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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起了头,将欲夺眶的眼泪逼迫了回去。不是说,真正互相关心过的人,都会有灵犀的么,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生活,她们是不是也能感应到。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幸福之后,她们便也能少难过几分呢。
易洵看出了我情绪不对,不发一言的坐到了我身边。我索性躺在了那片草地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易洵。”
“恩。”
“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个很美好的家。有总爱唠叨的妈妈,从不做家务的爸爸,喜欢摇滚却不爱说话的弟弟,白发苍苍依然身体健康的奶奶。我那时候总嫌我妈管我太多,独自搬到外面去住了,偶尔回家也总和她吵架。每逢这个时候,奶奶就会在一边打圆场,爸爸也只在我太过分的时候瞪我两眼。”
“所以我不爱回家,总觉得在家里面压抑的很,外面的花花世界才该是我遨游的天下。我弟从小就和我很亲,我时常同妈妈吵嘴,他也逐渐的有些不耐烦妈妈了。很多时候,我看着他凶她,总觉得不对,他不该那样对她,我也不该那样对她。可我总也说不出口,一想到我对妈妈的态度,我便觉得我没资格说他,可我心里很清楚,我那么爱她,那么爱我的家人。”
“地震来的很突然,那天,我刚好回家,吃了午饭我便回屋睡午觉去了。刚刚又同妈妈吵了一架,她说我总是玩物丧志,不用心工作。可是你知道吗,其实我在单位很努力,领导都说我勤快,我总搞不懂为什么她看不见我奋斗的一面,只是一味的指责我的懒惰。”
“生着闷气我沉沉的睡了过去,时间是正午2点28分,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癫狂了。我妈冲进来一把抓起我便往床底下塞,可她自己却被掉下来的天花板砸住了。她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同我讲,以后别再那么任性了,脾气别在那么火爆了,别在那么懒惰了,别在那么粗心大意了。她说,她文化不高,总觉得同我没办法沟通,便只能一味的数落我。她说,每次吵完架,她都很难受,总想同我好好的谈一次,可我总是摆脸色给她看。”
“易洵你知道吗,我被她抓着手,一直哭,我觉得我活了20年从来都没流过那么多的眼泪。我求她别走,我说我以后再也不同她吵架了,再也不任性懒惰了,再也不乱发脾气了,我只想求她别走。”
“在废墟了埋了两天,我一直同她讲话,可她却再也不能说一个字了。我想她会不会觉得我也同她一样唠叨了。被人救出去的时候,她的手还是牢牢的抓着我,我在恍惚中听见他们说要锯掉她的手,说太僵硬掰不开。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拖着他们不让锯,还张嘴咬人,说要锯就锯我的手。”
“我一直疯了似的阻止着救护人员,却听见有人惊叫出声来,我看见她已经僵硬了40多个小时的手在缓慢的松开,当时我只觉得心痛无以复加。她这是要永远离开我了,我听见周围有人哭出声音来,可我却再也流不了一滴泪。我知道,她要我好好活着,不再任性,不再发脾气,不再懒惰,不再粗心大意。”
“他们都走了,一夜之间,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对自己说,我必须要带着他们的份活下去,如果我自暴自弃,他们一定会在天上觉得难过。我答应过她,会好好的活下去。于是我继续吃饭,继续工作,继续生活,继续微笑。可总在半夜醒来,满身冷汗,然后睁大着眼睛再也睡不着。”
“虽然我很想真正开心的活下去,可更多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只是一具能呼吸的尸体。我有两个很的好朋友,我叫她们小雪和小月,她们也叫我小瘟,因为我以前总爱编排她们,她们说我是个瘟神。事情发生之后,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她们也离我好远。没有了挚亲的人,我便是孤单的一个人,我拒绝她们的嘘寒问暖,无视她们的关心。”
将手机举至易洵面前:“你看,我笑得多勉强,她们笑得多哀伤。你说,为什么人总是不能珍惜自己拥有的呢,我不珍惜亲人,不珍惜朋友,所以我现在都失去了她们;人类不珍惜地球,不珍惜资源,总有一天,也会失去她的。”
我卷缩在易洵怀里,突然觉得有些累了,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歇息一次。我能感受到轻柔的微风、宽容的大地、清新的青草、幽幽的花香和他温暖的怀抱。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地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一直同亲人朋友生活在一起。一如既往的任性,还是同妈妈吵架,同小雪和小月玩笑。可回家的次数多了,也会挽着妈妈的手去买菜了,也会在电话里让小雪小月注意防寒防暑了。
醒来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感觉。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依然同她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所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分不清蝴蝶与庄周的梦罢了。
轻轻吻了吻易洵,他见我醒了,也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我微笑。
我复亲上他的脸颊,抬起左手一声轻响,定格了这一瞬间。
收拾好行装,我们继续前行。这片美丽的花海,这场美丽的梦,我会一直牢记。
陆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来了兴致就飞一会,碰见好玩儿的就停下来,差不多也走了十来天。总算感觉树木稀疏了些,易洵说前面相去不到十里就有村落了。我觉得我穿着那不伦不类的保暖内衣和牛仔裤一定会引起围观,还有机率被以扰乱公共秩序罪弄去吃牢饭。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么条罪名,不过想来也会有类似的吧,封建社会刑罚向来很重。
我提议让易洵先去给我找件儿还算‘正常’的衣服。他看了看我的紧身衣,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于是,我便独自一人抱着小团子蹲在了这湖水边。易洵走之前在我身后咕捣了一阵子,这儿弄块石头,那儿弄株草的。据说是个什么什么阵,让野兽和人没法儿靠近我。
亚历山大瀑布汗,怎么感觉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个圈呢。
这样枯坐着实在有些无聊,这几日见多了自然原始的美景,审美疲劳了。捡了些石子儿堆在脚边,一粒一粒的扔来玩儿。明明是往湖水方向去的,却会掉落在我一边的草丛里;往着草丛扔吧,又听见‘咚’的一声掉湖里了。最开始还有些新奇,可一直研究不出各中玄奥,也觉得没意思。
想同小团子来点亲密的亲子教育,它却只顾着睡大觉。起初还会在我的戏弄下鄙视我几眼,可见我越发来劲索性便缩了小脑袋不再理会我。恼得我直戳着它那红得似血的毛一直叨念:“就知道睡觉,除了吃就是睡,都没见你拉一回。你再怎么出息也该让我说你只知道吃喝拉撒吧,有你这样的么,真不知道给你吃的那些东西都哪去了。”
“居然不理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要不是我把你从那紫乎乎的洞里弄出来,你能有今天么?”
“还敢鄙视我?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么?从小就不学好,不孝顺长辈。长大一准儿没福报。”
我怀疑小团子已经同易洵一样,对我的口水毒功生了抗体了。我一直在它耳朵边儿碎碎念,它都能毛都不动一根儿,牛叉~
东边的林子里隐约传来了马蹄之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马踏。不过这类似压路机的轰轰声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吧,这里又没大路,马车自然是来不了的。听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人,难道是打猎的?
伸长了脖子像要看个究竟,毕竟来这个世界也有些时日了,整天就只能对着那易流氓和这忘恩负义的小团子,那就是一种考验。虽然俺看易流氓是不会厌的,可人不总是贪图新鲜么。
偶尔借着水看看自己吧,那又是另一种程度的煎熬。以前看电视里面那些不食人烟的仙女啊什么的总爱在水边臭美,我想说估计是古代的水质比较好,映得比较清楚吧。于是自己也东施了几回,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那水的确是清澈,可实在是太清澈了,一瞧就瞧见了底儿,里面的石子儿啊树叶啊小虾米啊都跟在放大镜下似的一清二白,可就是瞧不见本姑娘那搔首弄姿的样子。
好不容易有新人出场,我能不兴奋么,咱还没见过打猎呢。听那声音似乎是朝着这边来了,更是欢喜的站起身来。
同预料中没差多少,五六人骑着马朝着我这边来了。后面几人穿着一个样式的青衣马褂,头上戴着同色的帷帽,应该是随从。当前的那人,呃~咱们先说他骑的那马吧;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额头中心有一块白色菱形斑纹,四只蹄子也都是白色的,有踏云而来的味道。就算是我这种完全不懂马的人,也能看出是一匹好马。那我们再说说他身后随从骑的马,五匹黑色的,也是百里挑一的良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