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交换了什麽条件
又是一天的开始,苏景昀慵懒地睁开眼睛,一想到又要去学校面对那些同学、那些舆论他就浑身不舒服且疲惫,他翻身下床时,同一时间看见徐秀敏出现在他的房间。
她抱着白静的小洋装装模作样地坐着哭着。
「…妈,你想g嘛?」苏景昀不想问,但他还是佯装自己关心,姑且询问徐秀敏。
徐秀敏cH0U泣道:「我好想白静!每天我都在想她!你把她还我好不好?」
「我以为我们谈过这话题了。」苏景昀的语气带着疲惫,他穿上拖鞋想走进浴室盥洗时,徐秀敏起身挡住了他。
「我帮你学校请假了,我说你生病。」
「为什麽?」
徐秀敏拿出洋装,「今天穿这个待在家。」
苏景昀没好气地撇过头走进浴室,「我不要。」
苏景昀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正常地洗脸刷牙、注意公车的时间而已,可当他准备出门时,却发现浴室门被锁Si了。
不论苏景昀怎麽开、怎麽拉、怎麽推,浴室门就是纹风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妈?你g嘛?快开门啊!」
同样的话苏景昀叫喊了不下十几次,他疯狂地敲着门,眼看着公车的时间过去、上课时间过去,他清晰地听见了徐秀敏出门的声音。
「妈妈!你去哪里?」苏景昀更加紧张,不断呼唤着。
可家中空无一人,苏复然一早就去工作了,徐秀敏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他不知道自己得在浴室待上多久。
苏景昀看着一片空白的浴室磁砖,视线模糊,无助地哭了起来。
他这样就像一开始来到他家的白静一样。
一开始,白静也是一直哭、一直哭。
他小小的两只手掌卷成拳头挡在双眼前,声嘶力竭地哭着,一开始,苏复然与徐秀敏并没有想要直接把白静关进地窖,可她一开始哭,两夫妻只好将她关进地窖。
她被告诫只要一哭,她就得待在地窖。
在那里,她可以大肆发出不只别人听不见的、她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
当天晚上的新闻就出现了白静失踪的消息,她的父母亲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哭求着任何一个可能收容白静、可能绑架白静的人。
白静的父亲叫白令谊,母亲叫做古梅瑄,两个人分别是高雄某两家医院的经营者,这样事业成功的他们却在这样的冬季夜晚需要哭着承受失去白静的痛苦,他们难受不已、泣不成声,连说话都费尽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请各位帮帮忙寻找白静,她是个听障,如果离开了家人她会非常非常慌张!她会很难过的!请大家帮帮忙,如果有人好心安置了她、还是真的绑架了她,请跟我们联络,现在我们要的不多,只要让我们知道她现在的状况、知道她还好就好,为了白静,我们什麽都愿意做。
几天下来,同样的新闻不断放送之下,苏景昀已经趋近无感地看着电视,他冷不防回头看着沉着的徐秀敏,他们说什麽都愿意做,所以,是不是应该开条件了?让白静回家吧,他们哭得很伤心。
苏复然低声道:再几天吧。抬眼看了徐秀敏一眼。
徐秀敏可没有怜悯白氏夫妻的意思,她的双眼泛着隐约的寒光,从那一刻开始,苏景昀开始觉得徐秀敏变了。
可当时他年纪太小,无法领悟究竟是为什麽使徐秀敏变了?他只是觉得徐秀敏变了,如此而已。
她假装不经意地瞥过电视一眼,手中拿着她刚泡好的安眠甘菊茶,悠然说道:还不够,我要他们付出代价、痛苦很久很久。
她如此说道,细细品饮甘菊的微甜。
就这样,原本还算得上乖巧的白静後几天开始因为想家哭闹,如同徐秀敏所说的一样,她被关在地窖中,一周之後,苏景昀才得以重新见到白静。
那是苏景昀带着一本老旧的绘本进入地窖中,白静则蜷缩着小小的身躯,全身发抖地看着对她而言如同小野兽般的苏景昀进入地窖。
苏景昀举起手上的绘本,释出善意。
白静曾经想为了父母亲的安危,她应该可以支持下去的,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开始好想好想家、好想好想爸爸妈妈。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什麽ㄙˊ後科以华家?什麽时候可以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景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白静以为那是听不懂自己所说的话,毕竟她是听障,她听不见自己发出来的音、不知道自己发音正不正确?
她将地上的白sE图画纸扯了过来,以蜡笔写下注音:什麽时候可以回家?
苏景昀摇摇头,这是因为他不知道徐秀敏什麽时候会罢休、不知道什麽时候徐秀敏会觉得厌烦,不是因为他不懂白静的意思。
苏景昀跪在坑坑疤疤的地上,写下:不知道。
白静抬眼看他,似乎在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冷静不少,眼眶虽然噙着泪,但她并不失控。
或许也很能是因为关在地面上的家b在地窖还要好、还要有可能离开这里,白静或许是因为想通了,她坐了下来,指了指苏景昀手上的绘本。
苏景昀递给白静,没有意识到白静听不见,下意识说着:这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的一本书。
意识到白静听不见,苏景昀拿起蜡笔以注音参杂着简单的国字写下: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故事。
白静静静地翻阅着,读完之後,她写道:现在不喜欢了吗?
现在也很喜欢,只是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里?
只是觉得现实就是我们都无法像小熊那样。
看着苏景昀写下那一行字之後,白静才落下泪来,不是因为这个故事,而是因为看着苏景昀写下那一行字。
他们两人都无法成为小熊。
送你。苏景昀如是写下。
白静点点头,将绘本紧紧抱在手中,如获至宝一般。
现在想想,苏景昀觉得或许白静成为了小熊,因为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剧情发生在了白静身上。
或许白静因此得到了救赎,苏景昀想着。
他被锁在浴室时想起了这个关於小熊的故事。
小熊因为身上破了个洞被它的主人丢弃在公路边,小熊为了回到它的家误打误撞走进森林,它问了森林里出现的任何动物,没有任何动物知道小熊的家在哪里。
小熊如此叙述道:四处都是高楼大厦、高速公路,五颜六sE的汽车在路上奔驰着,每个人类都光鲜亮丽、过得非常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野猫说:我的家人就是被那叫做"汽车"的东西给害Si的,那不是动物应该待的地方喔,森林才是。
野狗却说:我懂小熊说的,我也想家,我曾经有个家、附近和小熊说的很像,可是我被人类丢弃之後来到这里就出不去了。
野猫劝小熊,不需要想着从这里离开,这是你的家,反正也离不开,不如就待下来,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方法,或许可以问猫头鹰,牠在森林深处。
小熊不屈,它不想住在森林,因此它继续朝着森林深处走去,每遇见一只动物,它就问牠们知不知道如何回家?一方面不断地寻找着野猫说的猫头鹰。
它不断地走,身T的棉花不断地掉出,一路上都是它的棉花造成的足迹。
直到再也走不动为止,小熊终於遇见了猫头鹰,猫头鹰居高临下地从树梢上看着小熊,高傲地问它:你想知道什麽?这个森林中,没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小熊说:我想回家。
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成功回家,但是在森林的尽头有个通往月亮的阶梯,如果你攀登上去,据说可以通往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小熊非常开心,它说:我知道了。
然後小熊再度启程,从寻找回家的路开始转变为寻找月亮阶梯的旅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五》最後小熊去了哪里
犹记得白静将绘本读完之後,她还是无法理解小熊去了哪里,於是她写下疑问:最後小熊去了哪里?
苏景昀看着绘本的最後一页,小熊如愿以偿找到了通往月亮的阶梯,它往上走,最後到了他一直思念的家。
他当然应该要回答白静小熊当然回到他的家了啊。,而且他也这麽回答了,但是白静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苏景昀,那双眼睛写满不解。
回去只会被丢掉,不是吗?
苏景昀一时语塞,他不知道怎麽回答白静。
徐秀敏似乎不断地给白静洗脑,在苏景昀去上学的时间里,她不厌其烦地告诉白静她的亲生父母已经不需要她、也不要她了,一开始,白静当然不相信,可几周过去,白静对此开始深信不疑。
一开始她还会跟苏景昀说她想回家之类的话,可没有多久,她接受自己想的是对的,她想回家没有错、她思念爸妈没错,但是回去只会被丢掉。
可苏景昀宁愿相信美好的结局,所以他认为小熊有了美好的结局、白静也是,他们都透过月亮阶梯获得幸福,故事并不是像白静所想的那样。
从小熊的故事中回过神,苏景昀已经饥肠辘辘,他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浴室中没有时间、四周围不如都市那样有某些声音能判断时间,他的家四周围只有数不尽的花草树木与风声虫鸣,那些都不能用以判断时间。
苏景昀站起无力的身T,旋开水龙头喝着生水止饥,接着,他颓坐回磁砖地面,闭上眼睛,等待着时间缓慢地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要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脑子就无法控制地开始检讨那一天晚上,所以苏景昀尽力让自己睡着,尽量让自己的脑子进入一片空白与黑暗,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已经半年过去,苏景昀陷入怀疑自己的阶段。
每天晚上他都会梦见自己把白静推下去,凶手是自己,根本没有什麽壮硕的陌生男子、没有人会在那个时间出现,那个男人是自己虚构出来的怪物,那个怪物并没有行凶,行凶的是自己。
每天睁眼醒来,苏景昀看着空白的墙壁,一天跟着一天,他越来越觉得这个梦才是真的。
Si神都不愿意告诉他凶手的样子,可见是这样了,没有什麽凶手,行凶的是自己。
苏景昀躺在磁砖地板上睡去,直到久违的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那是一支已然生锈的门把,转动时总会发出切割的声音,可在这样cHa0Sh的山上门把一定会很快生锈,他的父母曾经换过锁,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现在门把已经锈蚀不堪、甚至无法转动,每一次转动都在磨耗它的生命。
徐秀敏用锈蚀卡Si的门把将苏景昀锁在里头,她知道以这样的锁可以轻易将苏景昀困住、让他知道──她徐秀敏并不好惹。
苏景昀一听见那切割声几乎是跳了起来,他不断敲门哭着,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好,谁都好,只要可以救他出去都好。
外头的人似乎也相当吃力,他努力了一段时间终於将门把转开,而苏景昀得以重见天日,他扑上前紧紧抱住那救他出来的人,哭着。
「爸爸!爸爸!」
苏复然依然沉默,从白静过世的那天开始,苏复然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但是他抚m0着苏景昀饱满圆润的头顶,无声地安慰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景昀充满泪水的余光看见站在苏复然身後的徐秀敏,她的表情古怪,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当天晚上,苏复然不顾徐秀敏阻止,将白静仅剩的两件洋装丢在地上烧掉,苏景昀告诉苏复然早上发生的事情,苏复然为了不让徐秀敏更加失控、再度想要将白静的衣服穿在苏景昀身上,於是这麽做了。
徐秀敏在一旁又哭又叫捶x顿足,她应该是要恨苏复然的,可她却哭着指责苏景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见火光大作,徐秀敏更是跪了下来,「不会吧,白静!白静真的要离开我了吗?」
苏复然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徐秀敏发疯,右手搂着苏景昀,安慰着他。
然後他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句话:「别怕,爸爸保护你。」
失去白静的日子里,苏复然一直是苏景昀的支柱、支撑着苏景昀能面对同学的霸凌、老师们的冷眼旁观、村民们的奚落、母亲的失控,他曾经以为父亲的身影会一直伟岸下去,可父亲却越来越渺小、越来越。
一年半後,苏复然无预警地沿着苏景昀在枝头上系上的hsE丝带,一步一步走向白静Si亡的悬崖,从那里一跃而下。
白静Si去的那天夜晚,为了确保白静与自己的逃脱路线正确,苏景昀还在路线的竹子系上hsE丝带,他使用的丝带与当地农家为了确认竹笋位置的丝带相同,一样的hsE,但他的hsE不太一样,是偏深的那种,当时也因此没有被怀疑,两年之後,hsE丝带稀稀落落,可大部分还在、依然能指引已过两年荒烟漫草、物事全非的路径延伸向前,通往白静去世的地方。
他想,苏复然肯定是看出了丝带不一样的hsE,他按照那样的hsE指引,艰辛的夜路他也走得稳当,两年後的冬天,苏复然选择离开人世。
苏复然只留下一句话,那一句话被他紧紧r0u皱推进口袋的最底,他将那句话写在刊载着自己新闻的报纸空白处,写着:我没有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还给苏复然清白的一则新闻,可他已经受不了了。
徐秀敏足不出户,可苏景昀与苏复然需要每天出门,当他们走在路上时,总会有细小却尖锐的耳语闯进他们的耳道中,他们说着:这不是杀了白静的人吗?
当他们到了学校、到了公司,等着他们的是一团乱的课桌/办公桌与涂鸦,大大的字放胆挥毫尽显丑恶与诅咒,去Si吧,变态。
怎麽还有脸活着?
一家人都有病,一家人都是变态。
当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不论是搭着公车的苏景昀、还是开车的苏复然,他们都能不约而同地听见不远处的同学/邻近的驾驶摇下车窗,对着苏景昀/苏复然吐出一口唾Ye,以看着畜生的眼神道:不要脸。
当他们回到家的时候,迎面而来是每天都不尽相同的泼漆与激烈的文字,苏景昀有时候想着,当人生气的时候当真就会变成那样吗?
脑中的句子贫乏、恒河沙般无以计数的砂砾堆积成一望无际的乾燥野原,从那野原中长不出任何植物,愤怒的人们始终对他们无话可说,就算有,也只能龇牙裂嘴、如同呕吐一般的辱骂:变态、去Si、混帐、杀人凶手……。
好像如果他们不说出口、这些文字就会长成仙人掌,在他们的腹内落地生根,高耸直至冲破他们的口腔、将它们都撕裂似的。
为了预防这状况,他们不得不吐出尖刺。
苏景昀几乎快要习惯这样的状况,可苏复然不是,他无法习惯、也无法释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现在,苏景昀仍然想不通苏复然为什麽选择离开这世界,他想,也就只有一个答案,白静的Si。
可是他大可追随白静而去、带着这个"为何监禁白静"的谜进入棺材,而不是接受调查两年之後,挥袖离开。
苏景昀去买了一模一样的报纸,那天大大的头版还给了苏复然清白,证明他并没有杀Si白静、也不是悬崖那个壮汉。
相同一页,苏复然的版面b一个在垃圾掩埋场发现一个男人屍块的骇人新闻还要大,那新闻发生的地点,巧合得很,那是苏复然工作的地方。
掩埋场的员工发现屍块报警那天,苏复然决定自杀。
还是他决定在白静逝世两周年时自杀?
还是父亲查到了将白静杀Si的凶手就是掩埋场里的屍T?
苏景昀的脑中萦绕着许多疑问、许多他解不开的谜。
当他看着苏复然紧闭的双眼时想着、思索着。
苏复然究竟带走了什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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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昀总觉得时间在苏复然与白静之间停止了,停在那两年,没有再前进过,没有三年、没有四年五年……什麽的,没有,就是没有。
他觉得时间停了下来,彷佛他还能够与苏复然、与白静对话那样,一切都没有改变,日子是很稀松平常的。
就算现在的一切像一坨狗屎也带不走那样的稀松平常,只要苏复然、只要白静还在,现在的一切狗屎他都可以忍受。
b如说每天出现在他家围墙上的涂鸦。
b如像些wUhuI不堪的文字侵略了台中客运的车子椅背。
b如那些攻击X的言语出现在他的班级、他的课本上。
b如种种令人窒息的一切。
只要他们在,苏景昀甚至觉得自己能忍耐下去。
但是他们不在,他们不在的每一天,苏景昀都好想消失。
胡迪尼被誉为逃脱大师,而苏景昀也想成为逃脱大师,逃脱生活的所有一切,直到苏景昀上了高中、换了环境,这样的想法也持续着。
上了高中,对苏景昀来说事情是一模一样的,那些讨厌他的同学也一模一样的延续下去,他们都与苏景昀上了同一所高中,因此不幸仍然继续延续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入学校的第一天,许智杰就带着他的跟班三人堵住苏景昀的去路。
苏景昀停了下来,许智杰开门见山道:「垃圾处理场的事情和白静的事情都是你老子做的吧?」
「不是。」苏景昀回道,他拨开由许智杰等人建起来的人墙,穿了过去。
才上学第一天,苏景昀并不想与他们过多计较,闭上眼睛,缓步进入教室後,这才见到他的桌上放着以空宝特瓶充当花瓶、以代表丧葬的白sE菊花cHa着的吊念,他的书架被拿来夹着苏复然与垃圾场Si者──王富泽的照片,整个桌上只差了三炷香,便是真的祭坛了。
苏景昀将菊花cH0U起、宝特瓶水与菊花同样丢弃,保持着一脸淡然与不在乎回到座位上,翻开他的课本,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还是那样亲切。
就像家的外墙一样的文字写着:杀人犯!杀人犯的儿子是变态。
恶作剧的人还文情并茂地放上简报与不知道在哪个网站看见的屍T照片,写着王富泽等等。
他才刚买的课本,就成了现在这样,早知道就自己去领了。
苏景昀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班长──许依婷,是个看起来明明很聪明的nV孩,她在知道苏景昀的存在时自告奋勇要帮苏景昀领课本,然後就成了这样。
许依婷以口型说道:「对不起。」摆出她很自责的样子。
苏景昀歛下眼眸,试图在书本中尚未被摧毁的地方汲取一些"知识"。
可说真的,能学到什麽?能学到对抗霸凌吗?苏景昀的视线落在"全家人都是变态"的态字上,握紧双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课时间,许依婷来到苏景昀前的座位坐定,「对不起喔,我不知道事情会变那样。」
见苏景昀不回话,许依婷怯怯地开口问道:「可、可以聊聊垃圾场的事情吗?就、就是垃圾场的那个屍T?」
苏景昀眼球一转,几乎是瞪着许依婷。
许依婷见到苏景昀那种眼神,吓得是一个六神无主,忽然间她知道自己被放在与霸凌者一样的天秤上衡量,结果,叮的一声,"你这是霸凌",有个声音如此对自己说道。
倏然间,许依婷羞红了脸,飞也似地逃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头不语。
苏景昀希望她是在忏悔。
当天许依婷自荐想成为班长,老师看她国中成绩好就让她做了,当许依婷发表感言时,那一段话至今令苏景昀难以忘怀。
苏景昀看着振振有词的她说着:「从我来到这个班级的第一天我就发现有霸凌事件发生,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管理的班级之下,我希望可以是一个充满和气、大家同心协力的班级,所以,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被欺负、被霸凌,请来告诉我,我会站在跟大家在同一个阵线,父母做的事情绝对与小孩子无关,请勇敢站出来,我会和你们一起奋战。」
一番铿锵有力的发言惹得是nV孩们默默拭泪、x1着鼻涕,男生们偷偷忍笑,眼角挂着眼泪。
许依婷说完,她看向苏景昀,眼中尽是肯定与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
但许依婷不知道,苏景昀低头想着:“什麽父母做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就是有关啊,因为自己也是共犯。”
白静在他们家的七年间,他从未试着泄漏秘密、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就算是任何能帮助白静的人也好,他从未试着,拯救白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为共犯的自己被霸凌只是刚好而已。
这麽想,苏景昀感到腹中一阵灼热,他的身T也有了仙人掌,准备刺穿他的腹部与口腔,许依婷话还没说完,苏景昀摀着嘴巴跑了出去,狼狈地吐在厕所里。
放学时,许依婷上前关心,她跑得很快,只为了赶紧追上苏景昀,「同学,有什麽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会跟老师说的!就算你爸爸真的做了那些事情,我相信你也是无辜的。」
苏景昀终於忍不住,「离我远一点!」
他一直握紧的拳头忍耐不住挥动向许依婷,许依婷吓了一跳,其实苏景昀的拳头并不用力,可许依婷仍然跌了出去,整个身T撞在墙上。
学校穿堂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看见许依婷撞在墙上,却没有人看见苏景昀被她所纠缠。
许依婷看着苏景昀,说不出话来。
她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苏景昀与她一样错愕,他们看着对方,两人同样震惊。
冰冷的空气在他们之间凝结。
「再见。」良久,苏景昀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头也不回地跑向公车站,留下一脸错愕的许依婷呆坐在地,许久。
苏景昀的家在山区,仅有一条乘客少得可怜的路线行驶,乘坐的乘客当中,就包含了欺负他的四个人──许智杰、王瑞安、陈耀廷与张欣宇。
没有想到都已经升上高中了,他的命运还是跟国中的时候没有两样,他还是无法摆脱这四个人。
离家近的公车站牌到时,苏景昀一下车,许智杰等人也跟着下车,车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起,张欣宇抓起苏景昀的头发,朝他後脑重重一推,陈耀廷也没闲着,举脚就是一踢,这一梯,苏景昀撞在山壁上。
陈耀廷戏谑地笑:「今天你欺负nV生吗?不行啊,怎麽可以这样?」
「许依婷超难过的,她在哭喔。」张欣宇装模作样地假哭道。
许智杰一边的眉峰高扬,低沉且YyAn怪气,「凭你这样也敢欺负我妹?」
他一面说着,一面cH0U出口袋中的七星软壳菸,点燃、cH0U进一口。
苏景昀随即被张欣宇与陈耀廷固定住,面对着许智杰,「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你妹!」
「现在你知道了。」
语毕,苏景昀的身T被提了起来向山林拖行,拖到杳无人烟的一处空地,王瑞安拿出数位相机拍摄,张欣宇与陈耀廷负责施暴,他们轮流用踢或揍,不留余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苏景昀吐出了水,许智杰才扁了快笑出来的嘴,「骗你的啦,唉呦,忍得好辛苦,乾妹啦、乾妹。」
「怎麽样?去跟她说啊,她不相信是我欺负你,还在等你跟她说出真相呢,怎麽样?要说吗?」
「怎麽办?许依婷该不会喜欢他吧?」王瑞安起哄道。
许智杰的双眼闪过一道寒光,他一睁一闭,重新看清苏景昀的五官。
良久,自他口中吐出七香菸的臭味,「我说你这张脸就是少了什麽,该怎麽说,趣味?对了,少了趣味。」
眼看七星菸即将燃尽,苏景昀的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他怕得扭头,可他只是无效抵抗,张欣宇将他的头扭正,固定住苏景昀。
他紧紧盯着七星菸的火星,接着听不见周遭的声音,苏景昀只看见菸头朝着眼睛上方笔直b近,看着火光、绝望地等着热气b近。
他不想哭,也不想发出哀鸣,苏景昀想着这麽一来他就输了,所以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地,嘶──的一声结束,细小的红sE暖流划过苏景昀的鼻梁,带着r0U烧焦的气味。
嗅闻到那个味道後,苏景昀才如许智杰的愿,哀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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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伤的感觉不像一般的伤口,一般的伤口痛个一次就会好了,癒合之後,顶多有些痒,其实也没什麽,可烧伤不一样,伤口好得很慢之外,即便是伤口癒合,也总带着re1a辣的感觉。
这个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难以计算。
被自己的同学那样对待很扯,但更扯的是没有发现苏景昀受伤的徐秀敏,苏景昀总觉得徐秀敏彷佛是个住在糖果屋的公主、与世隔绝、与她无关地生活着。
徐秀敏看着电视,听见玄关门开的声音,头也不回嗤之以鼻地说道:「你看,白静的位置被取代了喔,古梅瑄竟然怀孕了,46岁怀孕?家里开医院的就是好啊。」
她连转头看看苏景昀都不转,苏景昀不禁想起苏复然刚离开那时,刚火化完徐秀敏的眼泪就乾了。
苏景昀自动地坐上餐桌椅,吃着冷饭剩菜,食之无味地嚼着,他唯一能尝到的只有血Ye的咸味,其他他都吃不到。
是不是他从这里消失徐秀敏也不会发现?
一桌的冷饭苏景昀终究没吃完,他离开家走向那悬崖,冷风簌簌地吹,他那还炙热的伤口还热烫烫地,身上穿着新的冬季西装外套,外套从剥削外籍移工与童工的工厂产出、以便宜的材质制成,一点也不保暖。
苏景昀胡乱地想起有天他在电视看到的画面,那是一个童工将求救纸条缝进衬衫的领口,有善心人士发现了,解救了她。
这七年来,白静虽然抵抗过,却从来没有对外求救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深信着如果她获救了,白令谊与古梅瑄将会Si去,也深信自己不是该回家的人,苏景昀才是。
走到悬崖,冷风b方才更加强烈,他看着远方的月sE,轻声唤道:「Si神。」
语毕,Si神旋即现身,祂仍然一身黑袍、黑袍中的人骨发着惨白的萤光。
虽然Si神是一张空洞的脸,不,说那是人骨也不是,祂没有脸,苏景昀却能看出Si神微笑着。
一开始,Si神就看见了苏景昀额头上的伤,祂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方式问道:「额头怎麽了?」
「烫伤。」苏景昀简短道。
「嗯……。」Si神似是在思考,头颅轻轻倾向一侧。
「祢住在这里吗?」
「没有啊,到处走来走去,哪里有人快Si了,我就会去那里等着接收他们的灵魂。」
「等着?」
「最长七天,最短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b如白静?因为我在她遇害前才看见祢。」
「是。」
苏景昀的目光望向茫茫无际的黑夜,枝叶婆娑,风吹着他的廉价制服外套,所有的画面都曾经似曾相识、也曾经是过往云烟。
良久,苏景昀才缓缓开口,「……我最近开始想不起害Si白静的人有什麽特徵了,就算我每天复习,昨天晚上我也才刚复习过他的特徵,可是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突然什麽也想不起来了,所以记录下来的关於那个男人特质的词语在笔记本上突然都变得陌生,越是看,越是不觉得那是我写的,甚至觉得那是我编的、是我在说谎。」
Si神不语,静静地听着。
「同学开始欺负我的时候,我在想,这是我应得的,因为我最近开始觉得,白静是被我推下去的,什麽壮硕的陌生男人之类的,都只是我的想像。」
「可是脚印是真的有。」
「那可以是任何一个人的脚印,小村中谁没有来过这里?这里是采竹笋、种茶、种菜都要经过的地方,谁都有可能来这里。」
「……好吧。」
「……祢什麽都不跟我说,我也只好随便乱想。」
顿了顿,苏景昀继续道:「祢一个人在这里不孤单吗?祢是怎麽成为Si神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你以後就知道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