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有没有陷害你,一查便知。”阿潋的口气很自信,笃定了是颖儿唆使。
言罢,阿潋转向皇帝道:“皇上,您可问问太医,肚兜上面的,是不是红桂!”
皇帝看着董鄂云婉的眼神带着几分厌恶,声音中隐隐怒气:“是哪位太医查的?”
吴良辅赶紧应道:“回禀皇上,是周太医。”
福临冷眼扫了扫董鄂云婉道:“传周太医。”
董鄂云婉此刻面如死灰,只呆呆的看着皇帝。
第十一章 狩猎风波
除却宋衍,整个太医院便是这个鹤发鸡皮的周太医医术最为高明了。一身的宝蓝,衣袍瞧去,比太监要显得尊贵些。
走进正殿,先是恭恭敬敬的朝着皇帝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福临对这个老太医也还算和善,虽然好几回说要太医院所有人陪葬,此刻依旧是好脾气的说:“周太医免礼。”
周太医从容的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福临瞥了眼阿潋,问道:“六阿哥是因何中毒,那肚兜上,沾染的是什么?”
周太医神色有些奇怪,苍老的面容泛上疑惑,觑了觑董鄂云婉,拱手向皇帝道:“回禀皇上,是红桂。此红桂乃是百姓种庄稼之时除害虫所用,若是婴儿沾染,是极容易丢了性命的。”
董鄂云婉的脸色变得尤其难看,恶狠狠的瞪着周太医,周太医不知自己是做错了什么,皇贵妃竟这样瞪着自己。皇贵妃之前不是吩咐自己照实说的么?
皇帝手腕间的佛珠又被捏得咯咯作响,看得出皇帝很生气,脸色已经铁青,转而瞪着董鄂云婉,一字一顿道:“皇贵妃!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董鄂云婉惨白着脸,噗通的跪在地上,拉着皇帝明黄的衣角,宛若受了伤的小动物,孜孜不倦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皇上……臣妾没有!是她,是那个贱婢,她必定是受人唆使,陷害臣妾。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您与臣妾自小便相识,臣妾是怎样的人,您是知晓的!”
董鄂云婉梨花带雨的,娇柔的声音叫人听了很是心疼,见皇帝不再相信自己,便道起了青梅竹马的情分。
福临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虽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让孟古青看进了眼里。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如若今日皇帝不信任她,那么她便是必死无疑,她如今在宫里廖无依靠,更无家世背景可言,她唯一的依靠,便是他,高高在上的帝王。
皇帝的手颤抖着,猛的将桌案上的茶碗摔在地上,咆哮道:“你!还在说谎!”
各宫妃嫔都吓得不轻,心想着大约皇贵妃这回是要赴黄泉了。
身为皇帝的妃嫔,和做臣子差不多,都得安分守己,为帝王分忧,也须得暗衬着皇帝的心思。
这种时候,孟古青自然是沉默,装可怜,谁不会?看着董鄂云婉可怜巴巴的样子,想来皇帝必定心疼了,他是帝王,董鄂云婉今日何去何从全凭他一句话。
孟古青心中生疼生疼的,但也只得强忍着,必定是皇帝心里还是有董鄂云婉的,若是今日将董鄂云婉取了性命,他也不会好过。
这一刻,孟古青忽觉自己像个傻子,明明只要多说几句话,便可以要了她的性命,但只因他眼中的心疼,自己便沉默了。
如此的境况,恐怕死的只会是颖儿。董鄂成言乃是聪明之人,孟古青瞧了去的,她自然也瞧了去。噗通的便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道:“皇上……姐姐也是一时糊涂罢了,她本性善良,您也知晓的,她只是受人唆使罢了。”
皇帝明显也是不大愿意治罪董鄂云婉的,董鄂成言这样一说,治罪的自然便是旁人,恶奴颖儿唆使皇贵妃谋害皇六子,且嫁祸静妃,罪当诛。
身为颖儿的妹妹,阿潋似乎并不伤心,想来,方才她那般步步逼紧,生是要将颖儿逼死的反应,就让人觉得不大对劲。如她所言,她们是姐妹,为何,她却还要逼死自己的姐姐。
不过,人家不愿意说,自然也就不多问,若是她不想说,即便是问了,得到的也不是真正的答案。
谋害皇六子,颖儿这罪名可不小,死也不会死得轻松。被打发去了尚方院,花样百变的酷刑折磨,最后想也是折磨而死。
而董鄂云婉,因着费扬古的缘故,又因皇帝多少念及些情分,所以只得是禁足三月,这责罚可真真是轻。后宫之事暂且交由静妃,恪妃,康妃打理。待皇贵妃解禁足之后,便共同打理。
御河边总能听见水声哗哗的,漆黑的夜里,女子朝迎面而来的男子道:“属下见过主子。”
子衿的声音一如素日的冰冷:“你做的很好。”
阿潋顿了顿,想问什么,但却又闭上了嘴。子衿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你想问什么?”
“主子既然这样喜欢她,为何不带她离开。”阿潋属于一根筋的,认为喜欢,便要永生永世在一起。
子衿声音中含着笑意,这是少见的,淡淡道:“她觉得开心就好。”
“你报仇了,心中痛快了么?”子衿嘴角依旧含着笑意,淡淡问道。
阿潋也不似方才那般严肃了,略显轻松道:“师兄想听实话么?”
子衿抱着手臂,淡淡嗯了一声。
阿潋的声音带着些许苍凉:“我不痛快,一点也不痛快。她虽不是我的亲姐姐,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她极力的想取代我,甚至,为此不惜将我推下悬崖。可如若不是她将我推下悬崖,我也不会遇到师父……”
“你回去看过你娘了么?”子衿这关心,倒是真心实意的。
阿潋苦笑了一声:“她不知道我还活着,她以为……我死了。爹的死,我一直不敢告诉她,毕竟,姐姐是她亲手养大的。”
闻言,子衿不再言语。阿潋也只静静看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很是惆怅。
外头夜风嗖嗖的,孟古青坐在殿中满腹心事的模样,嗓音稍凉:“听闻颖儿死得很是不轻松,最后怎么死的?”
闻言,灵犀顿了顿,谈虎色变般:“车裂。”
孟古青眼中显然的恐惧,良久之后才道:“车裂,皇上,这是想以重刑,警醒旁人,杀鸡儆猴,想必皇贵妃也不好过。”
车裂,孟古青年少之时便听过的,将人的脑袋,四肢各自绑在马车上,五匹马往不同的方向拉扯,直至人的四肢扯下来。也就是,平日里所言的五马分尸。
颖儿死得很是凄惨,连个全尸也没有。
孟古青凝眉良久,又问道:“唐璟福晋那里,有何动静?”
灵犀答:“约莫是听闻颖儿所受之刑,唐璟福晋一直不曾出门。就连六阿哥被奶娘抱去了阿哥所,她也不声不响的。”
“皇上都做得这样狠心了,她自然不敢再多言什么,除非,她不要命。不过……想必,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孟古青似乎并比吃惊,带着几分凉意道。
以董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