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蓝染走过来坐回被褥,眉宇间多有不豫之色:“临走时,我在你屋外加层探查的结界。这结界功用不大,却很难被发现。这只是万无一失的布置,不想还真碰上了人。结界捕捉到的灵压来看应该是丰臣凄木不假,而且他喜爱乌沉香,你刚刚闻到的熏香气息应该就是他留下的。”
我不由皱眉,有些不解:“可是,且不谈他为何这时冒险来找我,便是从常理上讲,此事也有些说不通的。就算是他,他为何会穿着熏香的衣服来呢?这很容易被人辨别身份的。”
蓝染淡淡一哼,“丰臣凄木此人行事向来不按常理,他极有可能就是想让你知道是他。”
我的心沉了沉,想起修兵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还提醒我小心来着。可是,谁能想到我还没上任,这人就找上门了呢?这样做事不按常理目的不明的人,未来在十番队的日子真是越发不定了。
我犹自想着刚才的事,却被佣进了温暖的怀中,蓝染低沉却令人安心的声音自胸膛传来:“丫头,我虽布置了结界,却也该把这事告诉你再走的,让你受惊了。”
我在他怀里磨蹭着摇了摇头,这不能怪蓝染,他已经思虑得够周详了。是我自己警惕性太差,以为还没跟丰臣家的人碰面便暂时无事。值得庆幸的是,今晚的事只是一小段插曲,没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日后我定会加倍小心。
心里想着,蓝染却把我抱了起来,我一看他走的方向是浴室,不由脸上又烧红一片。我告诉他我想自己洗,他却并不理会,亲自放了热水,用毛巾细细为我擦洗。我在他笑意沉敛却又肆无忌惮的目光下心跳快得就要罢工,从头到尾眼观鼻鼻观心,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蓝染不知从哪里带了些点心回来,我一天没进食,不由食指大动,狼吞虎咽。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我以为他会回去,毕竟今天一天他都没回队里。可是他却往被褥里一坐,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吃饱了?”他坐在被褥上,支着肘慵懒地问我。
我点头,问道:“你不回去?”
他看着我,眸底笑意隐现:“我还没吃晚餐。”
我一愣,这才发现,他带回来的点心刚刚全被我吃了。我顿时有些嚎,郁闷地不知如何是好:“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不爱甜食。”
“那……我出去帮你叫一份晚餐进来。”反正我今晚没叫晚餐,绝对不会引人疑窦。而且就算量大一些也无所谓,我平时能吃着呢。
“不必了。”蓝染不紧不慢地一笑,凝望着我道,“眼前不是就有一份么?”
我顿时明白过来,脸轰地一声红透,低着头支支吾吾:“惣右介……那个……我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蓝染貌似不明所以地问,眼睛始终不肯从我身上移开。
我抬眸,正巧撞上他笑意沉沉的眼眸,不由明白过来,大怒:“你捉弄我!你根本就没想……”
蓝染终于笑出声来,将我揽过来佣在怀里躺下,安抚道:“待你身子好些也不迟。累了就休息吧,今夜我在,不会再有事发生,安心睡吧。”
上任
……》
队长的上任仪式在月末的队长会议上举行了。我披上十番队的白色队长羽织,立在一番队会议室的门口,迎着众队长的目光,缓缓走上了一条阴郁的道路。
以前在三番队做席官时,我除了带着班组战斗,平时只负责处理一些与任务有关的报告,工作不算太轻松,可也不繁杂。平日见多了狐狸摸鱼打混,对队长的日常工作全然没有概念。
众所周知,在瀞灵廷,王族不直接过问外部事情,中央四十六室过问的也多是尸魂界的要事。是而平日里瀞灵廷的大权握在护廷十三番队的手里。队长们拥有决定所在辖区一切事务的权力。
十三个番队在瀞灵廷和流魂街均拥有各自的辖区。流魂街分为东西南北四方,除了一番队负责总务,二番队负责处刑及秘密调查,四番队负责伤护,十一番队是战斗部队,主要负责训练战斗,十二番队负责科学研发外,另将流魂街按照东西南北划分为十三大辖区,由各番队分别负责。而十番队所负责的辖区是——西流魂街第三十区到五十五区。
流魂街看似是落后的平民区,其实不然。队员们的薪水、战斗造成的破坏的补救、出现世任务时破坏现世灵力的修复费用,以及队中各种名目的开支等等,瀞灵廷所发的费用实际上远远不够各番队的开支。因此流魂街上的居民负责了大半数的瀞灵廷所需,其中包括钱粮杂税等等。
而队长的工作,也就是除了要处理尸魂界与现世间与虚的战斗外,还要负责管理队中以及流魂街中的事务。这些事务加在一起,繁杂而枯燥,似乎永无尽头。
在接手队长工作的一个月后,在被一大堆的文件压榨精力的过程中,我渐渐体会了狐狸宁愿顶着悠闲散漫的名声也要把工作推给吉良的高明之处!
我也想这样做,可惜,我的副队长该死地是丰臣凄木!
上任的第一天,我在队长室里接见副队长和席官们的参见之时,对丰臣凄木的印象很深刻。或许是我对“家主”这个词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之前想象中的丰臣家家主应该是个中年人或者老头子,因此在见到丰臣凄木美若寒樱的脸时,一瞬间有些怔忡。
他是个很美的男人,介于中性的雌雄莫辩的美,乍看起来有些像敕天。细观之下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敕天天生的淡漠清傲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阴柔。
我不喜欢太过阴柔的男人,更不喜欢他身上浅淡却惑人的乌沉香。每当闻到这种熏香,总让我记起那夜挑动的门闩,禁不住后背发冷。若是没有那件事,那天该是这一生最重要而完美的一日。
我看着手里的文件,那里的文字微微潺潺地从纸上浮动着跃上半空,在那里旋转纠缠,渐渐化作一个人深沉的眸。
我抬手想要去抚,指尖却碰到虚无的空气,夏日里初升却热烈的阳光透过队长室的窗户洒在指尖,微微透明的白。
我低头一笑,又想蓝染了,这一次竟然出现幻觉了。自从做了队长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以前也有与他几个月不见的情况,却从不曾想过,这次会如此思念。
我揉了揉太阳穴,已经三天没合眼的头有些沉。十番队的队务繁多杂乱,这些文件一批一批地往桌子上送,一批一批地被我签发下去。我想趁着新上任的时间在队里烧上几把雷霆之火,让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席官队员选好阵营。新官上任是立威显示能力的好时机,错过了以后的日子就难了。反正,瀞灵廷把我推上这个位置,就是为了给打压丰臣家的,若是队长没有威信,没人肯听我的,那么一切就都别想进行。
十番队的队长位置空缺的几十年里,队务完全由副队长代理,但副队终究是副队,权力与正牌的队长有很大的差距。这些年里,十番队就像美味的蛋糕,不少拥有身份地位却没有实权的贵族轻易地进入队里,通过特权谋得一席之地,攥得实权实利。十番队经过这些年的渗入洗礼,俨然成了一潭暗藏漩涡的深水。
据我观察,有几个丰臣家的羽翼借由工作之名私自敛财,欺压队员,队里不少队员和平民出身的席官敢怒不敢言。
我指尖敲打着桌子思虑,这几个人连丰臣家的分家都不算,只是一些攀附的下级贵族,地位不显,也并不受丰臣家的重视,有或无都无关痛痒。那么,倒不如从这几人下手,一方面借此立威,一方面也当做一次实事让瀞灵廷暂且安心。
正自思考间,队长室的门被敲响了。
我合起桌上的文件,笑道:“进来。”
门被拉了开,不出所料,果然是丰臣凄木。
他抱着一堆文件,臂上戴着印有百合的副队长臂章,一身黑沉沉的死霸装穿在他身上略显单薄,却更加映衬出他白皙得几乎透明的皮肤,行走间香气微微,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柔弱,不太像男人。
他微微一笑,阳光下唇泛着红润的色泽,眼中却阴沉地如同吞噬一切的泥沼。
我看着他将文件堆放在桌上,心里想着,十番队象征威严无垢的百合花,跟他还真是不搭调。
“队长,这是这个月需要结算的账目文件,请您过目。”
我微微一笑,脸上堆起满意的笑:“好,辛苦了,先放在这里吧。”说话间,把那堆文件往旁边一推,“现在,我需要请你帮我传达一件事。”
“不必说请,队长的话,说命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