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华道:“那好,你们现在就去吧,记住,一定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六人随即将手中的小灯笼点燃,在镇虏军士兵的保护下,分头去疏散附近的居民。
阎尔梅来到林清华身边,看着那些衙役们的背影,说道:“阎某对侯爷真是佩服万分,侯爷无时无刻不将百姓放在心上,实在是难得的青天!只是这样一来,若是让那些歹人得到风声,恐怕于抓捕不利。”
林清华道:“那些歹人若是跑了,那也没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得罪的人很多,随时都有人想谋害的,消灭了这伙人,自然还有下一伙人。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恐怕会狗急跳墙,附近的百姓就遭殃了,所以这个险必须冒!”
听完这些话,阎尔梅低头不语,他用眼角瞥瞥身边的林清华,又想想平日里在南京官场上见到的那些官老爷们,心思激荡,暗暗想道:“此人既会打仗,也能爱护百姓,若是大明的官员都像他一样,何愁鞑虏不灭?何愁天下不安?何愁百姓们不安居乐业?”
张燔走到一家住户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低声说道:“沈寡妇,快开门啊!”
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这么晚了,想干什么?”
张燔道:“是我,张燔!”
屋子里的人显然靠上了门板,将那门板碰出一声轻响,那女人说道:“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死鬼!你不是说今晚不来吗?为什么现在又跑过来了?是不是被哪个小骚蹄子从被窝里赶出来了!”
张燔尴尬的笑了笑,转头望着身边的那六名士兵,但他却发现那些士兵们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异样,他只好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以掩盖自己的尴尬。他望着那些士兵们手上的枪,心里寻思:“听说这枪挺厉害,眨眼的工夫就能打出好几发子弹,打败刘泽清就全仗着这玩意儿了!”他又伸手摸了摸袖管里的那个金元宝,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今晚不打算动手,而是带上了十两金子,想到那翠红楼摆摆威风,不然的话,连这十两金子也别想带出衙门。
想到这里,张燔已经在心里暗暗的打定了主意,他又敲了敲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扮骚!快开门!要不然我以后就不来了!你的豆腐房也就等着那些青皮来砸吧!”
门“咯吱”一声开了,屋子里出来个二十已过、三十不到的女人,她下身穿着红棉裤,上身则只披了件碎花棉袄,粉红的肚兜露出了一大半,胸前两团白花花的肉若隐若现。她本来是满脸的媚笑的,但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仍是忍不住张开嘴尖叫。幸亏张燔有先见之明,不等女人叫出声来,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低声呵道:“别喊!再喊就把你军法从事!”
那女人点了点头,用一双还算好看的丹凤眼望着张燔身后的那六名士兵,但让她有些奇怪的是,那些士兵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她并不存在一样,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兵痞截然不同。
疏散行动开始时进行的很顺利,众人由远至近,将百姓们都转移到了两条街以外,当衙役和士兵们向百姓们讲明情况后,百姓们也比较的配合,毕竟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先保住小命要紧。但最终还是出现了混乱,先是一些小孩子哭了起来,接着一些狗也叫了起来,顿时周围乱成一片。
见此情景,林清华知道再也不能悄悄的行动了,他将手一挥,命令身边的几名军官:“快!全都给我冲上去!把酒馆给我围起来!你率领四百近卫旅士兵上房顶!其他人留在地面,并协助衙役们疏散百姓!”
当张燔正在安慰沈寡妇的时候,崔总管正斜靠在太师椅上,品尝着盘子里的金丝蜜枣。他毫不将身边刘风清那古怪的眼神放在眼里,只是一颗接一颗的将蜜枣扔向空中,然后再准确的用嘴接住。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这样吃了十几个蜜枣了,没有一个落到地上。
刘风清再也忍不住了,他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的问道:“总管若是无事,小人就去睡了。不如小人先服侍总管安歇?”
崔总管停下动作,手里捏着个蜜枣,说道:“你去睡吧,别管咱家了。每当咱家要替主子除去对手的前几天,咱家都不会在夜里睡觉的,这是咱家的习惯。”
刘风清抱拳作揖道:“那小人就先去睡了,总管若有什么吩咐,就派亲随去喊小人!”说完,他转身去开门,而崔总管则继续抛蜜枣。
刘风清的手还没碰着门,外面就响起一阵狗叫声,两人均是一惊,崔总管嘴里含着个蜜枣,含混的说道:“怎么回事儿?你出去看看!”
刘风清刚走到天井中,还没到后院的门口,从院子外便冲进来一个亲随,将他撞了个满怀,那亲随却并不停步,而是急匆匆的冲进崔总管的屋子。一进屋子,那亲随就喊道:“总管,不好了,我们被人给包围了!”
崔总管刚把一颗蜜枣咽到一半,听到这话,他心中一惊,那颗蜜枣立刻卡在喉管中,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直噎得他连翻白眼。
刘风清跑过来,又是拍后背,又是抠喉咙,好不容易才将快要咽气的崔总管救了过来。崔总管吐出那颗蜜枣,狠狠的用脚踩了几脚,接着“啪”的一声给了那亲随一个耳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个小猴儿崽子!跟你说多少次了?遇事不可惊慌!你倒好,差点让咱家噎死!”
刘风清继续拍着崔总管的后背,问那亲随:“别楞着了!快说,什么人把我们包围了?有多少人?”
亲随捂着脸,说道:“外面太黑,看不清,但似乎人不少,总有上千人的样子。我正在院子边值夜,听到狗叫,就跑出去看,结果看见这附近的百姓都在往外跑,同时有不少人却从远处向我们这里冲来,手里似乎还拿着家伙!”
崔总管跳过去,又扇了那亲随一个耳光,道:“那你还不快去把人都叫过来!快传咱家的命令,所有的人全都拿家伙,一定要保护好咱家!”
酒馆附近的混乱终于结束了,人们的喊叫声和犬吠声渐渐远去,而士兵们也已经各就各位,就等着林清华一声令下了。
一名镇虏军的军官站在最靠近酒馆的一间民居的房顶上,双手成喇叭状拢在嘴边,向酒馆里高声喊着:“酒店里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镇虏军包围了!不想死的就快把兵器扔掉,高举双手,慢慢的走出来!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若到时候你们不出来,我们就进攻了!”
崔总管强自镇定,他召集部下,命令他们分成三组向外冲,而他自己则在几名亲随的护卫下,跟在其中一组后面突围。
那镇虏军军官见酒馆中无人应话,只得又再向里边喊话:“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出来我们就进攻了!”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呼啸着从他耳边飞过,吓得他猛的蹲下身子。
随着这一声枪响,酒馆内外的枪声顿时响成一片,包围酒馆的镇虏军士兵从房顶、屋脚和周围的民居中向酒馆中开枪,而崔总管的部下则从酒馆的窗户和围墙上向外射击。虽然四周漆黑一片,双方均是盲目射击,但伤亡仍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崔总管随着一组人刚冲到酒馆的门口,就被一阵乱枪打回,他只得率领众人龟缩在后院,凭借着手中的火器负隅顽抗。他命令部下从围墙上翻过去,但除了在墙脚留下一堆尸体之外,一无所获。
林清华见酒馆店面中的敌方火力消失,猜测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