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爱徒情切,双双同声说道:“五岳三鸟,名不虚传。我等认栽!”
侯国英“唉”了一声,腾身上马,从牙缝里吐出一声“撤”,率行驰去。她身后的十四个锦衣卫士迅速地排成了两层七星阵势,每人一具扳弩,压住退路,交替着撤走,渐渐地隐没在夕阳的余辉之中。
紫面人对侯国英的逃走,一点也不加理会,退到一块青石上坐了下去。武凤楼、李鸣、曹玉已全部跪到面前。武凤楼磕完了四个头以后,仍是跪着不起。李鸣、曹玉自然也不敢起立。
紫面人缓缓说道:“楼儿,你尚有何求?”
武凤楼又磕了一个头,虔诚要求道:“弟子想求三师叔现出真容,让孩儿正式参拜。”
江剑臣闻此,似乎非常激动,沉吟良久,才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师祖遗训,怎敢违逆?我行道江湖,没有你掌门师伯的命令,绝不准露出庐山真面。反正,今后我对你们三人也不会再藏行踪,你们应该知足了。”武凤楼不敢再求,只得站了起来。
李鸣仍伏地不起。江剑臣哼了一声说:“我从前听几个老哥哥,包括你两个矮子师父,都夸说你很有出息,又念你的大师伯矮罗汉窦觉为了楼儿之事惨死杭州,我才答应教你几手功夫。哪知你除去朗朗大言以外,简直脓包至极!你一见恶鬼谷两个老鬼,就该早作准备,只要严守我的训示,用那招同归于尽的打法,总可立于不败之地。偏你自作机警,贻误时机,一照面就被人家摘去日月双轮。后来又被人家捆住手脚,简直是废物一个!我改变了主意,不要你这个没出息的徒弟。”
李鸣被江剑臣臭骂了一顿,饶他一肚子坏水,满脑子阴狠缺损的鬼主意,却不敢吭上一声,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连连叩头不止。武凤楼刚想开口替李鸣求情,江剑臣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滚到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
江剑臣不再理睬李鸣,转向小神童曹玉柔声叫道:“娃娃,你很有一股子狠劲儿,很对我的口味。站起来,我有句话问你。”
曹玉仍是伏地不起,恳切地说道:“孙儿身分未定,请三师爷训示。”
江剑臣哈哈大笑说:“你倒很会利用机会!起来吧,我替你做主。等禀明了你掌门师祖,择了日子,让你拜楼儿为师就是了。”
曹玉惊喜交加,竟流出了泪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三爷会一口应允,忙着又给江剑臣磕了一阵子头,站起身来,扑倒在武凤楼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响头。然后很小心地对江剑臣说道:“三师爷,孙儿理应叩见李师叔。可他老人家得不到三爷爷的恩准,不敢起来,这叫孙儿如何给他老人家磕头?请三爷爷看在孙儿得列无极门墙的份上,开恩饶恕了李师叔吧。”说完,就又要跪下。
江剑臣被他这一手乘机求情的机灵心眼儿逗得笑了起来,瞥了李鸣一眼。曹玉不等三师爷开口,就忙着说道:“二叔,三爷爷已经恩准了。你快起来,受侄儿一拜。”等曹玉给李鸣磕过了头,江剑臣脸色一变说:“鸣儿,我暂时虽让你起来,可我绝不会马上收你为徒。除非你能立上大功一件,我才准许你入我门下。”李鸣连连答应。
武凤楼叩请三师叔指示去凤阳的一切机宜。江剑臣说:“五皇子朱由检即日可到,随行人员,也已查清,除老驸马冉兴外,还有信王府老太监王承恩,小太监曹化淳和侍卫吴孟明。你掌门师伯已飞函请出北方大侠俞允和一字慧剑供雪二人一路暗护。另外,你师父与你窦二伯父也北上相迎,谅无一失。只是凤阳皇陵镇守使祖大寿乃魏阉亲信。魏又暗派多人南来,决心利用信王祭陵的机会,下手翦除。这一次,双方齐集凤阳,必有一场恶战。”
李鸣看了江剑臣一眼,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江剑臣说:“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李鸣问道:“师父,这次南下的阉党,谁最厉害?”
江剑臣说:“最厉害的是青阳宫的三僧……空性、空净、空明。这三人是魏阉一毒、两剑、三僧、四煞、五鬼、六怪、七凶、八魔中最主要的人物。”
李鸣奋然说道:“请师父准我去凤阳,挡此三僧,卫道驱邪,报效师门。”
江剑臣瞪了他一眼说:“你有何能耐,敢出此大言?太也放肆了!”
李鸣说:“弟子绝不敢胆大妄为,我自有挡他之策,请师父恩淮。”
江剑臣一气说道:“如办不成呢?”
李鸣立即应声说:“自废武功。”
江剑臣不由得一怔。须知,练武之人,爱武如命。如废去武功,岂非生不如死?正在沉吟,李鸣又追上一句:“请师父恩准。”
江剑臣知他立功心切,但也为他有此胆量而暗暗高兴,点头说道:“很好,我命楼儿助你。”
李鸣摇了一下头说:“因人成事。不算大功。我要自己去办。”
听了李鸣的话、江剑臣不禁暗暗后悔:是不是自己刚才对他太严厉、太苛求了?对于这三个恶僧,江剑臣可是比谁都清楚。他们三个都是少林寺僧人,是现在少林寺掌教方丈空印禅师的同辈人物。少林派七十二神功,三僧已练得出神入化。因为利欲熏心,又不守戒规,才被魏忠贤聘至青阳宫中作了他的心腹武士。
这三僧相当高傲,就是对魏忠贤的生死至交,麾下排为首座的头号人物五毒神砂郭云璞,也不放在眼里,魏忠贤因为这一次是行刺信王,生死攸关,又知先天无极派跟自己作对,为保万全,才请出三僧来凤阳坐镇,其身分可想而知。
现在,以李鸣的一身所学去挡三僧,岂不是以卵击石?而且信王马上就到,一场恶斗近在眼前,这是关系大明江山和先天无极派的威名所系,容不得有半点差错,所以,江剑臣沉吟了起来。
武凤楼说:“二弟,不准胡闹,你虽急于立功,可也得有个分寸。三僧凶焰熊如烈火,你又不叫人相助,误了国家大事,你百死莫赎。”
小神童曹玉也出言相劝二叔不要急功犯险。李鸣因为有江剑臣在座,不敢卖狂,只有小心翼翼地说:“我这次先去凤阳,是挡三僧,不是杀三僧。大哥你听懂了吗?别的我不敢夸口,杀掉三僧也不算太难,何况只是阻止挡住他们,到时候不能出手罢了。我自有办法叫他们不敢动手,束住魏阉派往凤阳最厉害的三个杀手。”
江剑臣见他说得有理,遂点头答应。李鸣当下叩别江剑臣,徒步赶奔凤阳,江剑臣等爷儿三人把骡马寄存一家农户,也随后跟去。武凤楼带曹玉一路。江剑臣自己单走,他化装成一个走江湖的老年郎中,尾随着李鸣向凤阳赶去。
他对李鸣管制虽严,内心还是相当喜爱的。当晚住宿滁州。次日动身,李鸣已扮成了一个小道童模样。江剑臣见他在街上买了几尺黄布和一只铁鼎、勺子、硫磺等物,不知这坏小子想干什么,只有远远地随着,防止他斗三僧不成遭了毒手,无法向掌门师兄交代。
一路无事。这一天早上赶到凤阳,适巧正赶上皇觉寺庙会。天刚到半晌午,已人流如潮,拥挤不堪。只见李鸣一入人群,竟然踪迹不见。江剑臣一时口渴,他又素有洁癖,不愿喝会上的茶水,就信步往皇觉寺院走去。不料,刚到寺前,只见赶庙会的人纷纷闪开,从寺内走出三个身材奇伟的和尚来。
头一个面如淡金,狮鼻阔口,大耳垂轮,貌相神武,穿一件黄色僧衣,白布高袜子,两道脸儿的粉底僧鞋;第二个头如麦斗,面如锅底,扫帚眉,大环眼,深眼窝,血盆口,凶猛异常,穿一件深灰色的僧衣,灰布高勒袜子,灰布僧鞋;第三个僧人身材细长,骨瘦如柴,几乎是皮包着骨头,细眉小眼,鹰鼻扁嘴,身上穿着一件大红僧衣,飘然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