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第一次被人轻薄,觉得身上好像一下烙上了那个少年的烙印,当下恼恨脸红过的撩起小手儿,一巴掌掴在郑安书的脸上。
郑安书捂着微微有点儿疼丝丝的脸,正要说话,就听到太监拔高声调唱诺,“皇上驾到!”
清凉寺的师太、女尼纷纷见到徐佑,忙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徐明月轻轻颔首,抬眼睨了徐佑一眼,并没有要行礼问安的模样。
徐佑对上她的目光,薄唇不动声色的一勾,随后转身朝着跪在地上的人一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征西大将军朝着徐明月一鞠,言语谦卑道:“微臣教子不当,让这个孽子冲撞了大长公主,微臣代孽子向大长公主赔罪,望大长公主原谅犬子的莽撞。”
徐明月打量征西将军一眼,捋捋袖子道:“本宫前一时冲动教训了贵公子,本宫倒是盼着大将军不见怪。”
听到这句,征西大将军倒是一抖,想起那些嚼舌根子的说郑安书在清凉寺被折磨的鬼哭狼嚎,顿时心里就有些害怕担心,“微臣不……”话还未说完,就见自家那个莽莽撞撞的混小子一脸温柔的看着徐明月的夫妹,那股子亲昵是他从未见过的。
果然如徐明月所料,有人又在背后嚼舌根子了,她示意征西大将军起身,随后转身走到徐佑的跟前,柔和道:“郑安书性子直率,且武艺超人,本宫觉得这般少年人才倒是适合做个越季校尉。”正好前任越季校尉因为渎职被罢免,正好空下这么个职位。
听到这句,征西大将军眼底却是猛地一喜,毕竟校尉一职是极有门面的事儿,只要再出去历练打两场仗,将来封个骠骑大将军是不难的,想到大长公主这般重视自己的儿子,他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徐佑却挑眉看了看徐明月,“哦?表妹对兵法还有研究?”
徐明月知道他是有意为难,便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强耐着脾性温柔道:“我是瞧着郑公子强了些,觉得人才不可浪费。”
徐佑沉默地打量徐明月片刻,随后又抬眼在郑安书身上扫了一圈,阴阳怪气地道:“强了些?比朕强了些?”
徐明月咳嗽了一声,“安书才十五岁。”说完便淡淡地撇开眼神,望着一旁的屋檐。
徐佑打量徐明月几眼,随后转身朝着郑安书道:“既是大长公主引荐,你明日便到兵部点个卯。”
征西将军忙按着郑安书的脑袋叩首谢恩,见到徐佑摆手,便识趣的带着众人出了院子。
他们刚转身,徐佑便一把将徐明月拉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眉心,“郑安书这般莽撞的都能收伏,看来月儿的确会教导孩子,日后咱们的孩子,定能教养的出色。”
徐明月睫毛轻颤,趁机狠狠抬脚踢了他的小腿一记,“你就是祖坟冒青烟儿,本宫都不会给你生!”
徐佑笑着握住踢过来的脚,微微一捏,睨了她的小腹一眼,心情大好道:“ 那朕给你生。”
第27章 027
妆娆院,一个男子端起茶壶慢条斯理的往茶盅里倒茶,两道又粗又浓的重眉,透出一股刚毅。男子看着对面那身形婀娜的女子,脸色不由的缓了缓。
女子言笑晏晏,温柔抬手将茶水推在一旁,微笑道:“本宫还以为王大人高升后,就不会再见本宫呢。”
王婴淼笑了笑,“……长公主说的哪里话。”他灌了一口茶,快刀斩乱麻道:“微臣身卑微贱,若无公主提携,怕是永世没有抬头的机会,微臣对大长公主的恩情铭记在心。公主若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快人快语。”徐明月睨他一眼,定定道:“本宫想让你帮本宫到姑苏寻个人,这这个人周围都是父皇的锦衣卫,俱心狠手辣忠心护主。一旦遇到他们,务必把这玉佩教给他,他自会护你周全。”
王婴淼小心的将玉佩收好,郑重的朝徐明月道:“臣定不辱使命。”
“听说曹太傅想招你为婿?据本宫所知,曹大人家风正直,且人脉众多,得了这桩婚姻,对你的仕途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何拒婚?”徐明月抿了一口茶,眼风扫过窗口的吊兰。
“娆儿是在下的正妻,微臣先前昏沉……现在要替娆儿给长公主赔罪。”
“本宫早就忘了,若是真要让她赔罪,本宫就不会向皇上引荐你。”徐明月叹了口气,往事如过眼烟云,太执着于过去,除了抱着仇恨过一辈子,还剩下什么。对于朱娆对她做下的事儿,她早就释怀了。
“大长公主宽和仁慈。”王婴淼颇有些激动的握紧了茶杯,“娆儿她……她对您做了错事,微臣混沌还冤枉大长公主,公主愿意饶恕她,我想她在古佛前也会对公主感激不尽。”
徐明月笑了笑,起身出了妆招院。
蓉妞看了看徐明月的神色,不由的垂下眼睛,自嘲一笑,“得亏他王婴淼先前还是在慎刑司任职,不明是非,不识人心,他先前为了朱娆,更是恨透了您,现在倒是知道忏悔了。”
朱娆是兵曹掾二女,看上去永远和颜悦色,永远在温柔的笑。
当年朱娆为了她母亲早逝的事儿跟兵曹掾朱大人赌气,弄了抛绣球选夫的闹剧。其实她从未想过会凭借一个红绣球就能找到如意郎君,她只是赌气,赌气她父亲宠妾灭妻,但是她没料到接到绣球的会是王婴淼。
一个没落家族的赶考书生。
朱家一看王婴淼穿着寒酸的衣裳,便冷嘲热讽的看不起他,可是朱娆却为了赌气,选了王婴淼入赘朱家,饶是朱家人怎么甩脸子,她对王婴淼却总是和颜悦色,温柔以待。
只是温柔是把尖刀,被刺伤而不知,朱娆拿到了亲爹朱大人贪污兵粮的罪证,甚至后园子的南厢房里都是地方官送来的赃款。朱娆拿着书信质问朱大人,却被朱大人甩了一耳光,并将一封假造的书信扔在她脸上。
朱娆看到是王婴淼和徐明月互通的信件,一下便恼上了心头,她隐忍不发,千方百计利用徐明月把后宅的赃款全都转移兑换成了白银。
朱家摆脱了灾祸,但是朝里却掀起了追查叛贼的风潮,慎刑司顺藤摸瓜的一路查到了徐明月的头上,那日,足足五十个无辜的人在午门人头落地,暴风骤雨中,徐明月被侍卫压着在宗人府圈禁了足足九个月。
若不是同母胞弟徐明寻找出赃物皆是朱家所出,朱家会看着徐明月被刑讯逼供成罪孽叛贼。
刑部处置朱家那天……朱娆送到宗人府一封书信,怒斥徐明月。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徐明月出宗人府不过一日,她的母后就病逝了,她因朱娆陷害圈禁九月,没有一日在她母后跟前尽孝。
王婴淼却因为那封信,被蒙在鼓里,气势汹汹的把所有的脏水全都泼在徐明月身上,好像徐明月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全然不顾徐明月失去母后的心绪……
蓉妞叹气,“朱小姐总是和颜悦色,不似坏人。”
“宫里宫外,是敌是友,谁又能分得清,左右不过是一场利益权衡。”徐明月撩开马车的珠帘儿,看着天际澄明的星斗叹了口气。
刚到清凉寺,就见徐佑斜靠在房间的廊柱上,一双冷鸷的眉眼透着一股浓重的醋意,质问道:“你跑到妆招院做什么?!”
徐明月将外衫脱下,懒懒散散的窝在软榻上,毫不畏惧道:“做什么,能做什么,你一双眼珠子恨不得挂在我身上……我怕是余生都得怕着你、赖着你。”
“哦?赖着朕?”徐佑挑挑眉,抓起她的手轻轻的捏着,“若要赖着朕,那就要好好听朕的话,犯了错,也要接受朕的惩罚。”
徐明月愣住了,隔着隐隐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