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坚比方泽高一寸,此时垂着眼,睫毛一抖一抖,站的笔直,很有点认罪受罚的样子。
方泽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没穿衣服,裸着鸟满屋子跑,摆出一副任人鱼肉的温顺模样,露出紧绷的脖颈来。
那道刀伤镶在浅色调的皮肤上,简直是浓妆重彩。
方泽心头一紧,死活也下不去手了。
“大冬天的发什么烧,不嫌冻啊!”方泽瞪他一眼,掩饰般咳嗽一声将手放下,“不要捣乱。”他弯下腰去捡锅勺。有意无意的将人撞开,自己则越到水池台边,埋着头好像很认真的在清洗。不自觉拔高声音,“跑出来干什么,回屋窝着去!”
白坚盯着这人的背,一双眼黑亮黑亮的。抿着唇,唇角微挑,露出一颗浅浅的酒窝儿来。
“我饿了。”他说。
“好了好了。”甩一把手上的水渍,顺手关了火。青菜白粥熬得刚刚好,又稠又香。
随意的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回头推了白坚一囫囵。方泽偏着头,目光盯着地板不偏不倚,一脸正直相,呵斥他:“回屋把衣服穿上,瞧你像什么样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馒头当狗的时候从来不穿衣服,光裸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实如果不是他的性向问题,大家都是大老爷们,裸就裸了,鸟溜就溜了,哪里那么多计较。
白坚一步三回头的被踉跄的推回了卧室,一头坐倒在床上。方泽也不废话,拽起被盖就往他身上罩。
白坚几经挣扎的破出个头来,怀里抱着一团子棉被,就见方泽站在大敞的衣柜前抓耳挠腮。
白坚的身材比方泽的要壮实许多,肌肉很漂亮。虽然方泽没敢多看,心里却有个数,选衣服的时候自然往大的挑。
瞟一眼自己的白肉胳膊,方泽暗暗瘪嘴。想来馒头一天到晚撒开小四腿到处蹦跶,身体健壮点也是正常,自己这种屁股不离凳的人是比不了的。不过看他高高大大的样子,方泽心底又忍不住高兴,那可是自己养出来的宝贝呢。
选了两套弹性不错的运动衣扔给白坚,又新拆了一条白色男士内裤。方泽提着小三角,几分迟疑。
大狗的尺寸……他没敢回头。
脸上烧得慌。
方泽的内裤都是中号的。大了当热裤穿,小了当紧身裤穿,总之能穿,先凑合着吧。一咬牙,将小三角递出去。偏着眼指挥:“细条的是前面,一条腿对准一个洞,好好穿。”
耳边悉悉索索一阵动静。方泽几分窘迫的立在旁处,面上却要摆出一副“我见过大世面”的蛋定神态。
他其实有些担心,就怕大狗弄不好。偷偷的拿眼去瞟,结果大狗已经穿戴整齐,干净利落。
方泽有些吃惊,他以为都和小说里讲的似的,馒头会胡乱罩着衣物可怜巴巴道:“我不会。”
“额,不错。”
白坚喜滋滋的抖了抖身上的衣物,上面还沾染着好闻的洗衣粉味道。一颗酒窝若隐若现,“我饿了。”
“我去盛。”方泽的脸有些烫。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爱的妹子一个接一个~萌死我了~
第十六章
这顿饭白坚吃的很没有滋味儿,青菜白米粥,清淡的不行,他不喜欢。
方泽就想到了这人受了伤,脖子上豁开老长的口子,不能沾了盐,免得发炎。却忘记这货是狗变得,哪里离得了一个肉字。
白坚可怜见儿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伸勺子。眼垂着,丫也不抱怨,就是有意识无意识的散发一股子哀怨气息,让方泽坐不住。
冰箱里还有点火腿和狗粮,方泽见不惯大狗的样子。努努嘴,回头将火腿码出一碟子,也不多,就剩下半截而已。又倒出几片狗饼干,有模有样的骨头形状,看起来挺Q,和热牛奶一起端到大狗面前。
白坚几分讶异,瞧瞧眼前的加餐,在抬头望向方泽。男人自己捧着碗白粥,咕噜噜的喝着,面前一杯白开水都没有。
方泽屈起的食指在餐桌上敲了敲,示意大狗快吃:“别愣着了,趁热赶紧吃。”又指了指狗饼干:“炭烧牛肉味儿。”
其实要是平时,馒头才不客气。哪里有不满意,大狗精明着了,腆着脸在方泽这里那里的左右磨蹭、讨好,男人心软的很,没有舍不得给他的道理。
可白坚毕竟不同了,变回人身,虽然自己也莫名其妙不得头绪,但面对方泽还是心里不安。大约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异类,生怕被人嫌弃了,这会儿装乖还来不及。
可是男人不仅没有嫌弃他,还细心的给他开了小灶,可贴心了。
白坚没由来觉得鼻子泛酸,沉默的将牛奶和火腿往方泽面前推去,自己刁了块狗饼干啃。
方泽眯着眼笑:“我哪有你那么难伺候。”又给推了回去。
“晚上就有好吃的了,炖乌鸡,补血。”乌鸡还是王宾提来的。眼看是快过冬至的时候,王大编辑瞧方泽一身骨头很不忍心,又见他今年没人照顾,没亲没落的孩子惹人疼,特地让老妈从乡下抓回来的,土生土养的乌鸡膘子。
不过方泽嫌麻烦,一直没动。
脑门上的光线突然黯淡下来,吱啦一声,是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声音。
白坚站了起来,他躬□子,探过长条状的桌面,朝着方泽落下一个吻来。正点在鼻尖上,大大方方的,“我喜欢吃。”
“……”方泽愣了瞬间,猛地捂住鼻子,后知后觉的把眼前的小酒窝一把推开。脸上是片尴尬的烧红。
“你干嘛呢?动手动脚的!”手在鼻尖上胡乱的擦了几下,“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捂着鼻子瞪着白坚,那样子就像被蜜蜂给叮了一口,又疼又痒的。“坐下!吃饭!不准搞幺蛾子!”
“吃,我吃着。”白坚赶紧塞了两三个骨头饼干进嘴,口腔里堵得满实在。暗地里却瘪嘴,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错事,平时扑一扑舔一舔嘴一口什么的,多大点儿事!倒是方泽一惊一乍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不过这话他不敢往外抖,埋在心里自己嘀咕。
晚上,方泽如言的端上了锅热乎乎香喷喷的乌鸡汤。
汤里面放了阿胶、黄精、桂圆、红枣、枸杞,用明火煲煮30分钟后,加入药材,又温火熬煮3小时。折腾一下午,闷出一股子药香,在不大的屋子里飘啊荡啊。
白坚老早就守在厨房门口,他笨手笨脚,只能添乱。方泽赶了他很多次,可惜这厮赖皮的可以,巴着门沿不走,探出颗脑袋,眼瞅着火焰上奶白色的砂锅抿着唇直笑,双眼放光。
方泽其实心里也很高兴,一看见某狗的傻样儿脸上就绷不住想乐。有白坚陪着,一下午过的飞快。
方泽心里觉得宽慰,馒头以前也是这样。自己做饭,就怕往外头飞味儿,那狗鼻子一嗅,撒开腿就往厨房奔,甩着猩红的舌头,乐得屁颠屁颠儿。
一臀部坐在方泽腿边,眼巴巴的就等着开锅。
厨房小,方泽有时候忙的晕头转向。大狗就堵在路中间,还死不挪窝,让人恨得牙痒痒。于是有意无意,方泽的拖鞋尖就往大狗屁股蛋上踹。有时候大狗被拱得一踉跄,只好往前小碎几步,躲开。它贴着耳朵,夹着尾巴,一副被欺负了的小样儿,看的方泽心中暗爽。
乌鸡炖在锅里,王宾的电话通进来。
“晚上我来蹭顿饭?”一开口老大不客气,明明是疑问句愣是吼成了祈使句。
方泽飞快的瞟了眼门边的白坚,心里有了琢磨:“你怎么这么闲啊,老太太没给你下任务呢?”
老太太就是王大编辑他妈,一个成天乐呵乐呵的喜庆老太太。王宾老大不小,婚姻这道围墙死活进不去,可把他妈愁得,吆喝着一竿子老姐妹帮忙给儿子找对象。
慈禧太后下了硬指标,王宾一周见几个姑娘,打几次电话,约几次会啊,家庭会议的红本本上都明明白白的标注着,要求着,做不到别说是我儿子!
于是,王宾也开愁了。
“嘿~爷们儿上周超额完成指标,现在正多项目跟进。老太太可开心了,特准了几天假!”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得意。
方泽听得直乐,太逗了!
白坚依着厨房门口冷眼看着,方泽笑的眼快没了,他眉毛一抽,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从背后囫囵将人抱住。
“呀!”
“咋啦?”王宾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没,没事。”方泽抹额头,“馒头闹我来着。”
“嘻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