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知道。
“等我们不清白了的时候,我就去告诉周传希。”白文韬笑道,“现在我们的确很清白嘛。”
唐十一几乎就想把腿给他绕上去打破这清白了,“不行……我明天一早要去拿出入证……中午要去孤儿院,晚上要去商会……后天,后天我……”
“跟你开玩笑呢!”白文韬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脸,就拉着他走出来,送他上车了,“别担心,我总在你身边的。”
“文韬!”车子关门前,唐十一叫住了白文韬,“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会不在我身边,从来没有。”
“嗯,知道了。”
初一的新月不见一丝光亮,少了凄清的夜色,映入唐十一眼中的,只有橘黄色的路灯下的白文韬温暖的笑容。
翌日中午,唐十一拿着三百张出入证来到孤儿院,吩咐他们事不宜迟,就坐今晚的渡轮到澳门去,他对那个在晚会上当指挥的女孩赵玉莹吩咐道,“赵老师,这些孩子就拜托你了,要是我打电话过去确认人数少了一个的话,唐十一天涯海角都会把你捉回来。”
“十一爷请你放心,说好了只送我一个出去,组织不会……”
“我不认识什么组织!”唐十一打断赵玉莹的话,“你会日文,我刚好需要一个日文老师,所以我请你到孤儿院来教日文,就这样而已。”
赵玉莹点点头,“是,我不会再乱说话了。”
唐十一拿出一个厚厚的油纸包递给她,“这里是三百张出入证,我要三百个小孩安然无恙地到达澳门孤儿院,如果你敢私自把出入证给别人,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说罢,他才从口袋了拿出另一张出入证,“这是你的。”
“十一爷,你不用对我装出这种口吻的,我明白的。”赵玉莹收好了出入证,“我会教好那些小朋友,让他们知道,学日文不是因为我们怕日本人,而是要知己知彼,将来才能百战百胜。”
“难得你一个女孩子也有这样的抱负,我自然是欣赏的。”唐十一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路小心。”
“十一爷你也是,”赵玉莹看了看四周,靠在唐十一耳边悄悄说,“我收到了组织的电报,日军将会轰炸汕头跟重庆,以后你在那边的朋友也许帮不上你了,你要自己小心。”
“嗯。”唐十一点点头,突然伸手把赵玉莹搂进了怀里,头一低,吻了她一下。
赵玉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一动不动地让唐十一亲吻。
一会,唐十一放开她,笑着拍拍她的脸,“你还挺聪明的,没有马上甩我一个耳光。”
“日本人怎么会不搞清楚我的身份就放我出去呢?”赵玉莹笑笑,“十一爷的小情人,这个名头承蒙十一爷赏赐了。”
“哈哈,小情人,我去找院长聊两句,你给我去冲杯茶来吧。”
☆、第二十一章
唐十一既找到了名目把孤儿送去港澳,以后每个月上缴税收的时候,他都会向田中隆夫索要出入证。有真金白银送到手,送出去的那些孤儿又都会甜甜地用日文跟他撒娇,田中隆夫自然高兴,可他也奇怪,“唐老爷,你怎么总是能找到日文老师来教他们呢?广州竟然有这么多懂日文的人?”
“那当然不是,有一些是我从佛山跟香山那边找过来的,要是以后再缺日文老师,我可能得从上海大连那些地方找了。”唐十一说,“其实我们也可以让日文老师教一些青年学生,他们学习能力比小孩子快,他们学会了,就去教小孩子们,大佐,你看,我们建一个日文学习馆怎么样?”
“好是好,但我怕那些青年学生不会买你的帐。”田中隆夫露出个嘲笑一般的表情,“唐老爷,你还是别去招惹那些年轻人了,要不他们把你打死了,我们皇军就会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了。”
言下之意是信不过那些青年学生了,唐十一也不坚持,只笑了笑,就告辞了。
其实田中隆夫说得对,唐十一如今出门,不带上十来个保镖都觉得自己随时会被人扔石头——他曾经杀过日本人也好,他是四大家族里唯一还留在广州的也好,他让广州的商业以最快速度恢复也好,他救了几百几千个孤儿也好,都改变不了他卖鸦片荼毒国人跟勾结日本人当汉奸的事实。
有时候路经黄花岗,他都会想将来自己是不是会被人塑个像跪在门口,每个人进公园之前都要向他吐一口口水呢?
然后他就会想起白文韬那个无聊打赌,“即使是被人吐口水,也是吐我的比较多吧?”笑着摇头离开。
自从跟白文韬解开了心结以后,唐十一又能开开心心地跟他看戏吃饭,聊天说笑了,有时候说到高兴处,也不管是在茶楼还是自己家,都会端起嗓子来扯上一段戏,白文韬还好,唐十一那清冽的嗓子一扯起来可就要惊飞四邻的客人了,于是关于两人的流言蜚语也慢慢传了开来,说唐十一玩女人玩腻了,开始学别人玩官儿,可惜广州沦陷了,哪还有像样的角儿待在广州呢,于是就不知道从哪里的草台班子里翻了白文韬的牌子,玩起了颠鸾倒凤的戏码。
周传希有事没事就来八卦“你们现在到底清白不清白啊?”,白文韬就一边把叉烧包塞他嘴巴里一边说“你跟我清白我就跟唐十一清白!”
白文韬跟唐十一依旧只是心灵上的互相支持,除了牵手拥抱,再没有别的逾矩行为,也不是故意抗拒,总之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并没有刻意要跟唐十一增进什么关系,唐十一要顾虑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他不希望他再顾虑上他。
一九三九年三月,汕头日军大败;四月,日本天皇表弟等6人被八路军活捉。连番的失利让他们大发雷霆之余,也开始了疑神疑鬼,但他们的关卡哨岗设得极其谨慎,没有出入证的一概不能通行,即使有间谍,也无法往外通传消息才对。
田中隆夫在宪兵部坐了一个上午,紧皱着眉头思考昨天军事会议的内容:务必揪出广州城内的间谍,否则这个位置就要换其他人来坐了。
其实田中隆夫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唐十一,这几个月来,只有他每次借着让孤儿出境的时候让一个老师跟着离开,如果间谍要离开,只有他能办得到。
可是他又舍不得唐十一每个月给他上缴的五十万元,要是杀了唐十一,谁还能主持广州这个大局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拿起了电话,“二阶堂中佐,去把唐十一捉回来。是,捉回来,以怀疑他是间谍的名义把他捉回来!”
二阶堂中佐带着一队宪兵冲进万汇公司的时候,唐十一正在听何会计埋帐。门被踹开一群人杀气腾腾地涌进来时,他还是头也不抬一下地继续问何会计的话,“江老板的数呢,不是说好月尾结的嘛,为什么只有这点数目?”
“江、江老板开的是期票,下个月十号就能兑了,是、是花旗银行的,能信得过……”何会计被那些人吓得结结巴巴的,“十一爷,我是不是先回避一下比较好?”
“回避什么?每月月头就要交税给皇军,你理的这些帐,都是给大日本皇军的数目,二阶堂中佐自然有权可以监督我们。”唐十一这才抬起头来对二阶堂笑了笑,“中佐,怎么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来万汇作客?”
“把他捉起来!”二阶堂没兴致像他的上级一样装风度,“唐十一你背叛皇军,给敌人当间谍,我奉大佐命令捉你回去!”
“放手!”唐十一喝退了上来拉扯他的宪兵,“中佐,小心你的用词,请我回去搞清楚事情没关系,我很乐意,但你要是动手动脚,吓到了我这正当商人,病个十天半月,那么的话,”唐十一把桌子上的账本抄了起来用力砸到二阶堂脚边,“这个月整个广州商会的税收就麻烦你去搞定了。”
“唐十一!你别这么嚣张!”二阶堂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