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稍稍犹豫,问出了心底最大的心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比如说,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她的眼神茫然、疑惑,思考了一下,慢慢点点头:“会,但是……只能一次。”
他紧绷的神情立刻放松,抱住她喃声叫着她的名字:“蔻儿,我保证,此生只求你原谅我一次,以後,都是幸福!”
豆蔻轻轻抱住他,茫然的眸中,渐添丝丝疑虑……
安置好豆蔻先休息,夜色正浓,他却说要出去走走。
豆蔻刚收好那支心爱的珠钗,正对镜梳发,动作未有停下,轻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待他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她突然叫住他,他回头,她已经跑过来紧紧抱住他偎进他怀里。
“只要看不到你,我就会不安……”她埋首在他衣襟,“夫君……你要快点回来!”
伊子夜眸色一闪──豆蔻和他在一起,几乎未称呼过他的名讳,婚後她也不曾叫过他的名字,自新婚当天玩笑的叫了他一声“夫君”後,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叫他!
简单的一声“夫君”,却如万千丝缕般浓浓缠绕着两人的亲密关系,如何也牵扯不开了!
他仿佛在这一刻,再次知晓,两人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一双男女!
想答应她的话後立刻离开的,可是,他却无法推开她──把她抱起走向床榻,将她轻轻放下,他坐在床缘,爱怜的轻抚她的眉,她眉间的红痣。
“夫君,我有些话,从我们成亲那天就想对你说……”他的目光深情绵软犹如化不开的蜜,她沈溺其中,却渐渐湿了眼眶,闪起了娇弱的泪光。
伊子夜的眸中丝丝心痛再难掩,抱她入怀:“傻瓜,有话就说,别这样……”
偎靠在他胸前,她依恋的呼吸着独属於他的清淡甘暖气息轻声开口:“夫君,你可知,在我完全属於你之後,之前那些懵懂和断续全部被我抛去,我又重新开始在爱你……我想,给你最完整的身心,和感情……可是,我知道,你是个有秘密的人,至於你的秘密是什麽,你不说,我就不问……”
“我没有秘密……”他极力笑了一下,想安抚她,她却抬手挡在他唇前。
“谁都有秘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的秘密是有关权贵,或者仇恨,我都希望你不要看得太重,我只要和你在一起,贫穷也没关系,与世隔绝也没关系!──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从不曾出现过这种娇弱忧虑的神情,说过这种缱绻款款的话语,就像,她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
伊子夜竟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
在他怀里依靠了好久,她慢慢抬头,温顺的看着他:“走吧,早点回来。”
他终於点头,轻吻她後离开。
当那扇门开合,隔开他和她,豆蔻极力用温顺掩饰的不安才慢慢表露无遗──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一扇阻挡所有黑暗和险恶的大门,已经慢慢在她面前开启。
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关於伊子夜,已经不只是神秘,而是一个接一个的迷。
她爱他挂念他,怎能安下心来?
自他走後,她在这华宇豪屋里心绪繁复的等着他,只是没有想到,一直等到三天後,他还没有回来。
这三天来,她整个白天都像个幽魂一样游走在高阳城的大街小巷,多少次人群中翘首观盼,多少次灵犀般蓦然回眸,期待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期待自己种种不安的猜测不要变成真的!
老天,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有其他原因回不来,还是,她……被抛弃了──
这是她最害怕的猜测:莫非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假装情深的游戏,得到她的身心後,游戏就结束,他立刻就消失不见……
☆、(11鲜币)34 迷雾 无头血案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除了偶尔,他会有稍纵即逝的凝重神情闪过,一直以来,他都是那般的深情温柔,她才陷入的那麽深。
若真是个游戏,真是个骗局,那他可真是天下最高明,最滴水不漏的骗子了!
可是,她又有哪里值得他去骗?
如果只是为了得到她的身子,他何苦那样大费周章?
深夜里,她拥抱着枕头流泪轻喃:“你到底去哪了……又一次丢下我了吗……”
第四天,白鹤楼的侍者很客气的来问话,问她明天要不要继续住,因为伊子夜只付了五天的房费。
豆蔻思虑了一番,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来到马厩牵他们的马,她才知道原来那晚他走的时候是骑着马的。
哪里有出去散步走走还骑着马的?伊子夜,他到底……
就算是非走不可,为什麽不能告知她一声,那她也不必这般的失魂落魄的无止境的担忧,苦心寻找,茫然等待……
那个侍者追到马厩来,见她神伤不已,善意的提醒她:“伊夫人,莫要伤心,伊公子一定是有脱不开身的原因!您下一步准备去哪?等伊公子回来,我好告诉他去找你。”
豆蔻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若是……他真的回来找我,就让他直接回家好了。”
回家,那个山村,对他来说,可是家?
侍者肯定的点头:“伊公子肯定会回来找你!还有,这里是退给您的房费。”
那退回的一天的房费,数目之多令她忍不住低呼:“天,好贵!”
侍者笑道:“伊公子特地为您选的我们白鹤楼最好的客房,十多年前,百花皇後带着岚疆皇子和豆蔻公主来高阳城祭神,皇後和公主住的就是这个房间!”
豆蔻怔愣住了,还是怀疑自己听错:“麻烦您,再说一遍──是谁住过那个房间?”
“是百花皇後,和岚疆皇子,豆蔻公主!”
豆蔻诧异不已:“豆蔻公主……我们百花国不是没有皇後吗?而且皇上的子嗣只有一个倾城皇子,一个祈雪公主──”
马厩一个中年人一边刷马一边替她解答:“哦……您这麽年轻,一定不了解当年的事了,当年皇後和皇子公主在进洛神山祭神的时候,遭遇刺客劫杀血洗洛神寺,母子三人全部遇害,整个洛神寺里尸体遍地,寺里的和尚香客什麽的也全部被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惨不忍睹啊!皇帝派人彻查,结果这麽多年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成了一个无头血案了。”
豆蔻咬着唇,明明知道这个故事绝对和自己无关,她和那个公主也不过是凑巧重名罢了,可是心还是忍不住颤抖。
天,到底是何等的仇恨,需要皇後母子三人全部被杀才罢休?
她转身默默的离开,身後的那个马夫又不胜唏嘘的说了一句:“可怜那麽温柔端庄的皇後,彬彬有礼的岚疆皇子,还有,豆蔻公主才六岁,眉间一颗红痣,可爱的就像个小仙女,那些天杀的畜生,怎麽忍心杀害她的?”
豆蔻如遭雷击般僵站住──六岁,眉间一颗红痣?豆蔻公主?
她心中,浓浓迷雾再也拨不开……
而她,根本没有任何勇气去试图拨开迷雾,她只想快点找到伊子夜,他不是说,任何沈重都会和她一起承担吗,而且她有一种直觉,伊子夜也一定和这件事有关!
她到处打听伊子夜以前常常出入的地方,但是那些人们,不是还她白眼就是一概摇头不知──他们对於伊子夜的了解,都是“传言”“据说”中听来的,关於他的事,几乎没任何人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她想找到他,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倒是无意间听人们都在说,夏七夕在将军府府门外被一个醉汉砍伤了。
说她没感觉,那怎麽可能,不过,夏七夕贵为镇关大将军,什麽事情都轮不到她这个小人物来操心了,而伊子夜,她的丈夫,除了她,谁还会这麽拼命的找他?
到最後走投无路,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求见莫如燕,她和伊子夜曾经谈婚论嫁,一定知道他的事情吧。
岂知莫如燕对豆蔻,根本没什麽好印象,而且莫如燕对伊子夜也并无任何了解,只是偶然遇见他,惊鸿一瞥後便惊为天人,一厢情愿的非嫁伊子夜不可,两人的婚礼大都出於她莫家依仗权势的逼迫──
莫如燕直言那天被她破坏了和伊子夜的婚礼後,就再没见过他,冷言冷语的就打发豆蔻离开了。
豆蔻这才开始懊悔自己的单纯,事到如今,才发现她对他,其实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怎麽就能那麽相信他,关於他的一切都不曾问过呢?
今天是第七天了,无头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