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董学元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话。
晚上时阿兰还没回家,曲乐接到了安曲的电话——“快打开电脑,看新闻!乐子,你这件案子妥了,还不快点来感谢我?”
曲乐打开电脑,微博,等各大网页上都刊登着张SIR的头像,上面写着张SIR杀人并嫁祸给曲乐的各种细节,不同的是,过去安在曲乐身上的杀人犯等字眼都到了张SIR的头上。
新闻大标题是——【嫁祸杀人犯张‘贱民’正逃逸,全民通缉】 安曲道:“我早就怀疑张贱民了,好不容易抓到他的尾巴,怎么能放过呢?我一拿到资料就马上传给我一相熟的记者那里,效果不错吧?”
“你怎么会怀疑张SIR……张贱民的?”曲乐问道。
安曲:“你不知道吧,上次你们PI总区董事会不满意张贱民的表现,决议要把你提上去,结果被张健民压了下去。我就猜以他那小心眼的个性,一定对你怀恨在心了。”
曲乐语气十分平静,“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我不是怕你多想吗……”
“安曲,咱们认识多久了?别拿哄你老婆那套出来,我就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张贱民的,还有你当时暗地里和记者联络刻意夸大宣传我在PI公司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安曲,我是孤儿,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了,真的。”
安曲语气沉了下来,“我还不拿你当朋友吗?你这是说什么?不过是不想让你在PI待下去使得小手段,这很平常,乐子,我还是我,你太小题大做了。”
曲乐道:“你做太多了,以为我都不知道吗?苏菲的父母是谁从乡下找来的?是谁教唆他们来闹事的?安曲,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算了,安曲,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都不是大学时候的样子了。”
这些事情是在警局和那些小警察闲聊时听说的,令曲乐震惊的不是安曲居然会做这种事,而是曲乐竟然觉得安曲这么做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时光是抹杀一切的利器,曲乐不敢想象十年前的自己看见他这副世故老练的模样会不会吃惊,会不会厌恶。可是没有办法,身边的一切都在改变,曲乐更阻止不了自己。
有什么东西是时光杀不死的呢?
那一刻,曲乐再次想到十年前在小胡同捡到的野猫,遍体鳞伤的趴到在地上,最终断断续续的呻…吟着“救我”,可是眼神凌厉如锋,仿佛他不救,就会被从此记恨上。
那个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关注了自己十年,死亡也不能改变他的执念。
挂掉电话,曲乐颓丧地靠在沙发上,“阿兰,你怎么还不回来?”
“叮铃”——
门铃在黑夜突如其然地想了起来,曲乐潜意识里以为是阿兰,于是起身开门。
“阿兰……张SIR?”
他怎么会这么蠢?
阿兰从来都是直接飘进来,跟本不会去按门铃!
双手双脚被捆在椅子上,曲乐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张健民手里握着折叠刀,刀刃对着曲乐的面门,神情癫狂,“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吧?你抢我职位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抢我儿子!贱人!”
曲乐尽力稳住张健民,“我什么时候抢过你的职位了?哦,你说上次董事大会的决定,我当时根本就没在场,而且你不知道吧,我早就想离开PI了,薪水低不说,待遇也好,根本就没有发展前景,安曲你知道吧,他是我朋友,我早就答应跳槽到他那里了。”
“你胡说!你以为你狡辩我就会信吗?你勾引我儿子!你个死变态!”张贱民把到放在曲乐的脖子大动脉上,“我只要一用力,你就会‘噗呲’一声,失血过多而死,叫你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是我命根子,可是他每天都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干正事,辜负我的期望,但他是我的儿子,我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曲乐忙附和道:“没错,杰克张做什么都是对的。他搞大未成年少女的肚子也是对的。”
“那是那个贱人活该!她活该死!居然敢拿孩子来要挟我!哈哈,是我亲手把她摁到水里的!”
曲乐冷汗直冒,他感觉脖子上正流着血,“杰克张跟赵强有染,最后又抛弃赵强,也是对的。”
“赵强?那个男职工?也想高攀我儿子?这些个贱人,总是赶不走,杀不完,都是为了我的钱,我的钱!我一分钱都不给他们!既然想要,我就给他们撒纸钱,哈哈!”张健民已经完全事情理智了,刀刃戳着曲乐的大动脉,划出了一道道的血。
曲乐脸色苍白道:“所以,杰克张做什么都是对的。”
“没错,那是我儿子,将来要继承我所以的财产!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所,所以杰克张抛弃你也是对的。”曲乐喘息道。
张健民收到了极大的刺激,折叠刀落到地上,他双手捂着脸,悲痛道:“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儿子,他为什么会不要我?!”
曲乐道:“我看了报道,你,你一出事,他,他就卷了钱,跑,跑了……那种忘恩负义的东西,跟,跟本不值得你,你为他……”
曲乐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远去,他要死了,或许刚才张健民真的切断了大动脉,他会流血过多而死。
朦朦胧胧中,四周被黑暗笼罩,他看见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阿兰,你回来了。”曲乐扯出一个虚弱地笑脸。
椅子上捆得紧梆梆的绳子自动散开,阿兰抱住曲乐,右手压住他的动脉,比之前更加浓重的怨气黑压压地欺过来,脖子上的伤口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把折叠刀不知何时到了阿兰的手里,他说:“杀了他。”
曲乐似乎被蛊惑了,那把刀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他的血液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拿了刀,向张健民走去。
张健民看到了曲乐手里的到,也看到了站在曲乐身后的鬼,出于本能向后退去。他自从决定来找曲乐报仇后,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没死了大不了就坐牢。他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死去!他宁愿去坐牢!
曲乐握着刀,一步一步,机械地向张健民去,直到刀子戳进张健民的肩膀,滚烫的鲜血溅到脸上,他伸手一摸,红惨惨的一片,顿时五脏肺腑搅着起来,蹲着地上吐了起来。
如此,他才清醒过来,怔怔道:“我……我差点杀人了!”
阿兰阴沉着脸帮曲乐擦干净脸上的血和嘴角的无责,那把沾了血的折叠刀再次处在他的手中,并强塞进了曲乐的手里,“杀了他。”
“不,我,我恨他诬陷我,但是我想杀他!对,有警察,警察很快就来了!”曲乐拼命摇头。
“杀了他。”阿兰再次道。
“阿兰,求你了,别这样,我不想杀人,为什么我非要杀人不可?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爱我。”
曲乐觉得阿兰不可理喻,“杀人不能证明我爱你。我爱你,我想你和我一起,都过的开开心心的。即便将来我们分开了,我仍然会希望你幸福。别让我杀人……”
阿兰盯着曲乐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地抱住了他,把曲乐的头压在胸前,冰冷的触感让曲乐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浓重的黑气剧烈翻滚,散开又聚拢,最后竟然都云开雾散,消失了,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光明,张健民早已晕厥过去。
曲乐恐惧地抬起头,“你的身体——”
阿兰的“身体”摆脱了怨气的束缚和伪装,露出了鬼的本来面目,头上和心口破出了洞,流出滚滚血液,仿佛总也流不完似的。这是曲乐看到过的景象,但任何一次都没有这次这么清晰,这么触目惊心。
曲乐突然心口隐隐作痛,他想帮阿兰包扎伤口,想为阿兰擦去血迹,想轻轻地揉阿兰的头发,告诉他“没事的”,他又极度痛恨董学元,更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自己不在阿兰身边?
可是当曲乐真的伸出手触碰阿兰的头发时,他的手却直接穿透了过去。
“阿兰,你怎么了?”曲乐急道。
“也许我要投胎了。”阿兰虚弱道。
曲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为阿兰高兴,还是自私地为阿兰的离开而难过,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阿兰,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