆逸云伸手就把那孩子抱在了怀中,可冷不防,他的脸上很快便挨了重重一巴掌。

原来是那小子没地方撒气,此时正好陆逸云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开始撕打起了对方,冲对方撒气。

“阿傻吾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十八哥哥不是待你好好的吗?”

陆逸云也不躲闪,只是硬生生地抗着儿子疯狂的撕打,很快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便出现了几道淡淡的抓痕。

“呀!!!啊!!!”阿傻只是尖叫哭泣着,他光用手打陆逸云似乎还不解气,干脆抓起陆逸云抱自己腰间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陆逸云皱了皱眉,看到自己的虎口处竟已被咬出了血来,不由苦笑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知道他身为风华谷主,不仅继承了上一代谷主百年功力,更修习了江湖中与墨衣教的问天决并称为第一奇功的潇湘谱,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便说是已臻化境亦不为过。可此时,他却被一个傻儿子弄得一身是伤。

陆逸云知道,这是他自己造下的孽,躲也躲不掉。

十六年前,一次关外出行让他巧遇了刚练成问天决出关的越星河。

那时两人都年轻气盛,言语之间互不相让,尔后更是动起手来,可谁知道最后一番交手下来竟让二人生出相逢恨晚之感。

之后,越星河便亲自带着陆逸云游历天山等关外胜景,两人携手同游的时日之中陆逸云与越星河又互相生出超越兄弟之情的好感。

虽然知晓男子之恋颇有悖常伦,但是两人毕竟是两相爱慕,感情甚笃,陆逸云也抛却了以往对男子相恋的成见与越星河共赴云雨,更互相约誓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只是当时两人皆可有重任在身,陆逸云乃是新任武林盟主,亲到关外查探死灰复燃的墨衣教的行踪。

而越星河也才从师傅手中继任教主,野心勃勃,试图杀回中原,报当年被赶到关外之仇。

两人虽彼此深恋,可也都知晓肩上责任重大,故而竟是互相欺骗,隐瞒身份。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墨衣教势力在关外,很快便有人查出了陆逸云这位新任盟主的身份。

而得知陆逸云身份后的越星河却是惊骇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与本该是宿敌之人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起墨衣教历代教主的宏愿,越星河已不能再顾忌情情爱爱之事,他深知陆逸云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乃是墨衣教最大的敌人。

为了除去陆逸云,他不惜动用了墨衣教的镇教奇毒紫渊蛇藤。

趁着与陆逸云假意欢好之际,越星河亲自将紫渊蛇藤所炼制的毒药放入了为陆逸云准备的酒中。

这紫渊蛇藤毒性奇特,初时中毒者毫无反应也无从察觉自己已中剧毒,但三十日之后毒性便开始慢慢发作,先是让中毒者五感渐失,接着使中毒者肌肉溃烂,最后中毒者会在忍受着身体活活溃烂腐败的剧痛之中化作一具白骨。

这种毒委实霸道恐怖,但是越星河也知晓,如果自己不对陆逸云用这种奇毒,只怕是杀不了对方的。

虽然他也迷恋眼前这风华绝代之人,可是为了霸业宏图,越星河也能狠下心除掉对方。

越星河原以为陆逸云事后必会中毒而亡,正准备届时待对方身亡的消息传出之时便率墨衣教众突袭中原各派。

而陆逸云返回中原后毒发的第一日,药王便诊断出这是墨衣教独有的紫渊蛇藤之毒,他倾尽毕生功力替陆逸云压制了毒势之后便溘然而逝,更告诫陆逸云定要小心这下毒之人。

陆逸云自然不是傻子,很快他便派人查探到了墨衣教的消息,令他吃惊的是,墨衣教的新任教主竟有着一双碧眼。

而那个同样拥有着一双碧眼,总是笑得潇洒快意的男人便是墨衣教的现任教主。

陆逸云怎么也没想到越星河会这么狠心给自己下这样的剧毒,可他身为武林盟主,却也是不能再只考虑两人之间的儿女情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在风华谷长老的帮助下,陆逸云便制定出了一个让越星河上当的圈套。

想来当时对方给自己下毒后却让自己离开,必定是在等待自己毒发之时有所行动,而药王牺牲性命之举,却足以让对方的阴谋满盘皆输。

接下来,便是墨衣教中计大败,越星河亦正式露面与陆逸云刀剑相向,尔后更是长达两年的正邪血战。

两人抛却前情,各自为了自己的阵营针锋相对,一时间,血流成河。

最后,当正道众人攻入墨衣教总坛之后,陆逸云却看到了消失好一阵的越星河怀抱着一个小孩想要逃走。

只可惜越星河到底是寡不敌众,最后力竭被擒。

陆逸云看见昔日爱人落魄狼狈,一时竟也无法恨对方给自己下毒之事,而越星河随后却又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就是……他怀中的小孩乃是两人的儿子。越星河身上流有西域绮罗族之血,所以才会出现双眼碧色的特征,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的是绮罗族之人除了双眼碧色之外,男子亦可在情投意合的情况下为男性爱人暗结珠胎。

昔日,越星河与陆逸云真情以对,几番云雨之后,竟令他不知不觉种下二人婴胎却不自知。

待到身体异象一日多过一日,越星河才惨然无措,想起往昔与陆逸云也算相爱一番,又考虑或许这个孩子以后可以做来威胁陆逸云的筹码,越星河到底是没舍得打掉这个孩子,只是暂时退居幕后生下了这个冤孽之种。

可谁料,墨衣教没了他这个主心骨的支撑竟是兵败如山倒,很快便连关外的优势也尽数失去,最后更是被人攻入了总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陆逸云收养了这个因为当初越星河难产而出生后就变得痴傻的孩子,更因为百般袒护越星河一条命辞去了武林盟主之职,以将越星河终身囚禁为代价,赎下对方一条残命。

只可惜……十三年过去,他们两人纠缠于爱恨之间依旧不得解脱。

陆逸云知道越星河的骄傲令他对囚禁他的自己深恨不已,可是面对那些被越星河以及墨衣教屠戮的兄弟属下,陆逸云又如何能全然放过对方。

或许,这一生,他们都会在彼此折磨中挣扎到死。

念及过往种种,陆逸云长叹了一声,他所处的身份,就决定了他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越星河的怜悯与情意,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将满腔的爱都给予两人的儿子身上。

大概是在陆逸云怀中打闹得累了,阿傻这才稍微安静了下来,他嘴角吧嗒吧嗒地流着口水,就这么扑在了陆逸云的怀里睡去。

看着儿子傻乎乎的睡颜,陆逸云倒是欣慰地笑了起来,他将对方抱在了怀中,叫十八赶紧让人把床单重新换了,这才将人轻轻地放回了床上。

刚要给阿傻脱下裤子,陆逸云的脸上又挨了对方无意识的一脚,他轻轻揉了揉自己被踢得酸痛的鼻梁,不由摇了摇头。

或许这个儿子真是代替越星河来收拾自己的冤家吧?也是……谁叫自己没办法放过越星河呢。

“你稍稍张张嘴吧,不然用灌的也只是你自己难受而已。”

许十三拿着装满了药粥的特制小壶坐在越星河的身边,对方依旧双目紧紧地闭着,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痛苦抑或是内心的愤怒,他紧咬着牙关,重重地喘着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那双碧眼缓缓地睁开了。越星河冷冷地看了许十三一眼,声音嘶哑地问道,“阿傻呢?”

许十三微微一愣,赶紧回答道,“这里没办法埋葬它,我只得将它尸首烧了,遗骨我都留了下来,放在一个木盒子里。若你要的话,我回头便给你。”

听见那只陪伴了自己两年的猫儿已化作了一堆白骨,越星河茫然地眨了眨眼,接着闷闷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满面厌倦的又把那双眼闭上了。

“喂,既然你醒着就好好张嘴让我把药粥喂你喝了吧。”许十三好言相劝道。

越星河哼了一声,倔强地把头转了过去,依旧是副不予理会的样子。

还好张铁没有跟进来,不然许十三料想,以对方对越星河的厌恶必定是会不择手段也要把药灌进去的。

无可奈何,越星河现在伤得这么重,要是不吃不喝只怕会死得更快,虽然强行用灌的手段并不仁慈,可是他们却不能坐视越星河再继续这样虚弱下去了。而且许十三也看得出来,谷主为了这个人颇费心思,若是知道对方现在这般,只怕也是心痛不已的吧。

既然好言相劝不起作用,许十三也只得用强。

好在越星河体内制住他要穴的铁针仍未取走,而且他的手足亦被牢牢锁住,许十三一时倒也不怕会像杀害吴老那样再伤害自己了。

他鼓起勇气掐开了越星河的嘴,将壶嘴的弯曲处小心翼翼地抵到了越星河的咽喉,然后将药壶微微一倾,这才迫使越星河开始吞咽起了被熬得很稀的药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是用灌的,越星河也不轻松,他费力地吞咽了一些,很快却又被刺激得咳嗽连连。

不过越星河向来好强,此时既然无法反抗,他却也不使劲挣扎躲避,只是攥住了伤痕累累的双手,默然地忍下了灌食带给自己的痛苦。

而许十三正托着他的下巴,丝毫不敢放开,直到把所有的药粥都灌入对方口中后,这才拿开了药壶。

看见越星河咳得厉害,许十三赶紧拿了湿帕子替对方擦了擦嘴。

“真是的,叫你稍微配合一下,你又不肯……你看,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越星河稍稍平复了咳嗽,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瞪了眼许十三,顿时吓得对方连退了三步。

没一会儿张铁就拿着替越星河涂抹的伤药进来了,他看到被吓得站在一旁的许十三,颇为不屑地推了对方一把,然后上前对越星河质问道,“阶下之囚,你还耍什么威风。哼,你别仗着谷主一心保你,你就真以为自己是这地底石牢的大爷了!我可和老吴不同,不会拿什么好脸色对你!”

说完话,张铁上前便掀开了越星河身上的被子,将对方径直翻了身。

因为之前的伤口粘连着床单,越星河如此被人猛然翻身自然又将背后尚未愈合的鞭伤撕裂得厉害,他浑身一颤,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铁冷冷一笑,挖出药膏便用力地涂抹到了越星河的伤口上。

许十三在旁看到越星河先是痛得浑身发颤,继而却大声地狂笑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个疯狂的男人到底在笑什么。

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封闭的甲监一监房中带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压抑感,张铁快速地给越星河擦完药,又将对方翻了过来,这才冷然问道,“越星河,你笑什么?”

越星河只是大笑,那双碧眼里充满了讥讽之色,半晌,他才斜睨着张铁,轻声说道,“我笑你们个个其实都恨不得杀了我,可还得违心的照顾我,生怕我死了。你说我怎能不笑?”

这一句话激起了张铁极大的愤怒,他猛然一丢手中本来准备好给越星河服用的药丸,一把上前就紧紧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这魔头,当年我妻儿何其无辜,却死在你墨衣教的烧杀之下,你们这帮魔教中人,人人得以诛之!谷主仁慈,留你一条贱命,你竟还敢挑衅,今日我便杀了你,日后就算要偿命给你也值当!”

“唔!”

越星河碧眼怒睁,却被张铁的双手掐得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抬起被锁住的双手一把拉住了那双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不甘心地挣扎了起来。

许十三此时已是呆了,他没想到原来张铁与越星河之间还有这般旧怨,也难怪对方一直对越星河都是副憎恨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谷主明令他们要照顾好越星河,如果张铁真杀死了对方,那么难以交待一事倒罢了,只不知谷主会多么伤心难过。

“张爷,你冷静下啊!你也知道谷主护他,你若杀了他,谷主又怎么办呢?”

“你给我滚开!今日我便为天下除害!就算谷主要拿我千刀万剐,我也要杀了越星河这混账!”

许十三急忙上前就想去拉住冲动的张铁,可对方身高体壮,手肘一回便把他撞倒在了地上。

毕竟越星河重伤在身,而且手足穴位都受制,此时的他竟毫无办法从张铁的手下逃脱出来。

没一会儿,越星河已是被掐得脸色通红,嘴里也发出了嘶哑的喘息声,忽然他猛地抬手将腕间的铁镣砸在了张铁的额头上,砸得张铁大叫了一声。

捂着受伤流血的额头,张铁已是气得双目发红,他拽住越星河双腕的铁链将对方拖下了床,然后直接一脚踏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张铁乃是习武之人,这一脚下让越星河已是一口淤血喷出。

看见张铁真的要取越星河的性命,许十三慌乱之下,这才想起了吴爷当初教自己的向外发出讯号的暗门。

他趁着张铁正在狂躁之际,立即飞身回到他与张铁同住的石室之中,在暗门处摸到那根铁链后,他使劲地拉动了三下,向在上一层的老胡等人传递出了求救讯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完这一切之后许十三立即又回到了甲监一中,他看见张铁泄愤般地踩踏着蜷缩起身体正试图减轻伤害的越星河,急忙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腿。

“张爷,求求你不要杀他,他是罪人,可是他已经有了应得的惩罚。被关了这么多年,岂不比死更难受,你现在杀他,也只是帮他解脱而已啊!”许十三绞尽脑汁才找出这句话来劝解张铁,他紧张地瞥了眼因为剧痛而忍不住低低呻吟的越星河,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那双望向自己的碧眼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滚啊,别以为你也是风华谷的人我就不敢杀你!谁要阻我报仇,我就杀谁!”

张铁回头怒视了拽住自己踢打着越星河右脚,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许十三的头脑顿时一晕,鼻血也随之汩汩流了出来,可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仍是死死地拉住对方不肯放手。

很快,上面的人得到讯息后,几名金龙卫一并都冲了下来。

他们还以为是越星河又故态复萌想要逃狱杀人,可当他们冲进打开着的甲监一时,却只看到了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越星河,以及被十三苦苦拉住的张铁。

金龙卫看到这情景,立即上前制住了张铁。

张铁犹自不服,只是发了疯一样的大喊大叫。

“为什么不杀了这畜牲!为什么还让他活着?!”

“你冷静下!”押住他的金龙卫怒斥了一声,立即随手点中了张铁的睡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尔后,很快便有人将越星河搀了起来扶回了床上。

越星河被张铁伤得厉害,口鼻之中都开始流起了鲜血,他缓慢而痛苦地喘着气,双眼之中也开始渐渐失神。

“不好,这个样子只怕不能瞒下去了。”

随行而来的白髯张老探查着越星河的伤势,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老胡吓得胡须都快翘了起来,他上前看了看越星河那张惨然的面色,急得狠狠跺了跺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铁为什么忽然会要杀他?!”

话音一落,大家都把目光纷纷投向了许十三,许十三也只好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听见竟是越星河故意激怒了张铁,老胡无奈地叹了一声,“这厮真是阴险狡诈,就算是自己想死,也非要拖人下水才高兴。要是谷主知道了,我们这一摊子人都得有麻烦!”

“可他伤得这么重,若不让谷主知道,麻烦或许会更多。继续把他留在这下面,老夫可没有把握留住他的性命。”

白髯老张拧起了花白的眉,亦是一声长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那只有把人交给谷主处置了?”老胡咬着烟杆,有些茫然地向金龙卫们询问道。

“这件事都是他惹出来的。他必须去给谷主交待。”金龙卫中一名首领似的疤面男人慢慢走了过来,他指了指已昏睡过去的张铁,又顺手指向了傻愣愣站在一旁的许十三。“还有你,整件事你最清楚前因后果,你也去给谷主交待。”

最后,他看了眼不断在呛咳吐血的越星河,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体内的几枚制穴铁钉都拔了出来,然后起身对其他几名金龙卫吩咐道:“去把押越星河上去的东西准备好,我们马上带他上去交给谷主亲自处置。”

看见儿子好不容易睡了过去,陆逸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脱了儿子的衣服和裤子,然后将绑在对方身上的尿布一并解了下来。

别看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可是因为脑子的缘故依旧是连拉屎撒尿也不会说,高兴了就直接拉在裤子里。

十八看着陆逸云耐心地替阿傻换着新的尿布,不由说道,“谷主……您这样照顾少爷一辈子也不是个办法啊。”

“他是我的孩子,若我都不照顾他,谁还来照顾他呢?”陆逸云轻笑了一声,替阿傻换好尿布之后,又替对方穿回了中裤,盖上了被子。

看见阿傻熟睡的模样,陆逸云一时也有些发愣,前几日越星河试图逃狱甚至杀死了看守他多年的老吴,自己也不得不下令对他施予惩戒,这一次的惩戒并不轻,也不知对方伤得重不重?

说起来,阿傻这孩子虽然见了自己都不太听话,可每次越星河上来之时,他却是极为欢喜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怕越星河会狠毒到利用孩子威胁自己,自己也是连一次拥抱的机会也没给他们父子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越星河不是墨衣教的教主,而自己也不是风华谷谷主,那么他们是不是能像平凡人家一样,享受着天伦之乐呢?

心中的臆想到底是臆想,陆逸云见孩子睡了,也不想吵到对方,这就起身准备出去继续处理谷中未尽的事宜。

“好好看着少爷,若他哭闹你便来光明宫寻我便是。今晚的晚饭,等我回来喂吧。”

陆逸云边说话,边拿起放在一旁的青铜面具又戴了回去,遮盖住了脸上被儿子踢打出的一些浅淡伤痕。

每次十八看到陆逸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总在照顾了少爷之后会留下伤痕,他便暗自心痛,这小少爷也实在太糟蹋这位风华绝代的谷主了。

“替他穿上衣服,快。”

总不能把个赤身裸体满身是伤的越星河就这么押上去,金龙卫从甲监一的衣柜里找出了一套墨色的长衫,让许十三帮越星河穿上。

越星河此时被张铁伤得够呛,只不过一口硬气仍是让他勉强坐了起来,看见十三拿着衣服朝自己走来,他只是捂嘴咳了几声,这便由对方伺候着把衣服穿上了身,许十三跪下替越星河穿上靴子的时候,这才惊见对方足腕也已被重镣磨得几可见骨,其实虽然犯人需要戴上镣铐,但他们也没阻止越星河自己缠裹腕部防止磨伤,对方这么放任不管,竟是有些自残的意味了。

“得罪了,有些事还请多担待。”

疤面金龙卫上前搀起了越星河,看了看对方手腕上的磨伤,皱了皱眉,叫人撕了一些布条亲自替对方缠到了腕上之后,这才拉住对方的双腕在身后锁住,然后又依法将越星河的双脚也这般处理了一番再锁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闷闷地咳着,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身体光是站着已是难以支撑。

他冷淡地看眼扶住自己的金龙卫,嘴角噙起一抹桀骜的笑意,随即便又将双眼闭了起来。

紧接着疤面金龙卫便如之前越星河被带上去那般取了布团将对方的嘴堵了,用绳子勒住双腮,又以黑布蒙了双眼,再以木塞堵耳,最后替他戴上了那个厚重沉闷的狮面铁头紧紧锁住。

今时今日一身伤痛的越星河比不得以前的他,他在铁头下不断闷声咳嗽,魁梧的身躯也是一阵不由自主的发软,而他受伤的腿亦是几乎寸步难行。

看着越星河艰难的迈步,金龙卫们心想这么慢吞吞地走上去,只怕越星河不被痛死也被闷死在那铁头之中。

虽然坏了规矩,但是他们也不想真弄死对方,不然陆逸云那边是无法交待的。

最后还是老胡出了个主意,叫人临时坐了一张担架,然后将越星河抬了上去,用黑布盖住全身后再以绳子捆绑固定了几圈。

绳子绑到越星河断腿时,铁头中又是一阵闷哼传出。

两名金龙卫一前一后抬了越星河,又有两名则挟住了昏迷的张铁。

“我们这就马上离开了。这里好好收拾下,说不定很快又回押他回来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疤面的金龙卫首领神情严肃地吩咐了一通之后,这才挥手带着手下们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甲字监。

陆逸云回到光明宫之时,之前的几位掌门已去别处用膳了。

想起之前自己心中惦念着越星河受刑之事,陆逸云随即便遣人将左护法余九信召了过来。

“余护法,对越星河用刑处罚之事可已办妥?”

按理说这种事交待下去之后是不需要陆逸云这个谷主亲自过问的。

余九信自然知道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之后有着怎样一张关切的面容,他淡淡笑了笑,对陆逸云回复道,“回禀谷主,一切都已妥当。照您的吩咐,已让越星河禁食七日,期间每日都有送去清水一碗,之后那一百鞭刑……属下怕下人办事不利,便亲自下去替谷主办了。”

面具掩盖了一个人真实的表情,陆逸云坐在黄花梨木所雕的太师椅上,白玉般的指节已是情不自禁地抓紧了扶手。

他看着余九信那只闪烁着恶毒光芒的独眼,很明白对方有多么痛恨亲自夺走他一只眼睛的越星河,而要不是自己当年势要保全越星河,只怕余九信便是那第一个要杀越星河之人。

“我……知道,越星河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

陆逸云缓缓站了起来,他目光纠结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兄弟,痛苦地低下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余九信或许会利用手中掌管刑堂之机收拾越星河,可他竟默许了这一切。

于情,他对不起越星河。于理,他却对不起余九信。

越星河欠下整个中原武林的血债的确太多太多,然而众人杀他报仇的机会却被自己在一己私欲之下强行阻止,可当年那些受害者们若想从他身上讨还一些血债,他又能再说什么。

虽然他每年都会代越星河去公祭大会上长跪受辱,但陆逸云的内心之中依旧对那些死难者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好在这些年来余九信一直很克制,并没有过多找借口折磨越星河,只不过对方这一次居然亲自下去给越星河用刑,陆逸云不得不怀疑,对方的耐性是不是在岁月中渐渐耗尽了。

“可我还是要求看在阿傻的份上,不要杀掉越星河。”

陆逸云伸出手在余九信的肩上轻轻的一拍,他看到对方脸色微微一沉。

余九信侧目看了眼陆逸云,独目之中冷光一转,继而冷笑道,“谷主,您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不会杀他,就绝不会违背这个誓言。不过,说实话,我真是一点也不想他好过。还有一句话,谷主,我也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便是。”

“你自以为为越星河付出颇多,可他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感恩之意的。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狠心给你下那天下至毒了。这种蛇蝎心肠不思悔改之人,是不可能会如你所愿的。现在不管是谷外,还是谷内,要求将他处死的人是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谷主,你只怕很难交待了。届时若四位长老出关,你又该如何应对他们?四位长老嫉恶如仇,想必是绝不会允许越星河活在世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余九信的诘责,陆逸云只得苦笑,他负手在身后,昂首缓步往门外走了去,一边走,一边淡然回应道,“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一日,越星河就会留在风华谷一日。我绝不会让他比我先死。”

“谷主!”

余九信看着陆逸云潇洒而出的背影,忍不住怒吼了一声,可很快他的独眼里便流露出了深深的悲伤与……嫉妒。

越星河的伤势不轻,始终经不起耽搁,金龙卫们也为此加快了步伐。

许十三抱着装着阿傻骸骨的盒子跟在后面,一路上除了大家急切的脚步声之外,便是越星河从黑布下传出的微弱呻吟。

他一定很痛很痛,不然绝不会在风华谷的人面前示弱。

到现在,许十三依旧没有明白为什么之前越星河会在望向自己的时候露出一丝笑意,那一丝笑意并非意味着解脱,反倒像一只野兽眼中闪烁的狡黠光彩。

有着金龙卫在前面开路,许十三这次离开地底石牢比上次下来要快了许多。

一路上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目送着他们快步离开,没有一个人多问一句,也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久违的阳光出现在许十三面前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便抬手遮了遮眼。

突然,前面担架上越星河发出了一声悠长的痛哼,让大家都为之捏了一把汗。

疤面的金龙卫首领大声对正守卫着通往石牢山洞的一名紫衣卫喊道,“动作快些,赶紧差人去通知谷主和长生堂的人!甲监一的人重伤了!”

对外的时候,他们一般都是不会叫越星河的名字的,只以甲监一的称呼来代表对方。

甚至谷中还有许许多多人连甲监一这个称呼都不知道。

几个月前,许十三想,自己也是那样一个蒙昧无知者。

石牢就修筑在陆逸云所居住的逍遥宫后山,所以越星河很快便被金龙卫们从后门抬入了安详宁静的逍遥宫之中。

许十三还是第一次踏足谷主所居住的宫殿,他紧紧抱着阿傻的骸骨,张望着这座修缮别致的宫殿,心里也忍不住多出了一分羡慕。

几名面容清秀的青衣小厮此时在大殿之中你说我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金龙卫们何时进来的。

待他们看到来势汹汹的金龙卫之后,立即跪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疤面男人也没空搭理他们,只是一边抬着担架快步向前,一边命令道,“去把十八叫来,让他安排下甲监一。”

十八?这个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好类似。不过许十三也知道,风华谷中人经常收养外出所遇到的无家可归父母双亡的孩子抑或是昔日为武林献身的遗孤,之前有名字的则按以前的名字叫,若是名字遗失了,便按收养他的人加上数字取名。

而许十三则是被风华谷一位姓许的管事所收养,而又因为他是谷中许姓人所收养的第十三个孩子,所以他才被取名叫许十三。

不过他们这样的孩子在偌大的风华谷中终归是少数,相互之间也难免因为同病相怜而生出一丝互相怜惜之意。

出现在许十三面前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俊俏而活泼。

看见对方笑吟吟走过来之时,许十三的脸已经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后了,虽然他所见过的霍青亦是俊美之人,而谷主更是风华绝代,不过两人毕竟年龄教他更长,身份亦是煊赫至极,许十三的心中也是不敢多有他想,而如今见了这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十八,又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多,一时间,许十三的心里也多了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感受。

“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甲监一上来的时候啊,我这里也没接到谷主的命令要他上来呢。”

十八方才才带人收拾好了被他家那阿傻少爷弄得一塌糊涂的卧房,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听手下人说金龙卫带着甲监一那位上来了。

这不才下去大半月吗?怎么又送上来了?

十八面上带笑,心中却暗自沉吟思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左右看了下,没看到往日那个总是站得笔挺头戴铁头的甲监一要犯,却看到一张盖上了黑布又在外面横七竖八捆了绳子的担架。

疤面金龙卫看了看担架人被严严实实遮盖住的越星河,皱眉说道,“他在下面熬刑不住,伤得厉害,恐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我们才自作主张将他弄了上来。”

“那,那先把他带去谷主的房间吧!”

十八知晓这人的生死乃是谷主心中一等一的大事,随即也撤下了笑脸,面露凝重,然后挥手让金龙卫跟随自己赶紧转入了一道回廊之中。

许十三也懵懵懂懂跟了上去,这回廊两侧都是满天神佛的画像,极为精致细腻,而回廊的尽头则是一扇足足有两人高的雕花大门。

大门之后,便是风华谷谷主陆逸云的居所了。

一张圆形的雕花大床被半透明的纱绸帷幕遮挡着放在屋子的正中间,除了这张形状怪异的大床,屋里其他的普通家具也是应有尽有。

只不过许十三很快就发现了,这间屋里,最奇特的不是那张床,而是一张宽大的铁椅子,那张铁椅子上挂满了各种皮带和扣子,也不知到底拿来做什么。

而那些金龙卫将越星河从担架上解下来后,便直接将他扶到了那张在许十三眼里非常古怪的铁椅子上。

果然,越星河一坐上去,他们立即卸了他的手铐和脚镣,而是将他的身体用铁椅子上垂落的皮带和扣子紧紧固定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大概是十分难受,他闷声咳嗽着摇了摇沉重的铁头,撞在铁椅子的靠背上发出一声铁器触碰的厉响。

十八也是少有看见越星河这般不安分,在他印象中,对方每次被带上来时都很安静,虽然浑身受缚,却仍有一股让人不敢冒犯的孤傲之气。

而如今的对方,看上去却那么软弱无助。

“他不是伤得厉害吗?这个东西也替他取了吧。”十八指了指那个让越星河觉得难受的铁头。

疤面的金龙卫首领摇了下头,无奈地说道,“这个东西只在地牢和谷主手中有钥匙,我们也打不开,得等谷主来了。”

说完话,他看了眼仍在昏睡中的张铁,叫人将他也扶到了一把木椅上,又叫许十三自己找张椅子先坐下,等陆逸云过来再说。

没多久,陆逸云便脚步匆忙地赶了过来,他此时仍戴着那副狰狞的青铜面具,未有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已是失了平素的镇静。

其实方才和余九信谈过一番之后,他已知晓这次余九信亲自出手,只恐越星河不会像以往那般好过,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伤得这么重,竟连地牢中首屈一指的老张也无法替他疗伤。

看见已经被锁上铁椅,不断因为痛苦抑或是愤怒而用铁头撞击靠背的越星河,陆逸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对方穿着一身干净的墨衣,但是那双露在外面的手却告诉了自己他伤得有多么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双粗大有力的手此时已是一片血污,骨节处更是血肉模糊,乃至白骨森森。

“这是怎么回事,林震?”陆逸云好不容易压抑下内心的急躁与担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

林震便是金龙卫中的疤面首领人物,要不是之前的几个兄弟对越星河滥用私刑而被罚去了思过崖,这半年的当值本来是轮不到他的。

他也才率人下来几日,之前的事情并不算太清楚,可谁叫他倒霉,一下来便遇到了这种事。

“启禀谷主,据说是越星河挑衅张铁,所以张铁忍不住出手要置他于死地,好在……这位小兄弟及时上报,我才带人阻止了越星河。”

林震一边拱手向陆逸云回禀当时的情况,一边看了眼已经战战兢兢跪在一旁的许十三。

“张铁?是谁让他下去看管的?他与墨衣教有杀妻灭子大仇,怎能让他去看管墨衣教的教主?!”

陆逸云勃然一怒,仍不住厉声质问了起来。

满屋子都默然无声,而陆逸云也知道这件事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因为安排看守地牢的人向来由余九信亲自督派,不过以往对方从不会挑选与越星河有血海深仇的人下去,老吴亦是因为在风华谷效力多年,且言明不会另外苛待越星河之后才被允许在甲监看守的。

看来,余九信果然是开始动杀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难为对方忍了这么多年。

陆逸云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缓缓挥了挥手,“先将张铁暂时押在刑堂大牢之中,待我处理完越星河的伤势后才来问他。”

许十三抬了抬头,正撞见陆逸云那双美眸望向了自己。

“至于这位小兄弟,你就暂时住在逍遥宫中吧,回头我也有事要问你。”

说完话,陆逸云走到了越星河身边,他替对方解开了那些束缚住身体的带扣,然后将人搀扶到了床上让他更舒服一点。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长生堂的人来了,立即通知我!”

将所有人的赶出去了之后,陆逸云随即才从屋中书柜的暗格里取出了打开越星河铁头的钥匙。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钥匙,看到了脸色蜡黄的越星河,以及口中那团已染上血渍的塞口布,本想拉掉对方唇间麻绳的手竟吓得微微一颤。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吩咐下人任何时候只要戴越星河上来必须这样牢牢的禁锢对方,越星河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痛苦。

看见越星河又闷闷地咳了一声,陆逸云立即飞快地去掉了越星河口眼耳的束缚,他颤抖着抚摸着对方那张轮廓硬朗分明却充满了痛苦的面容,将自己脸上的青铜面具也摘了下来,轻轻呼起了对方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星河,星河……你醒醒,你醒醒……”

好一会儿,越星河才缓缓睁开了眼,等他的眼中恢复了些许光彩,看清眼前之人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阵闷咳。

“是我御下无方,害你受苦了。”陆逸云轻轻托起了越星河的背,将自己的真气慢慢输入了对方体内。

越星河冷冷看了眼陆逸云,干裂的唇微微颤了颤,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反抗陆逸云的力量,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而已。

看见越星河的嘴角溢出乌血,陆逸云这才惊觉对方的内伤竟已如此严重,想必自己之前在地牢中与他交手时便已伤得不轻。

很快,十八便在外面禀告长生堂的人已经到了。

陆逸云正在专心替越星河输入真气治疗内伤,听到十八通传之后,他立即戴回了那副青铜面具,然后起身开了门。

长生堂乃是风华谷掌管医疗之处,专为风华谷中自谷主到囚徒上下一干人等以及从外面特地前来风华谷求医的人诊治。

介于此次事态危急,加之陆逸云的亲自命令,前来逍遥宫为越星河诊疗的乃是长生堂的堂主,被称为回春圣手的狄兰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袭白衣的狄兰生带着两名随行药童站在门口,这位回春圣手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淡漠平静,与陆逸云的急躁焦虑恰成对比。

“属下见过谷主。”

“不必拘礼,快快进来!”

陆逸云将狄兰生迎了进来,将对方带到了躺在床上的越星河身旁。

狄兰生一见越星河如今这副凄惨模样,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不过他毕竟是受命而来,当即便坐了下来,拆开了对方右腕上裹缠着的布条。

布条之下,越星河那只血肉模糊得与手指伤处差不多的手腕赫然露了出来,陆逸云双目一瞪,目光立即匆匆掠过了对方同样缠裹着布条的脚腕和另一只手腕。

狄兰生替越星河把了把脉,转头问陆逸云道,“谷主,这厮伤势危重,三日内必死。不过,如今谷外要杀的声音一年高过一年,待他死了,我们便可向外宣告这贼人已瘐毙地牢,岂不两全其美?何必浪费珍贵药材在这种人身上。”

陆逸云知道狄兰生向来憎恶越星河,可如今他实在也是找不出谷中还有谁能救越星河一命了。

虽然身为谷主,可他也不能单纯以权逼人,当即只好说道,“此次是有看守有违规矩,将他故意伤成这般的,况且,狄堂主你也是身为医者之人,医者仁心,济世救人,虽然越星河是我们风华谷的囚犯,你我又岂能任他受人凌虐至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的话音一落,躺在床上的越星河却径自发出了一阵冷笑,他费力地张了张唇,低哑地说道,“陆逸云……收起你的假仁假义!你关我十三年,不就是为了折磨我,逼我屈服吗?!”

陆逸云知晓越星河在气头上,必然会出言不逊,此时不是他们吵架的时候,所以他干脆抬手点住了越星河的哑穴,又看向了面色冷漠的狄兰生。

“狄堂主,请你放下成见,救他一命吧,算我陆逸云求你了。”

“哼,谷主,这人真值得你百般维护吗?我还是那句老话,此人贼心不死,如果你实在不想杀他,还是废了对方的武功最为省事。虽然我心里一万个不想救他,可这若是谷主你的命令,我也只好遵命。”

狄兰生松开了越星河的手,然后对身边的两名药童吩咐道,“将这人的衣服先脱光了,让我好好检查检查下他的伤势。”

听见狄兰生肯出手救越星河之后,陆逸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轻轻抬手挡住了两名就要上前替越星河脱衣的药童,有些羞涩地说道,“这事让我来吧。他……他向来不喜欢被别人碰。”

“随便谷主。”狄兰生冷哼了一声,干脆起身站到了旁边。

看见越星河的碧眼里满是隐忍的愤怒,陆逸云只好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温言劝慰道,“你莫生气,狄堂主也不过是为了帮你而已。”

越星河眨了眨眼,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被动无奈,只好愤然地闭上了双眼。

单薄的衣衫之下,越星河赤裸而矫健的身体很快就被剥露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陆逸云大感心痛的是,对方的前胸上有着几块淤紫的大片伤痕,而右腿大腿上竟是皮肉翻绽,在那片模糊的血肉之间,还隐藏着一个几乎深可见骨已然开始化脓的坑状伤口,至于对方的后背一片则是交错着肿胀溃烂的鞭痕。

怪不得越星河会一反常态的表现得那么痛苦那么难受,其实自己早该知道像越星河这般骄傲倔强的人,若非受到了极致的折磨,他又怎能有丝毫的示弱。

若不是狄兰生就在身边,陆逸云真想一下把越星河抱在怀中,好好向对方道声抱歉。

身体被狄兰生并不算温柔地翻动着,越星河自然难受,他不时地皱紧眉,更随着对方触碰到自己的伤口而浑身颤抖。

突然,腿上那处剜肉后受到鞭打的伤口被狠狠戳弄,越星河顿时痛得浑身紧绷,被制止哑穴的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额头突然涌上的冷汗告知了陆逸云他有多么痛苦。

“狄堂主,你轻一些,他痛得厉害。”

陆逸云坐在床边轻轻抱住了越星河的上半身,这也是为了防止对方剧痛过甚而忍不住挣扎。

狄兰生却不理会,只是继续用手指戳弄着越星河那处伤口,突然越星河浑身又是猛地一抽,紧绷的身体终于虚脱得瘫了下来。

“把这个先弄出来就好多了。”狄兰生的指尖拈着一小块沾满脓血的碎瓷,笑着对陆逸云说道。

越星河无力地斜睨了这位回春圣手一眼,再次虚弱得垂下了眼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伤口处理得不好,好多地方都化脓溃烂了,得先把脓血腐肉都刮掉之后才能上药。”

狄兰生扔了瓷片,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把银色的小刀,陆逸云看到那把小刀之后,自己的额上亦是起了一层冷汗。

“狄堂主,要不要先给他上一些麻药?不然这么痛,他怎么受得住啊?”

“谷主,真不巧,长生堂的麻药之前用完了还未炼制完毕。暂时没有能给越教主用的。”狄兰生挑了下眉,颇为无奈地答道。

陆逸云看了眼怀里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越星河,只好点开了对方的哑穴。

“星河,此时没有麻药,可你的伤势却不能耽搁。我只好点你的睡穴尽可能减轻你的痛苦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不!”越星河面色狰狞地笑了笑,那双碧眼充满憎恨地瞪向了一脸风轻云淡的狄兰生,接着又望向了陆逸云。

“摘下你的面具!给我好好看看你的脸!”

陆逸云也不知越星河为何执着在此,虽然他从未在狄兰生面前露出过真面具,可此时他也不愿拂了越星河的心愿,当即便缓缓摘下了那张掩盖住他绝世容颜的青铜面具。

面具之下,那张俊美的面容显得十分忧伤,想到自己与越星河之间竟是走到这般不堪的地步,陆逸云也不由轻叹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凝视着那张曾让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容,神色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他费力地抬起手,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掐住了陆逸云的下颌,嘴角一咧,便对他笑道,“我可没你怕痛。我要你好好看着,看着我身上的血肉是怎么一点点被你的手下刮下来的。”

说完话,越星河当即傲然仰起了头,对正在仔细打量着陆逸云容颜的狄兰生斥道,“你尽管动手,放心,痛不死我!”

狄兰生似乎也被越星河的气势一震,不由也对这魔头有了几分敬重,他看了眼陆逸云,对方的眼角眉梢已是流露出了一片愁绪。

知晓越星河脾性倔强,陆逸云也知道这时候更不能迫对方过多,大不了中途越星河实在太痛时,自己再出手点昏他。

“狄堂主,就按他说的去办吧。”

“好吧,那么我便动手了。越教主要是痛得受不了,大可叫出声来,只是小心咬了舌头。”

狄兰生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银刀在药童奉上的烈酒中浸了浸,这又吩咐药童按住了越星河的大腿,然后将锋利的银刀刺了下去。

几乎就在银刀刺中越星河伤口的一瞬间,陆逸云感到怀中的人前所未有的猛烈挣扎了一下,越星河蜡黄的脸色也在瞬间转作惨白。

他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呜咽,那双碧眼随即便带着一抹倔强的笑意瞪向了脸色比自己还要惨白的陆逸云。

陆逸云被越星河瞪得浑身不自在,逃避般的转开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剜掉越星河伤口的腐肉脓血之后,狄兰生立即含了一口药酒在嘴里,他冲已经痛得面色惨白,额上汗液滚滚落下的越星河眨眼笑了笑,突然将嘴里的酒一口喷在了越星河的伤口上。

“去你娘的!”越星河终于忍无可忍地痛吼了一声,一脚踢开了一个按住他双腿的药童,只可惜上半身仍被陆逸云禁锢在怀中。

不过骂完这一声后,越星河也算是真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他无可奈何地依在了陆逸云的身上,沉重地喘起了气。

陆逸云一边抱着越星河,一边趁对方剧痛得神智恍惚之机轻轻吻着对方的耳廓。

“没事了,没事了。你不要生气,这也是为你好。”

狄兰生挑了下眉,擦了擦嘴,看了眼被越星河踢得揉着身子叫痛的两名药童,对越星河骂道,“越教主,我只是替你做善后消毒,你用得着这么欺负我的手下吗?”

陆逸云此时倒显得颇为尴尬,好在越星河也是没力气再和狄兰生吵嘴,也省了他从中调停。

狄兰生满腹怨气地替越星河包扎好伤口之后,这才让陆逸云将越星河翻了个身,背朝上躺了下来。

越星河背后的大一片鞭痕相当的可怕,虽然余九信控制了力道,并未伤及对方的内腑,但是这样的外伤也几乎足以致常人于死地了。

狄兰生想了想,随后从药箱里摸出了一支绿色的小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狄兰生拿出那支绿色的小瓶,陆逸云当即一笑,这东西乃是风华谷中治疗外伤的至上圣品——碧玉生肌露。

不过既然狄兰生已拿出了碧玉生肌露,这也说明越星河伤得的确非常厉害了。

“谷主,说实话,我可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用在越星河身上,可他的外伤若再不治疗,只恐会引发败血等症,到时可就难以挽回了。碧玉生肌露一次在伤口滴上一滴便可,然后得由人亲自替将这几滴药露通过揉抚按抹之法将药性渗透至整个伤口。身为长生堂堂主,属下亦是杂事众多,又怕越教主受不了伤口疼痛会再次踢伤我的手下,还请谷主自己去找能为越教主上药之人吧!”

说完话,狄兰生便将碧玉生肌露抛给了陆逸云。

陆逸云一把接住,眼里对狄兰生也生出一丝感激。

“无妨,这事让我自己来做便是。”

知晓陆逸云对那大魔头一往情深,就算自己不说那句话,陆逸云也必定会亲自揽下这上药之活儿,狄兰生也只得摇头叹了口气,他又从药箱里拿出其他几个装满了药丸的小瓶,向陆逸云一一叮嘱该如何取食服用之后,这又对他说道,“对了,在越教主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之前,最好不要给他穿衣服,免得伤口感染。”

看着赤身裸体趴在床上满身伤痕的越星河,陆逸云缓缓点了点头,而越星河则眨了眨那双野兽般的碧瞳,鼻腔里愤怒地哼了一声。

替越星河又将四肢腕部的磨伤处理包裹之后狄兰生方才告退。

待对方走了,陆逸云立即抬手解开了前一阵越星河被自己制住尚未冲开的穴位,因为这样也可方便对方自行运动疗治内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恢复了武功的越星河虽然重伤在身,却仍是一只充满了危险的猛兽,而陆逸云也知晓自己不可能随时都看守着他。

不得已,为防万一,陆逸云只好将隐藏在床板上的几根由罕有的天山雪狼皮所制作的,柔韧极强的皮带暗格里拉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越星河手足和身上的伤处,将他的四肢以及腰身牢牢固定住。

感到体内的属于自己的真气恢复了流转,趴在床上的越星河也不由长长出了口气,只不过手足和腰上的束缚却让他深深厌恶。

他挣扎着抬头瞪了陆逸云一眼,不屑的目光已是让陆逸云知晓了他此时的强烈不满。

不过陆逸云也习惯了越星河这般的不满,反正每次对方来到这间屋子后也总是对什么都不满的。

“星河,我要给你上药了,忍着点。”

越星河傲慢地扭开了头,强健有力的身躯此时已被束缚着他的皮带拉伸开了四肢,呈现出一个毫无遮掩的大字。

看着越星河缓慢而沉重的喘息着,陆逸云也知道对方必是十分难受的。

他不忍再让对方清醒着承受痛苦,干脆便出指点中了越星河的睡穴。

待对方的碧眼缓缓闭上之后,陆逸云这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这满是伤痕的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碧玉生肌露的珍贵液体小心地滴到了越星河的背上的一道伤口上,陆逸云坐到了床边,挽起袖子,开始用手掌揉按起了那道伤口。

正如狄兰生所说,一道伤口一滴碧玉生肌露已然足够。

随着陆逸云不懈的揉按抚弄,越星河背上那道伤口很快都沾上了清凉的碧玉生肌露,伤口处渗出的鲜血也慢慢止住。

只不过越星河整个后背上都是伤口,陆逸云要一道一道伤口的处理,委实花了不少时间。

而当他将手掌移到对方臀部上正要处理那些伤口时,越星河臀部那饱满而富有弹性的手感竟是让他脸上猛然一红。

陆逸云还依稀记得十多年前第一次与越星河有床笫之欢的情形。

那时候他们两人因为意气相投,渐渐生出不同于朋友的感情来,不知不觉便从桌上移到了床上。

而自古以来皇朝男风盛行,所以不管是陆逸云也好,越星河也罢,也都对男男之事略有耳闻。

两人对视片刻,四目相对之时,已是赤裸裸地泄露了两人内心的感情,随即便自然的拥吻在了一起。

然而亲吻拥抱已是不足以发泄两人心中欲望,可两人身体纠缠之下却很快因为谁上谁下而起了争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还是越星河妥协了。

因为陆逸云虽然武功高绝,可天生体质有异,不仅五感,便连痛感也异于常人,他想起在下那人必然承受肉体疼痛颇多,一时忍不住在越星河面前示弱讨饶。

看似霸道的越星河自是不舍弄痛陆逸云的,当即便脱了衣服豪爽地躺了下去,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而那也是陆逸云的第一次,他当时便如现在这般,轻轻地捏了越星河的双丘,默默地感受着即将占有身下这人的幸福。

只可惜,物是人非。

听见昏睡中的越星河闷闷地呻吟了一声,陆逸云这才惊觉自己的手下力道不由大了,赶紧撤了力。

一点点地揉搓着越星河臀上的伤口,一股热气也自陆逸云的小腹中开始升腾不已,他轻轻咬了咬唇,干脆也闭上了双眼。

许十三被十八带出去之后,很快被安置在了逍遥宫右偏殿的一处客房中。

十八瞥见许十三一直抱着个木盒,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怀里这是什么东西?”

“是……阿傻。”想起那只大黄猫,许十三的眼里不由多了丝黯然,他抚摸着木盒,就好像抚摸着那只粘人的猫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傻?你在胡说什么?!”

十八自然不知道那只猫的事情,他只知道在这逍遥宫中有一位名叫阿傻的少爷,而这位少爷乃是谷主的亲生儿子。

这位呆呆傻傻的少爷简直被谷主疼爱得无法无天。

“唔,这是那……大魔头养的猫儿,之前死了,我看他伤心得很,便替他收敛了猫儿的骸骨,本说要还给他做个念想的。”

许十三打开盒子,果然露出了一堆森森兽骨。

“那魔头叫这猫儿阿傻?”十八似乎有些不相信越星河也会有如此多情的一面。

许十三点了点头,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若不是我,那猫儿或许也不会死了。”

“你也别想太多了,既然谷主叫你暂时在这里休息,你便好好休息吧。待会谷主忙完说不定便会给叫你去问话呢。”

十八见许十三一脸老实,心道怎么地底石牢会派这么个小子去帮忙看守越星河,看样子风华谷真是找不出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十八那唇红齿白的可人模样,许十三偷偷又多看了他两眼,这才低下了头。

“你可吃了东西?”

许十三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那你等着,我去厨下给你弄些吃的过来。”十八负责打理照看着逍遥宫上下,自然不能亏待了谷主交待下来的人。

说完话,他便走了出去,很快又端了一碗菜粥进来和一盘馒头进来。

“吃吧。”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十八也觉无事,干脆抽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双手支颐,看着许十三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就像一头小猪似的,这么没章法的吃东西可是他第一次见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十八微微一笑,眼眯得像一弯新月。

许十三一边咕噜咕噜地灌着吃食,一边含含混混地答道,“我叫许十三,隶属役房许管事名下。”

“你也是捡来的孩子呢,和我一样。我叫陆十八,直接隶属谷主名下。我的前面十七个现在都在风华谷外面的分坛办事,只有我留在谷主身边伺候。我也是谷主名下的最后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八骄傲地翘了翘嘴角,脸上都是小孩子般的神采。

许十三吃惊地瞪着十八,他还从不知道谷主原来也会亲自收养他们这种孤儿。

“那,那你不是很了不起?”

十八看到许十三吃得满嘴都是粥水的傻愣模样,忽而大笑了起来,“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和你一眼,两个眼睛,一张嘴。”

还以为这风华谷上层的人物都是如余九信金龙卫那般严肃阴沉的,此时见了笑颜如花的十八,许十三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两人正自聊着各自的旧事,门外忽然传来一名小厮的声音。

“王爷,您的身体还没好,还请不要随意走动。”

“你们谷主不是说了要厚待我吗?怎么,让我走动走动活动下筋骨也不行?还是说,你们怕我趁机逃出这天罗地网的风华谷。”

温和之中带着一丝冷感的声音让许十三禁不住有一些惊喜,因为这正是那位他曾照顾过的甲监三的要犯的嗓音,听上去,对方的中气已是足了很多,看样子,离开地牢之后,这位王爷殿下果然过得不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还没等许十三起身出门去看个究竟,负责照看整个逍遥宫的十八已是立即蹙眉走了出去。

霍青穿着一袭淡墨色的长衫笔挺地站在回廊上,可谓气度卓然,丰神俊朗,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则是一脸无奈与焦急。

“王爷,没谷主的吩咐您不能到处乱走的。还是随我们回去吧。”

说着话两名小厮都伸手去拉霍青。

霍青的武功早已被废,便连四肢也一并伤残,现在的他的确连眼前这两个小童也无法应付。

十八快步了上前,挥手斥退了两名小厮,笑盈盈地对霍青深揖了一回,笑着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霍青在这上面颇受优待,自然也不像在地牢中那般冷漠厌烦,他微微一笑,淡然答道,“托你们照顾,我身子现下好了些,想出去走走。”

说着话,他却又是捂住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虽然经由长生堂堂主狄兰生亲自诊疗,但是霍青的伤病依旧恢复得很缓慢,好在对方还算配合,这小半月以来竟也能慢慢脱离床榻了。

十八没有忘记霍青被送上来的第一日看上去有多么虚弱憔悴,这男人苍白的脸色还让自己以为他已经气绝身亡。

逍遥宫的后山对整个风华谷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因为地底石牢的入口便在那处,一般情况下,逍遥宫之外的人是不许随意去那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不过十八也想霍青到底不同于一身魔功的越星河,而且石牢的入口不仅隐蔽还有诸多紫衣卫看守,即便放他到处走,也应惹不出什么麻烦来的。

“既然殿下坚持,那我也不多阻拦了。”十八唤住跟随俯视霍青的两名小厮吩咐道,“你们好好陪王爷在花园里散散心便是。”

得到了十八的应允,霍青的心情豁然开朗,他笑着冲十八点了点头,“多谢。”

许十三这时也终于忍不住从门后探了个脑袋出来,霍青在两名小厮的搀扶下缓缓朝这边走来,忽然看见了那个在地牢服侍过自己的年轻人。

“小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霍青以为就算自己上来了,可越星河那魔头却在下面,必然是需要人看管照料的才是。

许十三嘿嘿地挠了挠头,此时他已知晓了霍青的身份,对对方更是尊敬万分。

淮南王的大名在前几年他便听说过了,只是他没想到那个被吹嘘得如同战神一般的男人竟是这般温润,这般……凄惨。

“见过王爷。”

许十三并没有直接回答霍青的问话,对他来说,霍青不管身份如何,到底是风华谷之外的人,有些事自己终究是不能轻易吐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下面的时候,有劳你照顾了。当初多有得罪,还望原宥。”

霍青想起自己初时对许十三的恶劣态度,情不自禁地向这个在地牢中唯一对自己有一丝怜悯与同情的年轻人道了个歉。

听霍青这么一说,许十三连连摆手,他脸上一红,想到当初自己看见对方赤身裸体时竟别有他想,而且在照料霍青时也颇不手软,实在是有愧。“王爷怎么这样说,小的不过是照例行事,该说得罪的是我才是!”

“哈哈哈,好人好报。”

霍青看见许十三这诚惶诚恐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几声,他拍了拍对方的肩,看了眼不远处透进几缕阳光的大门,在小厮的搀扶下慢慢远去。

许十三的目光一直追随者霍青挺拔消瘦的背影,他想起对方身上那些残忍的旧伤,以及对方如今的遭遇,不由皱了皱眉。

十八也走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眼里依旧是笑意融融,并无一丝许十三眼中的哀怜之色。

“他是个好人,可是却没有好报。真是讽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许十三似乎是不愿相信霍青这一生都会受尽苦难,当即便执着的摇起了头。

十八斜睨了许十三一眼,嘴角微扬,一抹笑里便是一丝艳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愿如此吧。”

替越星河上好了药,陆逸云亦是累得额上浸出了丝丝汗液。

虽然越星河已然昏睡了过去,可是在上药过程中,对方还是眉头紧皱着无意识地呻吟了几声。

也是,这样的惨重的外伤换了谁都会痛得受不了,即便是越星河这样的人物也不例外。

陆逸云洗了洗手,这才起身将一床薄被轻轻搭到了越星河的背上,看着对方仍旧昏睡不醒,陆逸云这才悄悄地俯身下去吻了吻越星河紧蹙的眉峰。他轻轻地抚摸着越星河的眉心,真想替对方抚平一身的伤痛。

在床边坐着守候了片刻,发现越星河似乎有微微动作之后,陆逸云赶紧站了起来。

他理了理自己那身沾染到越星河身上的鲜血的赤墨二色的衣衫,干脆换了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身金边黑底银绣的袍子穿上。

看见重伤的越星河,陆逸云亦没有忘记替对方追问一个公道。

他换好衣服之后,这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自己的卧房,然后将厚重的房门牢牢锁上这才离开。

许十三吃饱喝足之后,十八便让他在屋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着装有阿傻骸骨的木盒子,许十三自然是不敢到处乱跑的,只不过在屋里枯坐着也颇为无趣,他干脆就脱了鞋到床上躺了起来。

这逍遥宫的床铺睡起来就是要比地底石牢的床铺要柔软舒服许多。

许十三大大咧咧地伸着脚,心想这里不愧是谷主住的地方,便连客房都是这么了不得。

这一趟他被选去石牢做杂役可真是收获颇丰,不仅遇见了淮南王这般的人物,竟还遇到了这谷中传说已久的大恶人越星河,更甚至自己现在还能在谷主才能入住的逍遥宫里休息,若以后再有谁说自己见识短,那么这些也可以充作谈资了!

便在许十三臆想之时,有人匆匆打开了他的房门,许十三抬头一看,乃是一名穿着青衫的小厮。

“谷主召见,快随我来。”

照顾了越星河半晌,又连着审问了张铁事情的来龙去脉,陆逸云也不免有些疲惫了。

而他的心更是憔悴,张铁被带下去的时候,曾大声质问他——谷主,你一生磊落光明,如今全被越星河这厮毁了!你如何对得起我们这般兄弟,对得起那些死在墨衣教手中的无辜性命?!

陆逸云无言以对,只是叫人准备了数斗黄金,作为张铁离谷外调安置之用。

此刻,陆逸云懒懒地半躺在逍遥宫正殿的白玉罗汉床上,宽袍的下摆也尽数拖曳到了大理石铺就的光亮地板上,三色并艳,一地华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概是已被许十三见过的缘故,陆逸云这一次也没有再戴上那个森严的青铜面具了。

他半阖着眼,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叩在床上,神色难免有几分疲倦与慵懒。他想起了张铁方才的质问,嘴角多出了一丝无奈笑意。

终有一日,他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

“我有些累了,你长话短说,把越星河在地牢到底发生了何事,都一一道来吧。”陆逸云淡淡地瞥了眼许十三。

许十三跪在地上,抬头偷偷看了眼陆逸云,这才将自己被派往地牢后所见的关于越星河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呈禀了对方。

不仅包括越星河是如何被打断一只腿,又如何在匣床上欺骗自己,以及随后他被禁食受刑等等诸事。

当陆逸云听到许十三说越星河因为那只名为阿傻的小猫之死是如何的伤心悲愤,他顿时抬起了那双华光内敛的双目。

“那只猫儿死了吗?”

“回禀谷主,因为越星河当时在受禁食之刑,所以张爷吩咐只能给他一碗清水度日其余食物一律不许送入。那猫儿体弱,不比那魔头体健,自是饿死了……”谈及阿傻,许十三心中有愧,把头低得更下去了一些,而他也没有看见陆逸云的眼里又多出了怎样的悔恨。

“也难怪他这般伤心了。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你也别跪了,起来吧。”陆逸云轻叹了一声,干脆坐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十三早就在坚硬的大理石地上跪得双膝肿痛,听闻陆逸云这么一吩咐,他自是乐得站起。

尔后,许十三又陆续向陆逸云讲述了越星河因为阿傻之死是如何消沉,乃至神智都有些不轻,死死抱住阿傻不肯松手,结果被前来押他受刑之人生生掰断了指骨。

“那猫儿的尸体呢?”陆逸云越听越觉心中惨然,他没想到越星河竟被逼到了这般不堪的境地,而那猫儿也真是无辜受难。

“我看他心心念念那猫儿,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收捡了它的尸身烧作了骨头,装在了盒子里。”

“就是你之前手中抱的那个盒子吗?”

陆逸云记忆惊人,他很快便想起了许十三之前抱着一个木盒随金龙卫等人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是的,我想下面不便安葬它,既然有机会上来,或可寻个机会把那小家伙好好安葬了,也好让它早些轮回转世。”

许十三使劲地点了一下头,不管不顾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回头把那盒子给我吧,由我来处理吧。”

陆逸云此时已是一片烦乱,越星河杀人逃狱,罪责不轻,自己不得不重罚他,可这重罚之后,两人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只怕更难弥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都是自己一念之差,才使两人都陷入了两难之境啊。

尔后许十三又把越星河激怒张铁求死一事说了出来,陆逸云听得浑浑噩噩,好半天不出一声,待许十三说完所有之后,他才极其疲惫地挥了下手,淡淡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十八,把那猫儿的骸骨取来给我。”

浑身上下都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脑子也十分迷糊,越星河轻轻地呻吟了一声,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他趴在床上,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子,无法移动的四肢提醒了他之前发生的事情。

碧眼警惕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似乎屋中已经没有人了,便连陆逸云也离开了。

抬头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柔软的皮带,越星河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冷笑。

即便自己已经伤到现在这个地步了,陆逸云那家伙却仍是不敢放自己有丝毫自由,对方还真是小心得紧呢!

闷闷咳嗽了两声,越星河缓缓喘起了气,碧眼里也渐渐流露出了一丝厌倦之色。

十三年啦,他已经被关在风华谷整整十三年了。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便是找到机会逃离此处,重振墨衣教,报仇雪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一年,每逢他的生日,儿子的生日以及一些节庆日的时候,陆逸云都会把他接上来共聚天伦,也算是稍微缓解一下他被长期禁闭的痛楚。

最开始的那一年,越星河每次上来都还算自由,手足上甚至连镣铐也没锁。

可他毕竟心有不甘,心中不时不刻都在盘算着自己如何才能趁机逃离,就算自己不能逃离,也好歹杀了陆逸云泄恨。

一旦心有所想,越星河也随之付诸行动。

可是每一次从明到暗的谋划,他都错失机会,败在一直警惕小心着自己的陆逸云的手下,随之而来的也是对他越来越严苛的看押禁锢。

坐着的时候,他必被绑在那张铁椅上,就连吃饭喝水也得由陆逸云亲自喂食;睡觉的时候,他亦不得丝毫自由,只能四肢受缚被绑在床上,被迫接受陆逸云所谓的悉心照料。

即便在与儿子相见之时,陆逸云也必紧紧缚住他的双手在后,让他竟是不能拥抱一下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肉。

而自从谋害陆逸云逃脱无望之后,越星河便开始转向对付那些负责看押他的看守泄愤,他虽然知道杀了那些人他也未必能逃脱,但是他就是要杀给陆逸云看,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心永远不会屈从于对方的假仁假义之下。

既然陆逸云不让自己好过,那么他也绝不会让陆逸云好过!

硬撑了十三年,越星河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始终是无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死地牢的,如果实在逃不了,那他便是一死又如何?

而如果自己这一死若能让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陆逸云痛苦,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报复了!

只可惜,对方究竟是不敢放手自己去死的。

想起狄兰生之前劝诫陆逸云的种种,越星河就禁不住想笑。

为了护住自己,陆逸云想必已承受了风华谷中种种压力,或许……有朝一日对方终会因为自己身败名裂也说不定呢?

自己大概这一生是得死在这个地方了,可若是在死前能让陆逸云陪自己上路,就算不能拉上对方,却让对方留下终身痛憾,也是件大好事。

这一次,委实是个好机会,也不枉费自己故意激怒那个叫张铁的家伙。

越星河眼眸中的碧色愈发深沉,他的眉峰高高地扬着,唇边不由自主浮现出的笑容竟显得阴狠非常。

十八把一篮子的小猫交给陆逸云的时候,脸色极其不自然。

印象中他们的陆大谷主并不是一个喜欢宠物的之人,也是,任谁像陆逸云那样有一个傻儿子,又哪还有心情养什么宠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光是照料那个傻儿子已经把陆逸云累得够呛了。

陆逸云接过篮子,伸手摸了摸那些喵喵直叫的小家伙,眉间这才稍微一舒。

“十八,好好准备些吃的,待会儿给我送到房中来。今天少爷那边你要多照顾下,我大概暂时没时间过去。”

说完话,他便径自提着一篮子的小猫朝自己紧锁的卧房走去了。

看着陆逸云离去的背影,十八的脸上多了几分怅然,他叹了口气,眼珠却微微一转,似乎有什么心事压在了他的心头。

狄兰生在药房里仔细地研磨配制着新的药丸,身为长生堂之人,实际上他还很少亲自动手为人配药,一般只是写下药方让手下去办。

“堂主,怎么忽然忙起来了?莫非是谷主那一位伤得不轻?”

长生堂的副堂主耿怀苍得知今天狄兰生被突然召去了逍遥宫,还带去了不少伤药,忍不住便想过来问问。

狄兰生慢条斯理地研磨着药粉,抬头看了耿怀苍一眼,笑道,“你说越星河那厮吗?呵,谁会管他那混账,我巴不得他早点死呢。”

“噢,那堂主你是在为谁配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风华谷中大凡参与过当年与墨衣教血战之人,几乎无人不与越星河以及墨衣教有着血海深仇,耿怀苍就知道狄兰生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的弟弟被墨衣教中先奸后杀的惨事,自是不会特别优待越星河的。

狄兰生沉默了片刻,见耿怀苍守在身旁不走,这才沉吟着说道,“淮南王病得不轻,且心中郁结难解,我看他这样下去,早晚逃不了一个死字。我也只能尽量救治对方了。”

当日霍青被送上来之时,他与狄兰生奉命一同前去为对方诊治。

诚如狄兰生所说,这位因为谋逆大罪被关押在风华谷的王爷殿下伤势极为严重,必须得静养调理一年才能恢复些许,只是对方似乎胸中几乎郁结颇深,竟导致长生堂送去的灵药的药效大打折扣,可此人又是皇帝亲自下令送来监管的要犯,风华谷上下谁又敢坐视对方毙命。

“心结还需心药解,堂主你我行医数十载,这一点你我都是知晓的。”

狄兰生点了点头,手中研磨药物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他忽然抬头对耿怀苍味道,“怀苍兄,你可认为淮南王真的是谋反之辈吗?”

耿怀苍摇摇头,面露难色。

“这可不好说。毕竟朝廷已然下了定论,当今天子向来圣明,想来若淮南王真是清白的,又岂会被冤枉?淮南王重兵在手,也难保不觊觎帝位。虽然他也是位贤王,可是谋反一事,是他错了,便是他错了。”

“也是。便连谷主那样的人……也是会忍不住庇护越星河这般的魔头呢。”

想起陆逸云不惜受人诟病也要保全下越星河的狗命,狄兰生就难免郁郁不解,那个碧眼魔头分明就是修罗之相,也不知陆逸云如何就没看清对方的本质。只是那淮南王霍青,不管自己怎么看,都没察觉对方身上有丝毫戾气,反倒是让人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怜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十三被陆逸云屏退之后,又被十八带回了之前的客房。

交出阿傻骸骨的一刹那,许十三竟是忍不住有一些心酸,那小小的一只猫儿到底是无辜的。

想到之前霍青去花园里散步了,趁着逍遥宫中不似风华谷他处那般看守严密,他也偷偷地顺着走廊溜去了花园里。

一走进花园,便是一片芬芳袭来,许十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眼四望那些五颜六色,随风起伏的花海,不由看得眼睛都痴了。

这地方何止是一处花园,简直就是一片花海。

虽然这样的花田在风华谷中还有多处,许十三从小到大也进去玩过多次,只不过此次他在地牢呆了良久再出来见到这般仙境般的景色,自是感动异常。

忽然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唤回了许十三正沉浸在欣赏花色中的神识。

迎面被两个青衣小厮搀扶着走过来的正是他想偷偷一晤的霍青。

自从被定上谋逆之罪后,霍青便一直过着被四处关押囚禁的生活。

起初,霍青先是被关在天牢整日受酷刑审讯,待他熬刑不过,只求一死,俯首认罪之后却又被霍朗令人悄悄转移至了冷宫关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冷宫之中,霍青受尽宫内太监的各种调教,更受尽了霍朗的种种侮辱折磨。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冷宫被折磨至死,谁料昔日追随自己的影卫们探得自己的处境,竟夜闯皇宫试图救出自己。

而正是影卫们这一大胆的举动让霍朗不得不放弃将自己继续关押在冷宫。

这世间,唯有风华谷才是一切有罪之人噩梦般的归宿,一个永远无法逃离的牢笼。

随后,霍青便被严密押送至了风华谷,接下来便是暗无天日的囚禁与折磨。

他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见到阳光了,可谁想到自己这一身的伤病竟给自己带来了些许珍贵的自由。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是霍青依旧忍不住想出来见见久违的阳光,享受一下难得的新鲜空气。

看见那个在地牢里也算善待过自己的傻小子站在面前,霍青知晓对方必定是记挂自己。

“小兄弟,又见面了。”

“王爷,您,您还好吗?”许十三看霍青面色苍白,身形憔悴,心头微微一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青展眉一笑,对许十三说道,“自是比在地牢要好许多的。你们谷主可比他的手下好心多了。”

扶着霍青的两名青衣小厮见二人聊了起来,急忙拉了拉霍青的衣袖,劝道,“王爷,请您别让小的为难。您现在依旧是囚禁之身,是不许与他人多做交谈的。要是余护法知晓了,小人们也是要跟着受罪的。”

“知道了,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霍青看着这两个每日伺候自己穿衣吃饭乃至擦身洗澡的小厮,也不愿过多让他们难为,当即便对许十三微微一笑,轻声咳嗽着又走回了逍遥宫悠长的走廊之中。

熟悉的猫叫声让四肢被缚趴在床上的越星河双目猛然一瞪,他有些困难地转过了头,看见陆逸云正提着一个篮子开门进来。

而那猫叫声正是从篮子里传出来的。

看见那些毛绒绒耸动的小脑袋,越星河随即便想起了那只伴随自己两年的呆猫。

他愣了一愣,手足上的束缚也已被陆逸云随手解去。

“先披件外衣吧。”看见越星河这副满是伤痕的模样,陆逸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拿了件宽大的袍子出来轻手轻脚地替越星河披在了身上,然后蹲下来温柔地替对方系好了腰带。

越星河身体虚弱而且疼痛,他没有反抗陆逸云对自己做的一切,那双碧眼仍是直直地盯着桌上一篮子的小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怎么回事?”嘶哑干涩的声音里少了往日的几分冷硬,多了一丝越星河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陆逸云起身将一篮子小猫都提了过来,然后从中抱起一只放到了越星河的腿上。

“我知道你的猫儿……死了。这事是我风华谷的错,我也不知怎么赔你。若你喜欢的话,便选一只代替吧。”

越星河伸出包扎着厚厚纱布的手缓缓地摸了摸那只在自己腿上显得十分胆小的小花猫,扭头对陆逸云冷笑道,“陆逸云,你难道以为这世间任何东西是能找到替代的吗?”

陆逸云此时无话可说,他垂下柔长的睫毛,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一手伸在篮子里轻轻揉弄着那些小猫儿,一手则紧紧攥了起来。

越星河在陆逸云身上碰了个软钉子,一时不愿与对方多做争吵,他伸手轻轻搂住了腿上那只小花猫,继而问道,“把我那只猫儿的骸骨还我。”

“这事恐怕有些为难。”陆逸云蹙了蹙眉,唇角却是微微有了丝笑意。

听见陆逸云这般回答自己,越星河当即横眉怒目,他猛烈地咳嗽了两声,胸肺一阵剧痛。

本只是为了逗逗对方,陆逸云没想到越星河会如此激动,急忙又说道,“我已经将他葬在了后院的花田里了,也算是个好的归宿,你何必动怒?你若不满,回头我挖出来再交给你便是了。”

大概真是刚才动气有些伤身,他的内伤并不比外伤轻,越星河捂了捂嘴,竟是忍不住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见状赶紧将手搭到了对方的背心,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了过去。

岂料越星河此时却是不想接受对方好意,当即便振臂推开了陆逸云。

“我还死不了!用不着你样假惺惺!”越星河深吸了一口气,暗自调整了自己的气息,这才慢慢平复下了胸口的闷痛。

没一会儿十八就带人送吃的进来了。

待满桌菜肴摆上之后,陆逸云看见越星河一直在轻轻抚摸那只自己最先抱出来的小花猫,叫对方将剩下的小猫都一齐抱了出去。

“你也饿了那么多天,之后只是每日被灌药水,肯定饿坏了。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从许十三口中知道了越星河这些时日的遭遇,陆逸云也显得颇为无奈,对方那倔强乃至顽固的性子,总是令人不逼他都不行。

越星河径自抚摸着怀中的猫儿,并没有理会陆逸云的招呼,看见这可怜的猫儿他便有些忍不住想念那个痴痴傻傻的儿子。

“让我见见儿子。”越星河突然低声说。

正在替越星河夹菜的陆逸云微微一愣,他看了眼对方有些憔悴的神色,面容微微一沉,说道,“见儿子可以。不过规矩还是得照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低着头兀自冷笑,他的碧眼与那猫儿好奇的双瞳对视在一起,全然没有陆逸云的影子。

“随你。呵,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我在你心里连畜生也不如。”

陆逸云被越星河说得脸色一阵发青,他双唇微微一动,只有一声轻叹泻出。

他放下筷子,起身从柜子拿出了几副同样由天山雪狼皮所制的束具。

陆逸云先拉过越星河的双手用一副皮制的手铐小心地缚在了身后,然后又拿起一根皮带将越星河的双肩牢牢绑住,最后才半蹲下来将对方的双脚一并捆上。

面对一个转眼就能向自己下毒手的男人,他不敢让儿子冒任何险,即便对方表现得那么疼爱儿子,可谁又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只是当初那般的假象?

陆逸云出去吩咐十八把阿傻带过来,自己又走回了房间,他看着就要冷去的饭菜,端起碗坐到了床头,对越星河说道,“儿子一会儿就过来,你先吃点东西吧。”

大概真的是饿了,又或是因为就要见到儿子而喜悦,越星河配合地张开了嘴,吃下了一大口可口的饭菜。

陆逸云颇有耐心的喂着越星河,一会儿替他擦嘴,一会儿又盛汤给他喝,生怕他噎着。

听见外面传来儿子嘟嘟囔囔的声音,陆逸云这才收了碗,他拿起一根柔软而窄细的皮绳,犹豫着走到了越星河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嘴吧,你答应了要守规矩的。”

这根皮带是用来勒住越星河的双腮的,这样一来既可以阻止他会因怒发狂而咬伤咬死阿傻,更可以用来阻止他乱说话教坏阿傻。

阿傻那小子虽然傻傻笨笨,对别人十分抗拒抵触,可是却尤其粘越星河,曾经越星河悄悄让阿傻解开他的束缚,还好被陆逸云及时发现,从此之后,陆逸云便不敢再让越星河在面对儿子时嘴上也自由了。

陆逸云相信,能在地底石牢坚持十三年不忘反抗逃跑的越星河是必定会抓住任何机会做他想做的事情的。

“陆逸云,你要不要这么狠心?!这孩子到底是我生下来的,你不仅不许我抱他也就算了,连与他说几句话也不许!”

“没这个必要。你好好看看他便是。”

陆逸云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他不管越星河愿不愿意,强行掐了对方的嘴然后麻利地将皮绳绑在了越星河的齿间,在脑后紧紧勒住。

越星河挣扎不过,只得认命,只不过他嘴里依旧呜呜咽咽地发出了一通含糊的斥骂声,眼里也尽是愤怒与委屈。

阿傻手里攥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小木偶依依呀呀的在十八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越星河看见孩子手中拿的那个木偶,心中顿时一颤,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走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爷,要听话,可别总惹谷主不高兴。”十八笑着对阿傻说着话,可对方却似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只是一味的玩着手里的木偶。

待他抬起头瞥到陆逸云时,嘴巴一嘟,眼里满是不悦。

“孩子,快看看,谁来啦?你的碧眼叔叔来看你了。”陆逸云上前想要牵住阿傻的手,对方却嫌恶地瞪了他一眼,随后那双有些呆愣的目光则死死地落到了坐在床边,手足受缚的越星河身上。

“碧眼蜀……黍!”

阿傻一笑,嘴边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一行唾液,他已有十来岁年纪,这些年一直被陆逸云好生养着,又少有运动,自然长得胖胖高高。

越星河死死咬着口中的皮绳,双眼猛地眨了眨,他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被绑在一起的双脚,冲笑着扑过来的孩子使劲点了点头。

阿傻一下就冲过去紧紧抱住了越星河的脖子,他嘿嘿地笑着,却很快发现了对方身上的各处束缚,看见一条皮绳勒在越星河的唇间,阿傻想也不想地就要伸手去解。

陆逸云看这个傻儿子果然要做傻事,当即叹着气,拉住了对方的手。

“乖儿子,你碧眼叔叔犯了错,还在受罚,你若解了,那他就会受更重的惩罚。”

“是……是要打蜀黍屁屁吗?”阿傻想起自己不听话的时候,偶尔也会被打屁股,不由为越星河担心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风华谷中事务繁忙,陆逸云不仅要处理各项大小事务,更要面对谷内外对于越星河一事的处置施加给自己的压力,而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又无时不刻挂念着那个誓死不肯屈服半点的男人。

每每当陆逸云回到逍遥宫想好好休息一下,却又被天生厌恶自己的阿傻屡屡激怒,便是陆逸云这般的好脾气的人也难免会忍不住打打对方的屁股,教训上两句的,展示下作父亲的威风

虽然每次打了儿子的屁股之后,陆大谷主又得绞尽脑汁想办法哄对方开心。

不过,不管如何阿傻这孩子的脑子并不太对劲,自己又岂能和这样一个可怜的傻儿子多做计较。

陆逸云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己终究是对这个傻儿子太过严厉了。

他看了眼面容有些凄怆的越星河,自己的心头也有些难过,坐到床上一把抱住越星河,陆逸云摸了摸阿傻的脑瓜子,对他说道,“不打,不打,爹以后谁的屁股也不打了。”

越星河扭头瞪住了陆逸云,碧色的眼里生出一丝不屑之意。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却又将头靠近了阿傻,眼里带着浓浓的慈爱,将自己笔挺的鼻梁轻轻触了触儿子胖乎乎的脸。

而阿傻也感受到了越星河的爱意,他当即便捧住越星河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

从没有有过这样待遇的陆逸云在一旁看了,不知心里有多么羡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按照越星河所说将阿傻从墨衣教总部抱养回来之后,明明是视如掌上明珠那般疼着爱着这个傻儿子,可对方从小便不喜欢自己。阿傻小时候一见到自己便要大哭大闹,大了些更是会没规没距的撕打自己,似乎定要看到自己难受那小子才觉得高兴。

陆逸云虽然对自己的相貌并不算太过看重,可他也觉得自己这般长相怎么都要比五官过于深刻冷硬的越星河要使人亲近得多才对,为什么这傻小子不喜欢乃至厌恶自己,反倒又是如此亲近越星河。

莫非,真的是因为阿傻乃是越星河怀胎十月所生,所以能与对方心灵相通。

越星河被捕之后便对自己憎恨万分,所以这小子也对自己憎恨万分?

因为越星河手足被缚,身体不便行动,阿傻便一直紧紧地搂着对方抱着对方,缠在对方身边。

“碧眼蜀黍,阿傻坠喜欢你了!嘻嘻嘻!”

看见越星河那双深沉的碧眸,阿傻的眼里也生出一丝向往之色,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越星河的眼皮,转眼又是笑得一口白牙。

越星河含糊地叫了叫阿傻的名字,可是因为嘴上的束缚到底是没能叫个明白。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顶在阿傻的脑门上,就这么温柔地与这傻儿子对视在一起。

阿傻嘻嘻的笑着,一双有些脏的手不停地抚摸着越星河的面颊,嘴巴也不时撅起来亲一亲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之前那只被陆逸云抱出来的小猫则在床上冲着这父子喵喵直叫,似乎也是在羡慕他们之间的父子情深。

突然,阿傻想了想,回身便笨拙地跑到了桌子边,他拿起一个木头小人,又匆匆跑了回来。

“碧眼蜀黍,你看!这是……是你给我的礼物!我都有好好收着!”

阿傻高兴地冲越星河嚷嚷着,他不停地举起手中的小木头人给对方看,眼里充满了幸福。

越星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随手雕的小木人竟能让这孩子如此珍惜。

长年被关在地牢之中,越星河除了抄写佛经看书解闷外,唯一能做的就是雕雕东西。

心里念着在外面的儿子,每年对方生日之时,越星河都会精心雕刻一个小木人给阿傻,权当做自己这些年来不能陪在对方身边的一点小小补偿。

风华谷财大势大,想必陆逸云每年都会给阿傻买许多昂贵精巧的玩具,没想到对方却是这么珍惜这个简陋的小木偶。

越星河的碧眼里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

他转过了头,耳边依旧是阿傻喃喃不断的兴奋笑声,“我都有好多个这个木头人了!爹爹说了,等我收集到十五个,碧眼蜀黍以后你就会一直陪在阿傻的身边了!碧眼蜀黍,你快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等越星河回应,陆逸云径直接口说道,“是真的。所以阿傻要乖,要耐心等待,爹爹知道你喜欢碧眼叔叔,等你集到十五个小木偶,碧眼叔叔自然会永远陪在阿傻身边,再不会随时不见了。”

说完话,陆逸云温和的目光已经与越星河激愤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越星河很清楚,当年陆逸云斩钉截铁地在天下英雄前发誓,只要他一日不死,那么便会将自己永远囚禁在风华谷内。

而谁都知道,一个被残酷囚禁在地底石牢受尽折磨的囚犯怎么活得过尽享荣华富贵名利双收的风华谷谷主?

自己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有机会抱一抱眼前这个傻儿子了,又怎能与对方长相守?

向来坚强的越星河似乎是被这个悲观的事实所刺痛,他听着儿子兴奋的追问声,碧眼之中竟是有两滴泪水潸然落下。

他当年生下这个孩子,本是说服自己和手下这孩子或可在万一紫渊蛇藤未起实效前,作威胁陆逸云之用,可只有越星河自己才知晓,那不过是个骗别人骗自己的谎言。

既然这是深爱过人的骨肉,他又有何道理不好好珍惜,即便要他堂堂八尺男儿承受女子般的痛楚,他也愿意将这孩子诞下。

虽然两人立场不同,导致越星河不得不动手除去对方,可他却仍想着在这世间与自己,与陆逸云之间有过的感情留一个念想。

可谁却料到,峰回路转,到头来,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居然是越星河自己!这对越星河来说,委实可笑可恨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咿,碧眼蜀黍怎么哭了?”

阿傻很快就察觉到了越星河眼中滚落下来的泪珠,他急忙伸出手接住了对方晶莹的泪水,却在看到越星河强忍悲痛的表情之后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哭了起来。

陆逸云没想到越星河会在儿子面前表现出这般脆弱的一面,想来十三年的关押,也并非毫无改变对方。

“别哭了,瞧你们一大一小,这……”陆逸云也难免被这一幕触动,毕竟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昔日的爱人。

他赶紧掏出手帕想要替越星河擦拭眼泪,对方却很红着眼眶扭开头拒绝了自己的好意。

听见阿傻哭得呜呜做声,陆逸云万般无奈,他刚要伸手替这孩子擦一下哭的四溢的眼泪和口水,却冷不防被阿傻一口狠狠咬住。

阿傻一边狠狠地咬着陆逸云的手背,一边含含糊糊地骂道,“阿傻最讨厌爹爹了!爹爹欺负碧眼蜀黍!爹爹坏死了!”

虽然只是个傻子,但是阿傻咬人的力度却大得惊人,陆逸云知晓对方心里难过,也没有抽出手,只是任由这孩子死死咬住,直到鲜血都流了出来。

“乖孩子,爹爹答应你,待你集齐那十五个小木偶之后,以后再不欺负你碧眼叔叔了。可好?”

陆逸云柔声安慰着伤心悲愤的阿傻,目光却缓缓落到了越星河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倒是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的目光少了些许对陆逸云的憎恨,却多了几分难以言诉的情愫。

如果早知道两人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他真是宁愿这一生都不曾遇到这个令他神魂都为之一动的绝代风华之人。

最后还是十八进来把阿傻哄走了,陆逸云看了看自己虎口被阿傻咬出的伤,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越星河依旧神情纠结地坐在床上,他看着陆逸云自己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那张俊美的脸因为那轻微的疼痛竟是有点扭曲。

谁都不知道武功可堪天下第一的风华谷主竟比常人要怕痛得多。

越星河冷哼了一声,不由又想起若非自己当初体谅对方怕痛,又岂会甘心雌伏陆逸云的身下!

上好药之后,陆逸云这才过来解开了越星河身上的束缚。

桌上的饭菜已然有些冷了,陆逸云又唤进下人把饭菜重新换了一桌。

越星河虽然恢复了行动自由,可现在的他身受重伤,在陆逸云面前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愣愣地望着这间卧房外悠长的走廊,不知那哭哭闹闹的孩子最后会被带去何处。

“过来吃点东西吧。”陆逸云看见下人这次送了酒进来,想起越星河向来喜欢喝酒,这便抬手替对方倒了一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概是嗅着酒香,越星河这才起身缓缓走了过来,坐到铺就了皮毛的软椅上时仍是不免因为臀上的鞭伤而面色微微一变。

他坐下来之后,沉默地看了眼满桌的饭菜,径自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仰首一干而尽。

“陆逸云,你方才几次三番提到那十五个木偶是什么意思?”

身为一教之主,越星河自然也非泛泛之辈,他已然听出了陆逸云方才劝慰儿子那一番似乎是话中有话。

陆逸云微微一笑,也浅抿了一口酒,这才舒眉说道,“骗骗儿子的。你这么大人了,何必当真?”

越星河剑眉一轩,面色一沉,顿时将酒杯重重砸在了桌上。

“你骗我可以,怎能骗阿傻那孩子?!”

“那你要我如何?这些年来,他时常哭闹着要见你,难不成我还真的带他去地牢中见你吗?”

陆逸云神色冷静,他丝毫不惧越星河的怒意,依旧是淡然地抿酒夹菜,全当对方不存在一般。

越星河内伤沉郁,此时心绪一旦激动又已是胸肺疼痛不已,他捂住嘴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碧眼一抬,死死地盯住了陆逸云那张风轻云淡的俊美面容,“你终是要杀我了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越星河会这般对自己发问,他微微抬起头,眼里似乎有什么沉痛的色彩倏然而逝。

“哈哈哈哈!你又何必救我?让我瘐死地牢里不正合你意吗?!”越星河大笑了起来,魁梧的身形也随之微微颤抖。

“别人不配取你性命。”陆逸云淡淡说道,仰头一口喝尽了杯中的残酒。

越星河有些惘然地点了下头,悠然答道,“也是……我岂能死在不知名的鼠辈手上。就像我当日总想着要亲手杀了你一样,我若死,也只能死在你的手里。这么多年了,我终究是没让你如愿,这场纠缠,莫说是你,便是我也倦了。”

说着话,越星河自顾自地抓过了酒壶往嘴里狠狠地灌了一通。

他伤势沉重,本不宜喝酒,如此一来又是连番咳血。

陆逸云见状,急忙抢了越星河手中的酒壶,他起身走到越星河身后,轻轻搭掌在对方的后背,以自己的真气缓解着对方身体的痛苦。

好一会儿越星河才平复了下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昂然对陆逸云说道,“说吧,你什么时候要我的命?!”

面对意态慨然,视死如归的越星河,陆逸云眉间反倒辗转出几丝愁绪来。

带着几分醉意,陆逸云轻轻地抚摸着越星河轮廓冷硬刚毅的面容,一声叹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星河,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般。不过也不紧要了。我们之间的纠缠本就应该有个了结了。”

眼底一片柔光尽泄,陆逸云满怀柔情地望着越星河,情不自禁地将对方搂在了怀中。

越星河尚有几分疑惑,但很快他便发觉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十三年了,这还是陆逸云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的抱着未受拘束的自己。

碧眼猛睁,越星河暗自提气在掌,然后猛然击向了陆逸云的腹部。

“是啊,该是时候了结了!那你何不先我去死,陆逸云?!”

越星河大喝一声,这才发现自己那一掌竟果真击中了陆逸云,只是他此时已是重伤,妄动真气的结果却是自己被反噬。

陆逸云面露痛苦地站在一旁,他方才酒意上头竟忘了自己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昔日的爱人,更是一个狡诈凶残的大魔头。

然而当陆逸云看到越星河因为内力反噬而滑落跌倒时,他当即便冲上去抱住了对方。

忍住痛,陆逸云将越星河抱回了床上,将对方翻了个身之后,他随即便用藏在床底暗格里的雪狼皮带绑住了越星河挣扎的手足。

坐在床侧喘息调定了片刻,陆逸云这才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越星河伤痕累累的臀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心还是那么狠!当年便下剧毒要置我于死地,今日依旧抓住机会便要杀我!”

越星河因为伤势之故也在床上喘息不已,他嘿嘿冷笑了一声,不甘地顶嘴道,“若非我今日功力大损,你且看你今日死还是不死!”

虽然越星河功力大损,可这一掌也真让陆逸云够呛,他抬袖擦去了嘴角溢出的鲜血,看着自己面前这具虽然伤痕累累,却依旧强悍健硕的赤裸身躯,脑海中顿时思绪纷飞。

发现陆逸云猛地站起了身,越星河只以为对方必定是去拿刑具教训自己,当即依旧冷笑不已。

可很快,越星河便感到一双手缓缓按揉到了自己的臀上,紧接着,这双手缓缓上移,掠过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背部,最后轻轻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唔!陆逸云,你要耍什么花样?!”

身上的伤口被摸得火辣辣的痛,越星河心中泛起一阵不安,等他的双眼被蒙住之后,更是激起了他的焦躁。

陆逸云看见越星河竭力挣扎,嘴角微微一笑,身子干脆顺势就贴到了越星河的身上。

“你连我都敢杀,你还怕什么?”

越星河感到自己火辣辣灼痛的臀间似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隔着衣料顶了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到了自己和陆逸云的第一次,那也是他自己的第一次,他永远不会忘记陆逸云那根东西带给自己的痛苦……以及快乐。

可是现在两人之间的处境已经不同了。

越星河确信自己不会再感到任何快乐,相反他感到的只是屈辱。

“陆逸云,你滚开!”越星河低哑的声音里难免有一分令他自己都看不起的虚弱,他挣扎着被皮带牢牢绑住的手脚,脑袋不停地摇晃,试图甩开那双蒙住自己双眼的手。

陆逸云用自己粗重的喘息回答了越星河,他腾出一只手,将越星河所躺的正前方暗格里的一根皮带抽了出来,然后熟练地绑到了对方的脖子上紧紧锁住,这样一来,越星河便无法转动头颅,用那双令他心悸的碧眼看着自己了。

一个灼热的吻随即落在了越星河的后颈上,对方伸出舌尖轻轻舔到越星河颈上肌肤的那一刻,越星河的身体猛然一震。

“不……”他放弃了疯狂的挣扎,嘴里却酸楚地泄出了一声欲拒还迎的恳求声。

“星河,我们多久没亲热过了?”陆逸云在越星河的耳边轻轻问道,他舔了舔对方的耳廓,果不其然地发现对方的脸上开始发烫。

十多年过去,他依旧没能忘记越星河身体每一处的敏感点,甚至在梦里也时常爱抚不已。

虽然脸上发烫,下腹也因为臀上那若即若离的摩擦而略约有了几分感觉,可是越星河却拼命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爱陆逸云,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再去爱一个狠心囚禁自己十多年的男人。

“陆逸云,你可以杀我,却不可再辱我。”

越星河的眼中有一丝迷离生起,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十多年前与陆逸云初见的景象,嘴角不由自主地竟是多了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

突然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越星河感到那个紧贴着自己的男人终于站起来了。

“抱歉,我今晚大概是有些喝醉了。你好好休息吧……”

陆逸云的嗓音有些喑哑与失落,他俯身解开了越星河脖子上的拘束,然后又抖开了一床蚕丝被轻轻盖住了对方伤痕遍布的身体,自己则坐到了书桌边,拿起笔架上的墨迹未干的狼毫,恍然片刻后,便开始工工整整地抄写起了佛经。

屋里一时安静得可怕,除了陆逸云抄写佛经时偶尔发出的细碎声音外,只剩下了越星河有些凝重的呼吸声。

越星河躺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入睡,他的伤口还很痛,内腑的伤也不轻,而最让他感到难受的还是下面那根死死抵在床单上的东西。

方才经过陆逸云的那番挑逗,越星河的身体并非是没有半点反应的。

虽然被关了十多年,可越星河男儿的血性却丝毫并未减少,十多年来,他也屡屡与陆逸云同床共枕,可是自两人身份地位发生天差地别的变化之后,他便没有再和陆逸云有过丝毫亲密接触,更勿论今日这般状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恶!”

越星河咬了咬牙,低低地骂了一声,他的四肢和腰部都被固定得几乎不能动弹,身体也自然不能移动丝毫,想要通过扭动身体获取快感也是难上加难。

没一会儿,陆逸云抄完了一篇佛经就站了起来,他捂了捂下腹被越星河击伤之处,取了一粒药丸服下,这才取下发冠,脱了外衣上了床。

他径自钻进宽大的蚕丝被里,看见越星河早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也跟着转过了背去闭上双目准备休息。

陆逸云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水香,虽然不愿意,可越星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对方身上这淡雅的味道。

熟悉的香味就萦绕在身旁,想起刚才那只抚摸着自己身体的手,还有那副亲吻着自己肌肤的薄唇,越星河的眉间又是紧紧一皱,一股热流从他下腹升起,使得他压在被单上那根东西也变得愈发灼热坚硬。

然而无法发泄的滋味却让他更为痛苦。

轻轻地咬着唇,越星河竭力想控制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可是悲哀的是,他的身体却不肯听话。

陆逸云也感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对方似乎一直在费力挣扎,难道对方还在想逃跑吗?

不过这张床这几根皮带已经锁了越星河十多年,他本该知道想逃脱束缚是绝无可能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转了个身,依旧只看到平趴在床上,后脑勺对着自己的越星河。

对方露在被子外的矫健手臂绷得紧紧的,双拳不时张开又握上,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唔!”突然一声压抑的呻吟从越星河嘴里传了出来,陆逸云微微一惊,他还道对方的伤势加重了。

“你怎么了?”陆逸云坐起身子,关切地问道。

越星河喘息了几声,嗓子突然变得比之前还更为嘶哑。

“解开我一只手,片刻就好!”

听见越星河这么说,陆逸云当即便明白了对方为何有这样的表现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却又忍不住问道,“要我帮你吗?”

越星河扭过头,碧眼里早就有什么别的情绪燃了起来,他看着披散着一头乌墨长发更显出几分妖冶美艳之色的陆逸云,双唇颤了颤,随即紧紧地闭起了眼,倔强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可实际上越星河的双掌因为之前为了阿傻砸门呼救早已伤得血肉模糊,而之后又被金龙卫掰开手中的阿傻尸体时不小心给折断了两只,虽然狄兰生已给他用了最好的药,能勉强拿一下杯盏,可若真要用这么一双手抚慰自己只怕是没什么效果。

陆逸云抓住越星河的包扎得厚厚的手掌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手还伤着,此时最好别再乱动。你我早有夫妻之实,有些事情我帮你便和你自己做又有何分别?”

说完话,陆逸云便不管不顾地将手伸到了越星河的腹下,他小心地握住了对方那根火热的物什,胸口猛然一紧。

多少年没再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对方的身体了?陆逸云有时候做梦都会想起与越星河共赴云雨的场景。

“不,不……”越星河骨子里的傲气又陡然生起,他不愿受陆逸云的怜悯,即便是在情事上也不愿。

可是对方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温柔地开始替他套弄之后,越星河嗓子里的那个不字也是渐渐变得喑哑了。

“呜……陆逸云,你,你好卑鄙!”一句轻斥,实际上已是默许了对方的“亵弄”。

越星河浑身一软,只觉得下身的难受似乎缓解了许多,竟是迫不及待地随着陆逸云的动作配合着扭动起了腰。

看见越星河想要扭动被皮带牢牢固定住的腰肢,陆逸云赶紧解开了对方腰上的皮带,好让对方能更为轻松一些。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副样子。真是让我不禁想起了你我初见的时日。我从没想过像你这般的汉子也会在床上有那么风骚淫靡的一面。”

似乎是因为被越星河默许了可以这样触碰对方的身体,陆逸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忍着自己裤头里那根开始小东西的叫嚣,柔柔地追溯着往昔,眼里也多了一分怀念的神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一边舒服地享受着陆逸云的套弄,一边断断续续地从鼻腔里轻轻地发出几声暧昧的呻吟,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滚烫红润。

看着越星河的身心都逐渐放松了下来,陆逸云这才小心翼翼地俯身过去,吻住了对方半张着的唇。

“唔……”

本是闭着双眼的越星河猛然一惊。

他睁开了眼,却看到陆逸云那双淡墨色的眼正深邃地凝注着自己,而自己的唇齿更是被对方柔软的舌头撬开,一点点的攻城略地。

若是换了平日,越星河必定会想也不想的咬断陆逸云的舌头,可此时他自己的命根子还在对方手中,更有依靠对方的手带给自己不绝的快感,如此一来,便连这个吻也变得有些古怪,越星河很清楚,自己并不讨厌陆逸云这般亲吻自己,甚至他的心里还怀念着当初与这人缠绵的拥吻。

感到越星河浑身一震之后,陆逸云这才不舍地放开了手。

他看了看自己指间的白色液体,会心一笑,只在被子上擦了擦,这又将皮带拴住了越星河的腰。

“好了,现下你总该睡得踏实了。”看见额头起了一层细汗的越星河,陆逸云替对方抚了抚垂下的发丝,把被子替对方盖到了颈下。

越星河正在回味着方才的快感,嘴里也还留着陆逸云的味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眨了眨眼,一缕哀愁不经意地沉入了那一抹碧色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安静睡去的越星河,陆逸云也躺回了被子里,他看了眼自己被高高顶起的裤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攥住根部轻轻一掐,硬是迫退了自己的欲望。

只有在越星河的身边,陆逸云才会感到自己的身体原来并非毫无欲望诉求的。

只可惜那个人不会也必定不愿让自己再尝到当初的快感,那么他不尝也罢。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越星河发现身边的陆逸云已是不知去了何处,而他背后的伤口似乎也减轻了许多疼痛,看样子这风华谷的灵药的确名不虚传。

一直被锁在床上,越星河难免觉得身子有些麻木僵硬,他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只得认命地趴回去继续休息。

浑浑噩噩地趴了片刻,突然有门开的声音传了过来。

越星河扭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平时跟在陆逸云身边的青衣小童以及几名金龙卫。

金龙卫上前便一人按手一人按脚的把越星河从床上解了下来,此时仗着对方重伤在身,他们也少了许多顾忌。

替越星河简单地披上了一件衣服,又将他强行绑上铁椅之后,十八才对几名金龙卫笑道,“那么就请几位也先去用早膳吧,越教主脾气不好,只怕得喂好一会儿的饭呢,耽误了你们可是不好了。”

越星河面色冷漠地坐在铁椅上,听见十八这么说自己当即便不屑地哼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他看到那小子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使劲眨了眨,似乎在暗示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平素这些金龙卫都极为忌惮越星河,可对方现在重伤在身,又已被绑在了椅子上,他们自然也放松了许多。

想来看着越星河吃饭实在是件没意思的事情,几名金龙卫面面相视之后,这便点头说道,“好的,那么有什么事你便叫人,我们去外间吃个饭就马上过来。”

十八笑着将人送了出去,然后随手推上了门。

越星河漠然地坐在椅子上,碧眼里一丝沉凝之色让人看不出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属下见过教主。”

十八走到了越星河的面前,突然跪了下去。他的声音尚有一些青涩,但是言语却是异常坚定。

越星河的碧眼一下就睁大了。

虽然他知晓这些年来墨衣教的人必定在想法设法要救自己出去,可是风华谷那近乎天罗地网一般的地底石牢却让自己插翅难飞,自己那班属下也是难以营救自己。

“你……你是?”越星河吃惊地看着这个比阿傻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顺利混入风华谷,甚至在陆逸云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八比出一个嘘的动作,拿起桌上备好的药粥,舀起一勺送到了越星河嘴边。

他压低声音对越星河说道,“教主,属下乃是藏影堂的死士,八岁那年便被堂主选中,特安排我与其他几名教众扮作家人在陆逸云回风华谷的路上受人追杀,牺牲了几名教众的性命作出假象之后,陆逸云信以为真,将我收留回了风华谷。这十年来,我一直伺机寻找机会营救教主。可惜他们对您看管颇严,我根本无法接触到丝毫关于您囚禁之处的秘密。好在我也算聪明伶俐,又与阿傻少爷颇为合缘,陆逸云见我办事周到,更能替他照顾阿傻少爷,去年这才让我调入逍遥宫接替了因病过世的老管事的位置。要不然,我还很真不知原来您就被关在逍遥宫的后山之中。”

“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小人儿,越星河不由轻叹了一声,对方这十年来提心吊胆地处在敌对势力之中,更要尽心竭力探寻自己的消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委实不是一件易事。

十八微微一笑,替越星河擦了擦嘴,又沉声说道,“教主,有件事我还得请您恕罪。”

“什么事?”

“之前您因为与谷主争吵一事而被余九信得知,进而受他刑诫欺辱。您与谷主起争执一事乃是我故意告知他的。”

十八的眼里掠过一丝狡黠的光。

越星河沉吟了片刻,突然大笑道,“好小子,你这主意和本教主这次的想法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越星河能够离开地牢的日子除了固定的几个节日与儿子和自己的生日之外,只有身负重伤性命危急之时才能被送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八自知余九信与越星河之间已成仇雠,必定借机狠狠折磨对方,而自己到时再有意无意地向陆逸云透露些许消息,对方必定放心不下,若看到伤势不轻的越星河想必也会因为心中不忍而将对方接到上面来,到时自己总能找到时机与之勾连,进而帮助对方逃离此地。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一波三折,越星河竟会把握时机试图逃狱,不过事情的结果依旧是殊途同归。

而让十八更为不曾料到的是:原来越星河也并非真想寻死,而是与自己抱着同一个打算。

“区区皮肉之苦比起这么多年的囚禁来不算什么!”越星河傲然说道,他盯着十八,眉峰一挑,又问道,“只不过我现在伤势沉重,即便得了自由也难以对付陆逸云以及他手下诸人。你在此潜伏多年,可有什么法子助我脱身?”

“诚如教主所言,若想从风华谷逃走并不是易事。即便教主养好了伤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勿论脱险了。但是也并非全无法子。”

看见十八笑得诡秘,越星河咳嗽了一声,微微眯了眯眼,冷冷说道,“有什么法子,需要我怎么做,你尽管说。即便事不成功,本教主就算死也不怪你。”

“既然教主您都豁出生死了,那么属下也不再隐瞒。此事还须得……”

十八走过去,在越星河的耳边如此这般嘀咕了一番,越星河的碧瞳先是微微一缩,随后又猛然圆睁,最后更是颔首冷笑了起来。

“好。无毒不丈夫,我越星河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又何惧再为小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风华谷秋水宫议事大厅之中,陆逸云面戴青铜面具,头顶盘龙冠,身披紫金袍,腰系碧玉带,正襟危坐。

厅中的十八把椅子上分别落座了风华谷中最有势力的十八位人物,自左右护法一直到分堂堂主。

听完手下禀报的各出近期事宜之后,陆逸云轻轻点了点头,带着一丝慵懒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和疲惫。

他昨晚几乎整夜未眠,躺在越星河身边,看得见却吃不着,实在把他折磨得够呛。

“诸位辛苦了。若无他事便各自退下吧。”

陆逸云想到越星河伤势颇重,自己还要回去好好督促他服药才行,只怕十八那小子是对付不了对方的。

他刚站起来,余九信独目一沉,随即便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中央。

“谷主,越星河既然已接受了长生堂治疗,是否也该将他继续押回石牢了?放任这个大魔头住在您的逍遥宫中,若此事传出去了,只恐对您不利。”

余九信的话音一落,四下立即响起了附和的声音。

陆逸云轻轻攥了攥垂落在宽袖中的拳头,背过身去,淡然说道,“他伤势还很重,暂时不宜回到石牢。越星河乃是风华谷中的要犯,关他在逍遥宫中,我也好亲自看守,以免出什么纰漏。余护法你的担心之情,我自然理解。不过此事,你倒不必如此操心。”

“谷主……你为何一定要这般庇护越星河,难道你忘了严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自然不会相信陆逸云表面的这番言语,情急之下,他不顾礼数,竟冲着陆逸云大喊了起来。

严盛当年与陆逸云义结金兰,对方豪气干云,与墨衣教血战时亦是身先士卒,然而正是因为他的勇猛引起了墨衣教众人的注意,最后更是因为中计而死在越星河的率众围攻之下,不过对方的奋力反抗也给墨衣教造成了不小的损伤,这才让陆逸云等人有了攻破对方总坛的机会。

想起严盛的惨死,陆逸云不禁心有愧疚。

于情于理,他都该杀了越星河,可最后,他却出于私心牺牲了身为风华谷谷主的名声前途保住了越星河的性命。

心绪一乱,陆逸云昨夜被越星河击伤的腹部又猛然痛了起来,他的身形微微一晃,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慢慢稳住。

余九信看出陆逸云有所不对劲,急忙关切地问道,“谷主,你怎么了?”

陆逸云自然不会告诉对方是越星河趁机偷袭伤了自己,他知道依余九信的脾气,若得知越星河竟然敢伤害自己,必定又会将对方酷刑折磨一番,越星河此时已是重伤未愈,若再受酷刑,岂有命在?

“说起严大哥……你可有墨儿的消息?当初他恨我留下越星河一条命,愤然离开了风华谷,至今未留下任何音讯。我真是担心那孩子啊……九信,你再多派些人去找找他,若能找到,务必将他带回来见见我。我总不能亏欠他们严家一辈子的。”

说完话,两名紫衣卫随即推开了陆逸云坐榻之后的暗门,陆逸云径自便走了进去,再不理会其他更多。

看见陆逸云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一副要庇护越星河到底的模样,余九信的独眼之中已是射出了一抹极为怨毒的光芒。

他死死捏着自己的拳,牙关紧咬,本就冷峻的面容变得更为阴沉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逍遥宫之后,陆逸云摘下面具之后还是习惯性地先去了阿傻所住的房间。

经过昨天那一番哭闹之后,阿傻还躺在被窝里睡懒觉,而他的枕边则摆满了十三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木人。

陆逸云屏退了守候在旁的小厮,安静地坐到了床边,悄悄拿起了一个小木人在手中。

雕刻得颇现功力的小木人委实精巧可爱,四肢身形都与真人无异,唯有面部都是一片空白,也不知越星河雕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看见儿子这么喜欢越星河雕刻的木人,陆逸云也曾悄悄试着雕过,只可惜他虽然武功卓绝,可是雕刻这手艺却是远远不及越星河,练了这么多年,依旧是没法做到越星河这般精巧。

怪不得儿子不喜欢自己……比起越星河,自己这个父亲真是笨死了。

陆逸云自嘲地笑了笑,刚要起身离开去看看越星河如何了,却听见身后儿子翻身的声音。

阿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看到自己摆好的木人们似乎被人动过了,立即紧张地坐了起来,将那些木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陆逸云,眉眼顿时皱了皱,随即便冲着陆逸云大声嚷嚷起来。

“爹爹坏死了!我不要看到你!出去,出去!”

陆逸云无奈地退到了门口,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儿子,心头一阵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傻乖,快起床了,爹爹一会儿带你去见你的碧眼叔叔,可好?”

听见陆逸云要带自己去看越星河,阿傻的脸上一下又堆满了笑,他手脚并用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连那些珍视的小木人也不再管了。

“现在就要去看碧眼蜀黍,现在就要去!”

“要看碧眼叔叔可以,可阿傻你得好好的把衣服穿上啊。”

哄着这个傻儿子,陆逸云慢慢走了过来,他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笑着给阿傻穿了上去,而这一次因为有了越星河做筹码,向来不喜欢听陆逸云的话的阿傻竟是乖乖地让对方给自己穿了一回衣服。

金龙卫们吃完早饭之后,随即便又回到了陆逸云的卧房。

他们毕竟还是有些担心越星河会不会又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把十八也骗了。

所幸越星河依旧被锁在铁椅上,而且似乎很顺从地在接受十八的伺候。

“呵,你厉害啊,怎么说通这个大魔头乖乖听话的。”

看见十八竟能不费力气就把一大碗特意为越星河熬的药粥喂完,而且还喂对方服下了疗伤之药,金龙卫们纷纷佩服这个小家伙。

十八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只是说如果他不肯乖乖合作的话,谷主就会把他送回地牢去,他便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十八这般诓骗越星河,金龙卫们顿时哈哈大笑。

越星河吃饱喝足,此时正闭了双眼暗自调息,金龙卫的笑声对他来说丝毫没任何影响。

没一会儿,陆逸云就牵着阿傻过来了,他看见桌上已经空了的碗,满意地对十八点了点头。

“辛苦你们了。先出去吧。”

他屏退了众人,看着甩脱了自己的阿傻飞快地扑向了被绑在铁椅上的越星河。

昨日对方与阿傻相对落泪那一幕已是让陆逸云的心中深深怜悯,所以今日他便决定不再绑住越星河的嘴,让他与儿子也好好说说好吧。

越星河还没来得及睁眼,胸口便被阿傻狠狠一撞,他伤得不轻,此时被这么一撞,也自然难受得厉害。

“唔!”越星河痛哼了一声,这才看到了眼前的儿子。

“碧眼蜀黍!”阿傻对越星河露出了一抹极为快乐的笑容,随即便极为依赖地抱住了对方。

越星河碧眼一亮,想到自己今日嘴上竟是自由的,一下便有些高兴得过了头。

“阿傻,这么早就来看我吗?真是乖得很呢!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也慢慢走了过来,他看到越星河的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心里也不由欣慰了不少。

“你的气色好多了。看来,狄堂主给的药还真有效。”

越星河白了陆逸云一眼,冷冷说道,“哼,你是不是还要我感谢你叫人救我?”

陆逸云摇头一笑,看见那只缩在床脚毛毯上睡着的小猫儿,俯身将对方抱了起来。

他抱着那猫儿,自言自语说道,“竟把你这小家伙忘了。”

小猫儿喵喵地冲陆逸云叫了两声,显得极为惊恐与不安,身体都渐渐发起抖来。

陆逸云爱抚这毛发耸立的小猫,抱它到越星河身边,问道,“这猫儿你是要了吧?”

越星河抬头看了眼那只在陆逸云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猫,想到阿傻那只猫儿小时候的模样,冷硬的心头也软了一分。

他点了点头,眼里那一丝温柔已是掩盖不住。

阿傻毕竟是个傻小子,在屋里也没做个什么,就一直缠在越星河身边朝他唠叨自己与他送的那些小木人是如何一起玩的。

而陆逸云看越星河与儿子这般其乐融融,似乎没自己什么事,则去了一边继续抄写经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看着陆逸云认真抄写经文的背影,不禁暗自冷笑,对方莫非真以为抄写经文便可求得心里安宁了吗?

“要是碧眼蜀黍可以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阿傻摆弄着随身带来的一个小木人,放到嘴里咬了咬,嘿嘿地笑了起来。

越星河低头看了眼明明已长得颇有些身量,脑子却像个稚儿般的儿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他越星河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孩子呢?!

自己若要真要逃离风华谷,决计是不能带着对方一起的,因为,这样一个傻子只可能成为自己的累赘。

“阿傻,你真的喜欢碧眼叔叔吗?”

“嗯,喜欢的。”阿傻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越星河也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他很想伸手摸一摸这个孩子,可是无奈双手却被绑得紧紧的。

“那碧眼叔叔做你的爹爹可好?你若愿意,便叫我一声爹爹吧。”

“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傻爹爹两个字还没讲完,陆逸云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想也不想便出手点中了阿傻的睡穴,转而对越星河怒斥道,“你怎能让他叫你爹爹!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可知道会有何等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不会你的手下人都不知你陆大谷主和我之间还有个儿子吧?!”越星河怒而反问道。

与越星河之间有着暧昧之情已是陆逸云让众人私下诟病之处,若被人知道阿傻是自己与越星河的儿子,陆逸云相信不仅整个风华谷,以及整个江湖或许都会为之震惊。

且不说众人必定会对越星河如何会生子一事颇感好奇,而且也必定有人会想对阿傻不利。

“这种事怎么能让旁人知晓!哼,早知你会乱教儿子,我就不该给你说话的机会!”

越星河一听,自然勃然大怒,他当即便怒斥陆逸云道,“好啊,你割掉我的舌头不是更方便?!”

这些年来,陆逸云一直对外声言阿傻是自己在当年两派混战中收养的弃婴,更因为怜惜对方天生痴愚而将他当做亲生孩子一般特殊对待。

而只有墨衣教的人才知道,当年那一战之后,不仅教主越星河战败被俘,便连教主生的那个孩子也不知所踪,但是因为也是到顾虑越星河特殊的体质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墨衣教中知晓此事之人也都是缄默不语,唯有潜伏入风华谷的十八被告知过此事。

陆逸云觉得越星河不可理喻,忍不住说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要是可以让阿傻认你,我早让他认了!可是不行!至少现在绝对不行!”

“你怕个屁啊?!谁又会相信你陆大谷主与我这个大魔头之间竟是感情深笃得连孩子都有了呢?!”

越星河怒极反笑,却又牵起内腑伤痛,重重地咳嗽喘息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开门叫人将阿傻抱了回去,自己则解开了越星河身上的束缚,将他扶到了床上,抵掌在对方背后替他治疗起了内伤。

“陆逸云!你果真狠心!”越星河一边喘着气,一边低声骂道。

陆逸云抬手点住了越星河的几处穴位,沉声叮嘱道,“不要说话,专心一些!我知道你不想死!”

一抹冷笑自越星河的嘴角慢慢浮起,他当然不想死了,身负如此大仇未报,他又怎么忍心去死?

许十三在客房里住了两日,已是有些不习惯。

想他当初未下地牢做杂役之前,也是每天都要负责分内洒扫之事,哪会这么悠闲轻松的吃了睡,睡了吃。

正当他满腹愁绪,很想找点事做之时,十八已笑吟吟地推门进来了。

“十三,来陪我吃东西聊天。”

十八的手上端了一盘各色的点心,许十三远远看了,也只有轻轻的一叹。

“你喜欢这里吗?”许十三看着笑容格外灿烂的十八,也不知对方为何会这么高兴。

十八喝了口茶,咽下一块糯米糕,红唇白齿笑得分外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欢,当然喜欢!我从小到大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来到风华谷之后大家都待我极好,我简直喜欢死这里了!”

想起自己被收留进风华谷之前,也只是个在街头饥寒交加的小乞丐,许十三也笑了起来。

“是啊,谷中的人对咱们真好。我第一次吃饱饭就是在进谷之后。”

但是随后许十三的脸就皱成了一根苦瓜。

“我受了伤,谷主还特意令人医治我,可谷主对我这么好,大家对我这么好,我却因为做出蠢事惹出不少麻烦,甚至还害了一位地牢看守的性命。唉……”

许十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本想自己受了风华谷如此大恩,所以不管谷中安排自己做什么,自己都要竭力做好以报答风华谷,谁想到自己笨手笨脚,终是惹出了大麻烦。

十八看他颇为沮丧,当即便起身拍了拍许十三的肩,柔声安慰道,“不要紧的,人这一生谁不做错点事呢。就连谷主也会做错事呢。”

“谷主也会做错事?”许十三似乎是没想到十八会胆敢非议陆逸云,当即便吃定地瞪住了对方。

十八自信地点了点头,继而负手说道,“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深受谷主大恩,岂能看着谷主继续错下去。”

“什么继续错下去,十八,你在说什么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十八这么一说,许十三不由更为好奇了。

十八冲他眨了眨眼,嘴角的笑容俏皮而纯真,他摇头晃脑地对许十三说道,“听不懂最好了,人家都说傻瓜才快乐嘛!哈哈哈!”

“我才不是傻瓜!”许十三感觉自己似是被十八这小子作弄了,当即脸色就涨得绯红。

十八兀自哈哈大笑个不停,直到许十三忍无可忍地抓起一块糕点塞到了他的嘴里。

替越星河治疗过内伤之后,陆逸云又将对方脱去衣衫,面朝下的绑到了床上。

越星河微微闭了眼,一动不动,任由陆逸云的双手开始替自己揉搓起滴上碧玉生肌露的伤口。

伤口被揉搓得很痛,身体被陆逸云那双手不停揉搓的感觉也很奇怪,越星河压抑着满腹的不快与郁愤,脑子里却在暗自想着十八之前告知自己安全逃离风华谷的法子。

过两日,十八会想办法给自己一颗服下后会内伤加重的毒药,到时自己一旦病势加重,陆逸云必定全力救治自己。

而等陆逸云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以后,他再配合十八一举将对方擒下,届时不管是以陆逸云作人质要挟风华谷放自己离开也好,还是逼问陆逸云离开的密道,乃至是直接利用儿子阿傻威胁陆逸云放了自己,总能找到一个适合的法子。

退一万步说,如果风华谷或是陆逸云不肯妥协,那么自己便与他玉石俱焚也不算吃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若死,以前任谷主亲选传人延续神话的风华谷历代相传的武学也将中断,这样一来,也算是为墨衣教除去了一大敌人。

只是不得不说,对方提供的法子的确极为凶险。

如果一旦事败,那么自己很可能连命都会丢掉,即便不死,以后自己的处境也必定更为艰难。

但是一旦成功的话,自己便能从此逃离这个将自己关押了十三年的鬼地方。

无毒不丈夫,既然自己已被逼到这个份上,试试又何妨?!

越星河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里的不甘终究是化作了滔天的怨恨。

在床上趴了几日,越星河自感背后的伤痛在灵药的作用下减轻了许多,也是开始有些不耐烦这个姿势了。

“喂,让我翻个身,这么趴着太难受。”

让越星河的难受的原因除了趴着的姿势会让他感到胸口发闷之外,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他那根宝贝东西时常被压着压着便压出了反应。

陆逸云想了想,眉间微微一蹙,虽然心里仍有些不快对方之前乱教儿子之事,但还是上前解开了越星河的四肢捆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在陆逸云就要用皮带将自己继续固定在床上之后,他忍不住说道,“陆逸云,你胆子这么小吗?我现在重伤在身,一时半会也没法杀你,你就不能解开我让我舒服点吗?”

陆逸云没忘记越星河前日偷袭自己的事,虽然诚如越星河所说,对方现在重伤在身,可是即便如此,那偷袭的一掌也是让陆逸云尝够了苦头。

他一身武艺非凡,何曾被人这么近距离的伤过!便是当年与墨衣教血战之时,也是无人可以近身伤他。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睡熟了半夜掐死我。”

越星河面色微微一变,因为这样的念头他在脑子里还真的想过不少次,只不过都没有机会付诸实施而已。

“你这鼠辈!”越星河低低骂了一句,难免感到有一丝泄气。

看见越星河这副苦恼的样子,陆逸云修眉一轩,脸上反倒露出几分戏谑的笑容来。

他轻轻推倒了越星河,然后温柔地将皮带拉出来绑住了对方的手腕。

若不是他在捆绑越星河,此时两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对有情人在床笫之间调笑。

“我也是为你好。省得你落下个谋杀亲夫的罪名。”陆逸云将最后一根皮带小心地绑到了越星河的脚腕上,然后随手轻轻挠了挠对方的脚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浑身一颤,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忍耐不住痒痒,嘴上却是极为不服气。

“哈哈哈……少和我说这些……哈哈哈哈……我才没你这样的……哈哈哈……亲夫!”

似乎是因为很久没看到越星河这么快活过了,就算现在自己眼前只是一个假象,陆逸云依旧感到内心一阵暖意。

他放开了越星河的脚,看着对方赤裸精壮的身体,蜜色的肌肤,以及那根匍匐在胯间的巨物,心头不禁又多了一阵悸动。

越星河大笑方歇,不由狠狠地喘起了气。

当他发现陆逸云那双眼竟是盯住了自己私处之后,他当即便斥道,“我说你会这么好心让我换个姿势,原来是……”

“你别胡说。我从未做过强迫你的事情,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要是你背后的伤口压痛了要翻身再叫我。”

说着话,陆逸云扯起薄薄的蚕丝被便盖住了越星河的下半身。

既然陆逸云已然一口否认,越星河也没有再过于咄咄逼人,他只是颇为悠闲地盯着陆逸云,看看对方又要干些什么。

陆逸云也不理会越星河那不怀好意的碧色目光,径直走到了书桌边,拿起纸笔又开始抄写起了佛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陆逸云端坐着抄东西的样子,越星河不由想到了自己在地牢里抄佛经的情形。

说起来越星河是不相信那些满天神佛的,他只信一袭墨衣,染血开路,用别人的尸骨堆就自己一生功绩。

可是自从被关入地牢之后,陆逸云便开始逼他抄佛经,似乎是妄图用佛经的内容感化自己。

最开始越星河是死活不肯抄的,可是后来陆逸云竟规定如若他每天交不出十页抄写的佛经,便不予他食物。

这样坚持了十天之后,越星河深感因为这等小事把自己活活饿死实在太不划算,这才开始勉强拿笔抄写起了佛经。

这一抄就是十三年,有些经书,越星河自己都能背诵了,而他也练就了一手劲若游龙的好字。

若说他抄佛经不过是为了换口饭吃,却不知陆逸云抄那东西又是做什么?

在床上闷躺了片刻,越星河终于有些受不了两人之间过于安静的气氛,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抄那东西做什么?莫非你陆大谷主不抄佛经,你的手下人也不给你吃的吗?”

陆逸云专注地继续抄写着佛经,头也不回地说道,“赎罪。”

听见赎罪两个字,越星河的眉顿时紧紧一拧,他不喜欢这两个字,因为陆逸云经常试图用这两个字来说服心怀不平的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等越星河继续发话,陆逸云已经喃喃自语了起来。

“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你对不起的人也太多。有些罪,或许是一生也赎不完了。”

越星河怎会不懂陆逸云话里的意思,虽然他也曾庆幸陆逸云当年居然为力排众议留自己一条命,可他的骄傲却不允许他表现出任何感激之色。

“哼,你若觉得你为了我对不起别人的话,那么现在杀了我告慰他们也还来得及。”

陆逸云搁下笔,回头淡淡地看了眼越星河,他那双本是风情百转的桃花眼里黯然而疲倦。

“我做不到你那么狠心。你是知道的。”

这话让越星河的脸上难免一红,当年他与陆逸云欢好过后,第二日便在对方的水食中下了紫渊蛇藤的剧毒,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太过狠心了,把事情做得几乎不留一点余地,要不是药王肯出手相救,陆逸云只怕早已成了白骨一具。

“我只是没有你那么妇人之仁而已。”越星河固执地哼了一声,心尖却微微有些发痛。

他在想,要是当年陆逸云真被毒死了,自己定会怀念他一辈子,而不是如今日这般与对方势为仇雠般对峙。

“随你怎么说吧。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墨衣教逐渐销声匿迹,你也……难再翻波起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走到床边,看着比之当年已变得沧桑了许多的越星河,一声叹息。

越星河的碧眼里却升腾起了誓死不屈的火焰,他冷冷一笑,目光如毒蛇一般死死攥住了陆逸云。

“别高兴得太早。你说过,你活着一日,我便要被关在风华谷一日。我也说过,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会竭尽全力让你风华谷不得安宁!”

深知不能在这人面前过度退让,陆逸云当即神情严肃地板起了脸。

“越星河!你别太放肆!若你再是这般胡作非为,执意不改前恶,我一定会亲自动手杀了你!”

这还是陆逸云第一次当着越星河的面说要杀他。

越星河显然没料到陆逸云会这样威胁自己,他微微一愣,也不知为何胸口闷痛得厉害。

他原以为……陆逸云是绝不会舍得杀掉自己的。

“好啊……我就等着那一天。到时你可得让我死个明白,看个清楚。”

陆逸云也注意到了越星河那双碧眼里流露出的悲伤大于愤怒的光华,他吃了一惊,也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让越星河突然这样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正想好好劝慰一下对方,可想想若自己又露出软弱之态,只怕会助长越星河的戾气,当即也只好噤声不语。

“其实你当年就该杀我的。那样我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奢望,你留我一条命,却掐掉了我一切的期望,这样的惩罚,比死还残忍。”

越星河转过头,抵不住心头一阵难过,干脆闭上了眼。

陆逸云双唇轻颤,真想说点什么好好安慰安慰对方,可是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些话,注定只能藏在自己心底,无法诉说。

躺在床上的陆逸云几乎是一夜无眠,他听着身边越星河传来的微微鼾声以及咳嗽声,不时转头偷偷看一眼对方的睡颜。

昔日药王曾为了陆逸云所中的紫渊蛇藤而不惜牺牲性命为其压制毒性,可是那毕竟是关外奇毒,即便是药王这样的杏林圣手也不能完全解除紫渊蛇藤的毒性。

而药王临终前曾告知陆逸云,他的功力最多只能替陆逸云压制十五年的毒性,而若这十五年里能若有人能配出解药,陆逸云便能有一线生机,如若不能那么陆逸云终将死于紫渊蛇藤之毒。

为了稳定军心,更不让自己毒素未解之事成为墨衣教可做要挟的把柄,除了当时在旁的药王的传人外,陆逸云并没有让其余任何人知道自己毒素未解之事,虽然这些年来药王传人每年都在努力配制紫渊蛇藤的解药,可是收效甚微。

据说紫渊蛇藤之毒的解药只有墨衣教教主一人知晓,药王传人曾劝陆逸云对越星河进行逼供,迫使对方交出解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面对那个又爱又恨之人,陆逸云实在不愿再因为自己之事伤害对方。

事到如今,陆逸云已不指望自己身上的剧毒能被解去,他只希望能在自己死之前能感化越星河,届时他也可寻机会留对方一命。

只是照现在这样子下去,自己只怕真的得在死前杀掉越星河了,不然自己一死之后,等待越星河的必定是残忍的报复与折磨,与其留下昔日爱人受他人凌虐至死,倒不如让他与自己一同共赴黄泉。

到时候有什么恩怨纠缠,就让对方在地府找自己算账吧。

没过几日,陆逸云就接到了当今天子霍朗将微服前来风华谷的消息。

陆逸云自然知晓霍朗此来必定不是为了欣赏风华谷的美景,而是为了那个他委托风华谷看守的淮南王。

“谷主,陛下即将驾临,越星河还留在这上面只怕是不妥当的。”右护法谈天音面露忧虑之色,之前越星河在地牢里几乎伤了霍青之事他也是知晓的,若在这档口让越星河再惹出什么麻烦,风华谷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余九信看了眼端坐上方的陆逸云,那张青铜面具完全遮盖住了对方的表情,可是就算不用看到,余九信也多半能猜到对方会如何处置此事。

陆逸云微微颔首,悠悠回复谈天音道,“陛下的行宫远离我所居住的逍遥宫,且不说现在越星河伤势沉重连自保都难,就算对方侥幸得脱,又怎会知晓陛下在此呢?再说了,你莫非以为越星河真能从我眼皮子低下逃脱吗?这样的话,我这个风华谷谷主也未免太没用了。”

“谷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谈天音听出了陆逸云的嗓音里有不满之意,急忙笨拙地想要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在一旁冷哼了一声,突然也站出列来。

他照规矩向陆逸云拱手行礼之后,朗声说道,“启禀谷主,之前您吩咐我去探寻严公子的下落一事已有了进展。”

“噢?你可是查探到了墨儿所在?”

本是不悦的陆逸云在听到余九信的话之后,声音里立即多了一丝快慰,甚至他的身子还因为急切的心情而忍不住微微往前一倾。

“严公子昔日离开风华谷之后,转投入白云山庄云隐真人门下,他在白云山庄苦练武艺,近日才终于出师。”

云隐真人乃道门高人,数十年来清心寡欲,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已到了何种境地。

对方居然能收严墨为徒,实在是严墨的福气。

“好,好……你可有派人告诉他我请他回来一事?”

想到自己体内的紫渊蛇藤之毒不久就会毒发,陆逸云却还没选好能继承风华谷绝学的传人,心里便也有些着急。

越星河一事上,他自知愧欠严家父子颇多,所以才会想趁此机会将严墨培养成风华谷的传人,也算是自己的一点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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