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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只是你这疤委实狰狞了些,莫要将蜀国公主吓着了。”

放下手,宋修远忽而想起前夜穆清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候他脸上的疤,“吓不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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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睁眼,入眼处是一片绛红帷帐,伏在身上的棉被散着幽幽的馨香。迷糊的思绪从梦里飘回了实处,意识到自己已从阳陵外的驿传回了镇威侯府,一颗心就这么飘飘忽忽地定了下来。起身抬手撩开了床帏,房内迷蒙的光终于透了进来。

穆清瞧着窗外黯淡的光,正估摸着自己睡了多久,海棠已悄声推门而入,见穆清已撩起一侧床帏,怔愣地坐在床榻上,忙上前将穆清手上的床帏挂起,“夫人醒了。

“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了,婢子正想唤夫人起身,过些时候便该用晚膳了。”

穆清素来没有午歇的习惯,没想到这一睡居然睡了好些个时辰,一时间又有些怔愣。任由海棠替自己梳了髻,恍然间想起了睡前宋修远也在此处,此刻却是不见踪影,问道:“将军去何处了?”

“夫人睡下便去了建章营,方才传了信道今晚不回府了。”

“。。。。。。建章营?”

建章营设于郢城西两百里处,与守卫皇城的御林军不同,建章营戍于此处并无实职,大多时候不过为了彰显天威,震慑四方;营内士卒,除了已有封赏赐府的,无召自然也不得入皇城。而一旦起了战事,建章营中的兵卒便要直接调往战场。

同穆清成亲的那日晚上,宋修远便是从建章营调了兵马,随着威衔点兵出征。

。。。。。。

明安帝虽给了宋修远五日休沐,但那些压在案头的军营事物却不会因了他的休沐而减少。想到五日后可能积压得更多的一干事体,宋修远觉得颇为头疼。交代营中校尉郑骝留心近日往来旅人后,便想着索性此时烦些,命人回府递个手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处理起了案头的军务。

看着房外月色当头,宋修远恍然,遂又命人将这小半年内没处理完的军务呈上来。

待终于将这些琐事处理了小半,早已月上中天。

屋外传来了更鼓声,亥时末了。

宋修远揉了揉微微酸胀的脖子,随手阖上手中的卷轴。无端地想起了穆清。

昨夜夜穆清受了惊,整整折腾了半宿,揪着他的衣袍方才得以安睡。白日里瞧她睡得甚是安稳,只是不知此时夜深人寂,又是何种境况?

盯着案牍上的卷轴良久,宋修远突然起身跑出营房,翻上青骓便驾马出了建章营,往东而去。

☆、月华

穆清白日里睡久了,到了晚间自然而然便清醒得不得了。躺在床榻上养了小半个时辰的睡意,却是毫无用处。

白日里尚没什么,此刻四下里幽暗漆黑,万籁俱寂的,闭了眼,厉承那对眸子便又浮了上来。

无端的心悸。

穆清的心思也跟着胡思乱想了起来,一会儿回到幼时随阿兄外出游历的情境,一会儿跳到三四年前的那个不知所措的晚上,一会儿又想起了昨夜那场纷扬的火。

当真烦得很。

看了眼更漏,快要丑时了呀。

索性起身,见椸上挂着件大氅,穆清便顺手取了披在身上,轻巧地推开门跳出了屋子。

暮秋的夜四下寂静,除却凉风拂在树梢偶尔发出的飒飒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庭中无人,想来都去歇息了。穆清走到廊下阶梯处座下,望着幽幽的月,朝手中呼出一口热气。

自打宋修远回来后,这两日她过得甚是混沌。原本在脑内思虑良久的说辞全被打乱了。

思及宋修远,穆清敏感地觉得,今日回府后,他便有些寡言。神色莫名的样子,又一声不吭地去了建章营。。。。。。

莫非。。。。。。莫非今晨她恣意架马的架势惹着他了?是了,众人眼中镇威侯府的将军夫人,阖该是个德行佳美的女子;宋修远常年征战沙场,比起常人,应更希望有个温婉贤淑的夫人。思及此处,她有些后悔今日这般放纵自己的性子,驱着骊驹就跑回了郢城。眼下若是装个贤妇的模样向宋修远讨好卖乖,是否还来得及?

“呼——”穆清对着明月呶嘴呼了口气,看着空中迷蒙散去的雾气,心中顿时有些迷惘。

为何一定要在宋修远面前讨巧呢?他已说了他会护着你,你还要如何?

是呀,她还要如何?

至于宋修远,穆清觉得他待她很好。但是如今他给她的所有关注应皆源于她和亲公主的身份,可她不是蜀国琅王府的郡主莫词,她也不是自小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儿,除却容貌,她与风流媚骨的莫词委实有太多不同。她终究是要离开此处的。是以她总有些不敢承宋修远的情;她害怕哪日她随意的一个举动便露了破绽。而蜀国用假公主和亲的事情一旦被捅出来……穆清不敢再想下去。

“唉——”穆清叹出一口气。抬头望了望空中的明月,皎皎当空,虽残了小半,却依旧将整个院落照得透亮。

穆清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院门外似有轻微的窸窣声,有人?

周身一颤。

“吱呀——”院门被推开。穆清的心被吊到了顶点。

月光投下的阴影中站着个人,玄色圆领袍,革带束腰,似带了一身的风尘。

待瞧清那人的面容后,有一瞬的讶异,与一丝的释然。

是宋修远。

已是深夜,宋修远没成想就这样在院内撞上了穆清。

“还未睡?”

穆清摇了摇头,笑道:“白日里睡多了,此时清醒得很。你怎回……”见宋修远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穆清一时语塞。顺着他的目光别开脸,垂首,却瞧见大氅上的白鹤祥云纹。

方才神思飘忽,她竟不晓得自己竟错将宋修远的大氅披到了身上。

宋修远还在默默瞧着她,穆清被他瞧得耳根微烫,正要伸手解开大氅时,手间一热。

宋修远蹲于她身前,将手覆了上来,制止了穆清的动作: “夜里凉,穿着吧。”

头顶处是宋修远微热的气息,穆清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混沌。

还是离他远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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