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只有越快的废掉刘贺,昌邑王的党羽才没足够的时间在长安扎根,若是刘贺聪明些顺着霍光的意或许还会有转机!”
霁雪轻叹一声道:“刘贺是注定被废了,他父亲的那些托孤之臣天天派人监视着他,若是他被立为帝王,那些人恐怕巴不得赶紧赶到长安辅政。”
“如此说来,下一任帝王是刘病已无疑!”
霁雪抱紧刘弗陵道:“弗陵,我的平君妹妹怎么办?她那样的性子不适合呆在宫里。”
“还得看刘病已的能力不是?刘病已能时常去苏武府上打听匈奴人的情况,能结交江湖豪杰,说明他并非只会斗鸡走马之辈,说不定最后端掉霍家的还是此人!”
“也是,我们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些,或许平君妹妹进宫后也会像上官小妹一样成长了!”
刘弗陵听了不回话,只是抱着霁雪看着小船轻轻摇晃在水面,微风吹过,吹皱了水面。
少顷,霁雪道:“我在想为何之前霍光急着送霍成君进宫,后来却改成让你和上官小妹行合房礼?莫非他早就知道你会生病?”
刘弗陵笑道:“夫人把霍光想得也太神了吧?我的病不是连太医和文清都查不出原因吗?”
“那会不会是他一早就知道你会生病?”
“别胡思乱想了,他若早知我会生病,之前就不会想把霍成君送进宫了!”
刘弗陵说的也在理,然而霁雪老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透,摇摇头,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于是把头埋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小船在水面不停的飘着,一直飘到太阳西沉,夕阳红色的光照在水面反射在小船上,刘弗陵抱着熟睡的霁雪,静静的发着呆,周围的侍卫也不敢上前打扰。
很快太阳完全落下,天空被缀满星星的夜幕代替,霁雪幽幽转醒,见刘弗陵只是看着远处,惊呼道:“我睡了多久?怎么天都黑了!”
“没事,为夫陪着你。”
“你身体不好,还要回去喝药的,怎能误了晚膳?”
“我让侍卫传晚膳了,难得晚上如此凉爽的游湖,至于喝药回去了再喝吧。”
正说着,一旁的侍卫已经把食盒递到甲板上,见桔梗在另一艘小船上,霁雪道:“去把我琴也取来!”
晚膳后,霁雪为刘弗陵弹了《越人歌》,她边弹边开口轻唱: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重复的吟唱着,唱着眼泪忍不住滑落,若是她早日明白他的心,那该有多好啊!
刘弗陵只是安静的听着,深情的望着她,她的眼泪他懂。
霁雪吟唱完毕后,幽幽吟诵:
黄鹄飞兮下建章,羽肃肃兮行跄跄,金为衣兮菊为裳。
唼喋荷荇,出入蒹葭。
自顾菲薄,愧尔嘉祥。
刘弗陵听她在吟诵自己的诗,不解的看着她。
霁雪轻叹道:“你那时候刚刚登基,我无法想象是怎样度过那些日子,有时候想若是能早几年醒过来就好了。”
“我不是把你等醒了吗?”
“今夜这样的荷塘月色,你再作一首,如何?”
“夫人要求的怎能不允呢?”刘弗陵笑笑道。
夏夜的风吹在脸上让人感觉凉凉的,霁雪低头抚琴,这次的琴曲没有名字,只是她随性拨弄琴弦,只听刘弗陵缓缓开口:“秋素景兮泛洪波,挥纤手兮折芰荷。”
到此他顿了一下,伸出手从小船边折下一朵荷花,月亮缓缓升上天空,皎洁的月光照将霁雪的脸庞镀上一层朦胧,见她抬头一脸期待的等着后面的诗,他别过头掩饰脸上的悲伤,看着远处的湖面幽幽接道:“凉风凄凄扬棹歌,云光曙开月低河。”
听完整首诗,霁雪的眼泪忍不住滑落,泪珠滴落在琴弦上,然后和着曲子溅开。
刘弗陵见状轻叹:“如今为夫倒后悔应了夫人的要求了。”
霁雪擦了泪,回道:“诗很好,是我太容易感伤了,现在,请夫君听我为你歌一曲吧!”
说完,她复低下头,轻轻拨弄琴弦,这首曲子是自己作的,音乐如溪泉般缓缓流出,她启唇轻声吟唱那首诗,歌声和着琴声细细倾诉着心底的不舍。
刘弗陵手指轻敲船沿,和着节拍安静的听着,两眼一直深情的注视着她,夜风习习吹来,吹动着她的发丝飞舞,慢慢的越来越多的萤火虫萦绕在二人中间,萤火虫忽明忽暗间,他见她亮亮的眼睛满满的都是自己。
流光飞转间,迎来了元凤六年的深秋,刘弗陵答应霍光的时间到了。
这天是帝后行大婚礼的日子,霁雪早早的起床为刘弗陵/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衣冠,本来侍女可以代劳,可是她不让,她一遍遍细细的/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了衣摆,替他束发带冠,才笑道:“我要亲手为你做这些,这样,你晚上就舍得回来了!”
刘弗陵闻言,伸手揽过她道:“你就是不为我做这些,我也会回来的,等着我!”
清晨的太阳缓缓升上中天,今日他们的婚礼有全天下的人的见证,若是以前霁雪的心里会泛酸,如今却不知是何种心情,她只是一直呆坐在漪澜殿的亭子内,桔梗送了好几次饭她都没动。
行礼完毕后,即将入夜,上官小妹穿着大红凤袍紧张的坐在床上,听到刘弗陵进屋的声音,她忙抬头看去,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刘弗陵原是连屋里都不想进的,但想想又走了进来,行至桌前,看着燃烧的红蜡烛,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少顷上官小妹道:“皇帝哥哥,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小妹会很懂事的,会好好替你打理后宫”说完她抬起头看着他。
谁知他没回话,只是起身把红烛挨个的吹灭了,屋里突然黑了下来,上官小妹紧张道:“皇帝哥哥?”
刘弗陵回道:“我今日虽与你行大婚礼,但是我不能与你合房。”
上官小妹顿了会才问:“是因为霁雪吗?”她抬头看着他的表情,虽有外室淡淡的烛光照进来,但是他逆光而坐,看不清表情。
屋内一直弥漫着烛火吹灭后发出的味道,过了好一会,才听刘弗陵缓缓开口:“我生病了,已时日无多,我想在剩下的日子陪着她。”
上官小妹惊讶的起身道:“你生病了?何时的事情?”
“年初知道的,过几日我会和霍光提起,待我驾崩后,你就是太后了,不要和霍光对着来。”
上官小妹哭着抱紧刘弗陵道:“我不要做太后,我只要你活着!”
“傻瓜,生死由天定,岂是人能左右的,无论怎样记得守好玉玺,这样他们就会敬你!”
轻轻拉退上官小妹,他接着道:“我回去了,以后好好活着,就当是为了上官家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上官小妹瘫坐在地上一遍遍喊着“皇帝哥哥”,可是直到眼泪模糊了视线,他亦只留一抹背影。
霁雪坐在亭子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忙起身跑过去抱住他。
刘弗陵笑道:“我不是说过会回来的吗?”
“这次回来了就不准走了!”
“恩,我都已经告诉皇后了。”
霁雪把头埋在他怀里闷闷的问:“我是不是很坏?若不是我,你们可以是很好的夫妻。”
“夫人错了,若没有你,我刘弗陵将终身无妻,有的只是无数颗别人的棋子。”
第九零章 棹歌
元凤六年,冬,几场雪过后,天愈发的冷了。这天,霁雪和刘弗陵坐在太液池旁的亭子里,一旁还有小火炉煮着茶。
此时太液池冒着寒气,一阵风吹来寒气扑面,霁雪忙收紧刘弗陵身上的斗篷问道:“冷吗?要不我们回去?”
刘弗陵只是摇摇头,然后倚在霁雪身上苦涩的笑道:“以前你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