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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1 / 2)

>然而迟迟不见主持大局的人。

这支同赴江淮赈灾的队伍中有一名眉目端正疏朗的银发僧人,面容慈悲而温和。莫应筌发问的对象是比他略低一品的太医院主事,眼睛却不由自主瞟向站在一边的晋息心,看到银发僧人虽然不言不语立於一侧,周身气场却不容人忽视,浑然天成的清圣佛气,叫人不近身侧都油然而生肃然起敬的心情。

再加上太医院主事嘴里答著他的话,目光却也不时瞟向那名沈默不语的僧人,莫应筌想起京城传来的流言,忽然明白这名不似和尚的和尚是谁了。

陆尚书的面首──咳咳,能够这麽定论麽。

晋息心察觉到在场所有人都不时拿目光偷瞟向自己,子疏不在,大家似乎都有志一同的把他视作代表礼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子疏化为龙形,竭力保住胎儿平静後,一直躺在车辇里无法起身,此时也不宜再惊动气衰力竭的他。

晋息心承认自己开始有了私心,他在护卫黎民苍生的同时,也不想要累到那个人。

微微沈吟了会,他道,声音沈缓而平和:“请总督大人派人清点粮食入库,沿街走巷告知百姓即将开仓放粮消息。每个放粮点安置两至三名人手,互为监督,务求颗粒米粮都妥当进入百姓米袋里。”

莫应筌立刻转向他:“这个不是问题。”

“劳烦太医院诸位大夫走一遭瘟疫流行地区,收集疫病资料,派人留守总督府的同时也分成几批,各自针对不同病患横行地带走医看病。”

太医院主事颔首应是,又听晋息心条理清晰的一一安排了车队随行的其他人手,应对自若,气态沈稳,在诸多大官面前倒是一点也没有临场慌乱的感觉。

这个和尚确实奇怪,又有说不出的让人放心倚赖的安全感。

************

陆子疏闭眸躺在垫得厚厚实实的褥被上,听著厅外晋息心压低声线和前来请示的官府中人对话。那人生怕惊扰了他的睡眠,声音一再压低,但依然能够隐约分辨得出声音中的微微沙哑,自来到江淮,那个笨和尚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阖眼了。

陆子疏扶著榻侧,慢腾腾的翻了个身。摸了摸沈隆腹部,那处终於恢复了安稳和平静,随著他的呼吸慢慢起伏著。

龙气全数离体,进入胎儿体内护佑,他这些天时而会有心悸现象出现。有时甚至会毫无预兆的腹中抽痛,每每痛起来都是汗如雨下,他不得不强咬著牙关,不给身侧的晋息心察觉。

心脏又是剧烈一抽,陆子疏咬了牙,微喘著捱过一阵目眩。

还剩一个半月,到底还是勉强了麽……

他正慢慢调匀气息,忽然听见外厅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有人步履匆忙的奔进内厅来,叫著“不好了,沫江又溃堤了,堤岸上垒好的砂石包全数往下游冲走了──”

晋息心霍然起身:“我去看看,你将此事禀告莫总督。”

“是否要一并呈报尚书大人?”

听得晋息心犹豫了一会,“待处理完毕後我会转告他。”

陆子疏心底暗暗窃笑,呆子,终於会心疼人了。

他又闭目养神了一会,等那间歇出现的心悸过去後,终於睁开眸,一手抵在腰後,缓慢而沈重的起了身。低头看看腹部,将养得真是好,高高的挺起著,那个不懂事的小家夥似乎全然忘记了不久前还闹腾著要出世,现在乖乖的蜷缩在他腹中安睡,他都能听见他小小的打嗝。

袭烟推门而入,就见世子出神的看著自己腹部,手心在腹顶轻轻摩挲,眉目一片温柔。

“世子。”

陆子疏头也没抬:“审出来了?”

“是。正如世子所料,向皇帝进言的,以及在民间放出世子是祸国妖孽流言,怂恿煽动民众闹事之人,正是蝶夫人。”袭烟道,“了觉的信函拓本亦是她暗地里交出,她总是居中挑拨离间,袭烟……真是不解蝶夫人所作所为。”

紫眸闪过嘲讽神色,陆子疏微微一笑:“吾饶她一命,倒是令小人得志,越发猖狂。”手心仍然轻抚在腹部,温柔依旧,神色却冷了下去:“还唤她蝶夫人?该是让不懂事的人,为吾腹中孩儿受惊付出代价的时候。”

☆、(12鲜币)第六十七章 秋後算账

第六十七章 秋後算账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中,趴伏著一个看不出形状的物体,走廊的光亮移近,那黑黝黝的一团便吃惊似的蠕动了一下,慢慢现出一个女人的形状来。长发披覆在面上,脏乱而布满油渍,还能看见几只虫子在发间游走。

脚步声在地下室外停住,淡淡的幽香从来人身上传出,驱散了恶臭的空气。

女人好像感应到了对方是谁,抬起几被污垢盖住的面庞,嘟哝著:“陆……子……”

“汝省下一口气,还能活上十天半个月。”优雅动听的声音淡淡扬起,“这麽快便死,如何对得起汝从前的处心积虑?”

“杀了……我……”

紫色眸子映出点点跳跃的火光,不带丝毫温度。

“求求……你……”

“吾千年修为都因汝暗中算计而坏去。”面无表情的看著地上扭动爬行过来的陆蝶,陆子疏口吻中无悲无喜,好像在说旁人的事情,“却为著那和尚说不可杀生,留汝一命。汝想想是谁更加不甘?”

他看向就摆放在女人脚边的一把匕首,白森森的散发著诱人的光芒。

若有所思道:“汝若有心寻死,吾亦给了汝成全自己的机会。是汝懦弱,没有勇气动手自裁罢了,怎能怨恨吾。”

黑暗中传来抖索的呜咽,哭声凄厉,又确实掺杂了悲惨的怯懦。

陆子疏再看了她一眼,陆蝶在此生不如死,他又好得到哪里去?日日夜夜发作的仿若宫缩般的剧烈阵痛,令他连安睡片刻都不曾,孩子勉强延产保住,他却受尽了非人的痛苦折磨。比起他,这个本与他无冤无仇,却偏要惹是生非的女人却只不过是在这里不见天日的软禁罢了。

他每次在床帏中痛得几欲现出原形,都恨不得将这女人的皮活活剥下来方好!却为了不想让腹中孩子惹上血腥,生生按捺了嗜血的欲望。

“唔……”腹中又在痛,他按紧比之一月前又大了不少的肚腹,眉峰紧紧蹙起,心跳也杂乱了许多。

越临近产期,疼痛越是加倍,看来──他当日护住胎儿的龙气,也被小家夥吸取得所剩无几。

为了怀这个孩子,他几次历经险关,先是差点小产,再是早产给拖成延後分娩,如今孕期只剩不到一个月,他是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慢慢揉著酸痛的腰腹,陆子疏笨拙的转身,不欲再看陆蝶一眼。可是身後那人居然正是在等他不设防的转过身的时机,陆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抄起脚边沈滞已久的锐利匕首,用力从监牢栏缝里朝陆子疏掷了过去。

陆子疏听得身後风声,想要闪躲却哪里闪避得动,九个月的身形早已不胜负荷。护住腹部勉强侧过身,匕首擦著衣襟急促掠过,撞击在石壁上火光四溅。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伸手扶住石壁,虽是没伤到,却因动作过大,重重加剧了心脉衰竭。

有一盏茶的功夫,陆子疏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见。

陆蝶丧心病狂般的尖利笑声像从最黑暗的深渊里传来,盘旋围绕在耳边。

视野过了许久方恢复清明,紫龙彻底怒了,一旋身,一举掌,跌落在地的匕首隔空飞入袖中,转成一道激锐利光,快速而精准的没入尚张著嘴哈哈大笑的偷袭者胸口。

笑声戛然而止,鲜血顺著开了一个洞的胸膛,喷涌而出。睁大著不甘休的眼,没有生命的肌体颓然倒在了地上。

陆子疏再不看一眼身後的脏污血红,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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