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璇生性好武,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略略发痒。她微微一笑,又岔开话茬问:“她过生辰,我们准备送她一柄利剑,妹妹可有好礼物?”
玑雪说:“爹爹前儿配了一位驻容养颜,凝神补气的丸药,我送她二十四丸!”三人家长里短,一时均觉欢喜。
凌霄在清水湖上包了一艘大楼船,专供众人聚会。这日中午,三人来到湖边,见楼船停在湖心,便知是凌霄有意试探三人修为。璇玉和潇璇相视一笑,一齐牵着玑雪双手,纵身而起,平湖踏浪,直掠上船。
三人上到船头甲板,先将贺礼递给迎客侍女。侍女挑开门帘,请三人进中舱吃酒。璇玉转过门帘,见舱内红毯铺地,地毯上置着两列低案,酒菜已摆在了案上。案后大窗对开,湖风丝丝送爽。深吸一口气,酒香淡淡袭来,好不诱人。凌霄穿着一套红缎金线交织的宫装,妆扮光鲜,巧笑嫣然,却比酒香更加醉人。
陈凌霄坐在上位,见三人到来,忙起身相迎。又请三人坐到右手位上。璇玉坐了首席,见对面也坐着两男一女,却均不识得,微感诧异。他见三人各着锦衣华服,均是眉清目秀,顾盼生辉之辈,也知这三人来头不小。凌霄为免尴尬,忙替双方引荐。
原来,这三人均来自一个杨姓家族。大哥杨孟琳,二哥杨孟舟,三妹杨孟珺。兄妹三人结伴游历,以求心境突破。这一日,三人行舟江上,突觉江中有灵力波动,甚是奇怪,却不知是凌霄自沉江底练功。三人停舟相顾,想探明究竟,接着便见到了江中女子。少年人相聚自然意气相投,于是被凌霄请来,共赴芳辰寿宴。
凌霄笑着说:“今儿虽是小妹生辰,也不过是个由头,大伙欢聚才是正理。来!咱们先饮一杯,再作细话!”说着端起一方嵌金绿玉斗,向四下作揖劝酒,举止甚是洒脱。抬手饮尽,更有三分豪气。众人各端瓷盏,陪着饮下一杯。
接下来本该由六人分道贺词,轮流向凌霄敬酒。但众人均是少年心性,也不理这些繁文礼节,只顾各自吃喝说笑。璇玉见杨家兄妹与自己一般修为,却见多识广,不由得心中苦笑,自惭井底。当下向对座的杨孟琳举起酒杯,仰头喝下,又问:“杨兄弟少年英才,如今游历天下,可有什么好去处!”
杨孟琳微微一笑,神色中闪过些许无奈。当即举杯相陪,又说:“体味心境旨在随心所欲,我兄妹不过四处溜达,自不会有什么特定的行止。”这一语轻描淡写,心中却对四人年纪轻轻,便能筑基,甚是好奇。于是问:“李兄弟根骨轻灵,不知已修炼多少年月!”
璇玉说:“我们闲云野鹤,哪说得上什么修炼。不过摸着石头过河,胡乱学了三、四年罢了!”他说的随便,杨家兄妹却吃了一惊,又凝神看过四人,神色中兀自是惊诧。
璇玉问:“怎么了?我们什么也不懂,自比不上贤昆仲上有宗族长辈指导,下有兄弟姐妹扶持!”
杨家兄妹却想起自小练功,途中常遇瓶颈。即使借助外力突破,也花了十年时间,最后在家族长辈结阵护法下,穷百日之功,才刚刚筑基。不由得相觑苦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他们虽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段经文,却也无奈生在修炼家族。修炼途上虽凭添良助,但最基础的人法一关,却难突破。至于外出游历,求心境突破,也不过是舍本求末,扬汤止沸。而璇玉、潇璇、凌霄和玑雪却各有一番为人经历。人道圆满,筑基成功,实是水到渠成。
杨家兄妹只道是又有了新的修炼心法,相视一眼,各明其意。杨孟珺微微一笑,朝璇玉举起酒杯,自己先干为敬,然后问:“可是有什么诀窍!”
璇玉微笑着陪下一杯,自嘲道:“我们也不知筑基了有什么好处,更谈不上什么诀窍。倒是妹子常常吃些丹药,或许有些助益!”
杨孟珺说:“筑基就是打基础,基础打牢了,自然活得久些,以后还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自然有说不尽的好处。。。。。。”她话锋一转,又问:“不知道妹妹常吃什么样的丹药!”
玑雪说:“是爹爹配得方子,你若想要,一会儿抄你一份!”
凌霄嫣然一笑:“什么稀罕物事,夫子门前念三字经,你也好意思说!”说着招手唤来一名锦衣侍女,悄声吩咐了两句,侍女应声而去,她又说:“且请你们行家帮着瞧瞧!”这时侍女端回托盘,盘中盛这一只长颈瓷瓶,瓷瓶被盛到了杨孟珺面前。
杨孟珺嫣然一笑,如获至宝。左手握起瓷瓶,接开瓶塞,顿时药香充塞鼻间。众人见她深吸了两下,又闭目静心体味,却连连摇头,均觉奇怪。
凌霄微笑着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浑吃的,自然不入贤昆仲法眼。”
杨孟珺盖上瓶塞,缓缓地说:“倒也不是,只是这配丹丸的草药虽有些年份,却是凡品,倒是有助洗髓易经。”
凌霄说:“咱们碌碌尘寰中人,自没那超凡入圣的福分。”
杨孟珺摇了摇头,又道:“那也不是,只要用长在灵脉上的草药入丹,便能帮助精进修为!”
璇玉说:“我听说天下有一百零八处洞天福地,却不知在哪里!”
杨孟珺微微一笑:“若非山中人,云深不知处!”
璇玉问:“怎么讲!”
杨孟珺说:“那些地方多是子孙相传,名头虽大,却不随意收徒。多半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杨孟舟微微皱眉,轻咳一声,说:“妹妹别瞎说,人家只是择徒甚严,咱们自然没那福分!”
璇玉问:“怎样的严法!”
杨孟舟说:“家族外室都是等着收徒,他们则是亲去择徒,一个收,一个择,自然是天壤之别!”
璇玉问:“就没有例外?”
杨孟琳轻哼一声:“哼—,他们的子孙后人自然例外!”言语间甚是不屑。
杨孟珺也颇为不忿,还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嫣然一笑,向璇玉敬了一杯酒,缓缓地说:“我们如今有难,还请四位援手。。。。。。”
她话没说完,杨孟舟轻咳了一声,瞪着妹妹喝斥:“三妹妹说什么,咱们正是去求援!”
杨孟琳自嘲一笑:“咱们能不能逃出升天,还是两说,又何必多拉四人送死。”
璇玉听是不乐,不禁轻哼一声:“可莫小觑人。。。。。。”他自斟自饮一杯,转念想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倒也没什么本事让人高看。又接着问:“是什么人为难你们?藏起来就是!”
杨孟舟说:“那对头极是厉害!我们这不就是且走且藏么。都说大隐隐于市,咱们躲在这儿,也不着急!”
凌霄暗皱眉头,只想可莫要连累这里。她微微一笑,斟满一斗醇酒,举杯说:“三位只管在我这儿逍遥。那强人若是追来,咱们自不会袖手旁观。”说着一手遮面,饮下一杯。
杨孟舟双手举杯相谢:“多谢陈姑娘款待!”
凌霄听杨孟舟不说子孙庙择徒的标准,便知他们本领不济,耻于开口,也不足以倚仗共同御敌。她微微一笑:“干饮无趣,既是修炼之人,自得亮几手法术助兴。我四人坐井观天,自没见过市面。如今有此机缘,还想瞧瞧贤昆仲的神通法术!”
这一顶高帽送出,正挠到三人痒处。三人互看一眼,却又摇了摇头。凌霄看着三人表情心念微转,已知三人心有忌惮,不敢随便显摆法术,多半对头就在附近。她又举杯敬向杨孟珺赞叹:“杨姑娘不愧是生在钟灵福地,锦绣世家,不似我们这些粗生粗长的野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