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点点头道:“玄烨真聪明!”
玄烨瞬时失色,小手连连摆着:“玄烨不要变成鳌拜那样,满脸的胡子,可吓人了!二哥有几回都让他吓哭了呢!还有皇姐们,也让鳌拜吓着过!他整日都凶巴巴的,不像吴良辅,整日都笑呵呵的,跟拣了金子似的。”
许是听到吴良辅三个字,太后瞬时变了脸色,孟古青朝着皇帝看了看,见他饮酒饮得正尽兴,这才松了口气。低眸对玄烨道:“玄烨乖,去你额娘那儿。”
言语间,觑了觑太后。玄烨平日些许胡言乱语,多是自清霜那里听来的,太后自然知晓,即便是不会怪罪于玄烨,但未必不会怪罪于清霜。
“不!静娘娘赶玄烨走,是不是因为玄烨脸上有麻点!皇姐们都笑玄烨!说玄烨脸上的的麻点很难看!”说着,玄烨竟哭了起来。
太后朝着孟古青使了使眼色,孟古青忙哄着玄烨道:“咱们玄烨长得最好看了!全紫禁城,就咱们玄烨长得最好看了!”
董鄂云婉有意无意的朝着孟古青觑了觑,墨眸一转,忽朝皇帝道:“皇上,臣妾想趁着今日,为静儿姐姐求个两件事儿,不知可否。”
闻言,众人皆一脸讶异,孟古青眸光一沉,瞧着董鄂云婉这般便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自己早已与她撕破了脸,结怨颇深,如今只得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
福临听董鄂云婉说要为孟古青求,自也惊讶,但也很是好奇,俊朗的面容微含笑意:“皇贵妃要为郡主求些什么?”
董鄂云婉含笑看了看孟古青,笑容满面的朝皇帝道:“一求皇上下旨让静儿姐姐复位,二,臣妾看着静儿姐姐与三阿哥似乎很投缘,不如,将三阿哥给静儿姐姐养如何。静儿姐姐年岁长些,文采更是出众。佟妃妹妹与静儿姐姐感情甚笃,如此便两全其美了。”
孟古青脸色一白,转眸看着皇帝,清霜脸则是铁青,就是感情甚笃,她也不愿将自己的孩子给旁人养的。
董鄂云婉嘴角一抹笑意,她倒要瞧瞧静妃能如何应付。
孟古青娥眉紧蹙,也不知福临此刻是如何想的,殿中妃嫔又窃窃私语起来。宝音的脸色有些许难看,本就有个董鄂云婉了,现下若当真让孟古青重回后宫,她一旦发觉那些个事,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会出手。
皇帝看了看太后,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问道:“皇额娘以为如何?”
太后自然不希望孟古青再回后宫,诚然现下看来她似乎并不再憎恨福临,但总有一道儿坎儿是迈不过去的。留在后宫,终归是还是危及皇帝平安,危及大清江山,还正琢磨着找了机会将她送出宫去。去外头,回科尔沁也好,离得皇帝越远越好。
不过,表面功夫自是要做的,慈眉善目的,故作欣慰:“若能如此自然是好。”
言罢,太后又朝着宝音问道:“皇后以为如何。”
宝音温婉应道:“一切全凭皇上和皇额娘做主。”
闻言,皇帝自是高兴,清宁轩虽是清净,但那屋顶偶时还能漏雨。且若静妃复位,再能收了玄烨为子,那也好牵制各宫势力。
当下便笑容满面道:“既如此,那便择日。”
“皇上,孟古青请皇上收回成命。”皇帝话还未落,孟古青便打断。安知皇帝乃是金口玉言,一旦出口便无收回之理,自然不能让他说出口。
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来是因着龙颜扫地,二来是疑心孟古青对他的心。
眼见着皇帝这番神色,董鄂云婉欲出言相劝,想是作贤惠之态给旁人看。
孟古青全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副恭顺谦和的模样:“皇上,孟古青乃是戴罪之身,若是复位乃是定会遭天下人所不齿。更莫要说养育三阿哥了,况且三阿哥如今虽是佟妃娘娘养着,但多是太后娘娘教导。孟古青略读过些诗书,但与太后娘娘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听得孟古青这番推辞,清霜的脸色逐渐转好,似乎才恍然大悟一般,董鄂云婉走了这么一步棋,无非就是挑拨离间,她险些便着了道儿。
孟古青这一言,董鄂云婉方才那一番贤惠劝言亦生生的咽下肚子里去。她此刻若是再多言,那便是藐视太后,一个妃嫔再怎么好,能太后好。太后若是教导的还不如妃嫔,那当今皇上便是昏庸君王。如此便是藐视皇帝。
皇帝闻言,思衬片刻,脸色有些阴沉:“罪过一事,朕必定彻查清楚,你大可放心。”
董鄂云婉趁机附和道:“皇上曾与臣妾提及静儿姐姐乃是遭人所陷害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深觉对不住静儿姐姐。本宫也为此事心中一直难受着,养育三阿哥一事,静儿姐姐可推辞,但若复位一事还如此推辞。那便是不肯原谅本宫。”
孟古青娥眉微凝,董鄂云婉这厢带着皇帝一起说上,岂非单单的不肯原谅她董鄂云婉,更是不能原谅皇帝。若是不从,那便是触犯龙威。
两侧坐落的妃嫔面面相觑,心中揣测着静妃可要如何应付,又觉静妃故命清高,任谁逮了这样的机会不死死的抓着,复位有何不好,非要在那破落的清宁轩待着。就连雁歌也很是不解。
思衬须臾,孟古青一脸和善:“皇贵妃这是说得哪里的话,皇贵妃心胸如此大度,自然是好,可事情未彻查清之前,孟古青万万不能逾越了规矩。若就此复位,只怕旁人会说些难听的话,道皇上有些庇护。”
皇帝一直沉默着,听闻孟古青此言,才沉沉开口:“那就依着静儿所言,待此事彻查请之时,便是你复位之日。皇贵妃虽是好心,但亦不能逾越了规矩。朕断断不会让你白白蒙受冤屈。”
孟古青冷冷扫了董鄂云婉一眼,只见假惺惺道:“一切皆由皇上做主。”
“谢皇上隆恩,为孟古青洗刷冤屈。”孟古青将某光落在皇帝身上,恭顺谦和道。
说这话之时,孟古青深觉讥讽,原就是皇帝冤枉了他,初时什么也不多问,抬手便扇了她巴掌,如今想起来心还在隐隐作痛。
离开承乾宫之时,已是傍晚时分,天儿已不那样炎热。暗红宫墙,黄琉璃瓦,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是耀眼。
走在长长的宫巷中,雁歌很是不解道:“主子,今日皇上欲让你复位,你为何要想尽法子推辞。”
在雁歌看来,若是孟古青复位,那对弼尔塔哈尔有利无害的,况且自家主子原也是有复位的意思的,只是一直在找机会罢了。今日明明是大好的机会,却让自家主子推了。
孟古青神情很是严肃:“我自然是要复位的,只是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复位。若是今日复位,那便是她董鄂云婉为我求来的,我还得感激她,她倒是显大度了。往后我的名声只怕更难听,正好的用来衬托她。皇上每每来清宁轩之时,虽是与我相处随意,但那仅是在清宁轩。他偶尔来上一两回,自然觉着新鲜,自然觉着好,便不曾想起那些所谓的罪过。可若是在翊坤宫,久而久之,我同旁人又有什么不同。所以,必定要将皇四子一事彻查清楚,我要清清白白的回六宫。董鄂云婉曾多次欲取我性命,如今又想做好人了,替我求复位,不过是想利用我对付皇后罢了。我自不会让她白拣了个好人做,亦不会让她机会利用我。”
雁歌听得目瞪口呆的,原以为皇贵妃不过是想在皇上面前装装好人罢了,不曾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她自小长在太后身边,却远远不及自家主子想得那样多,约莫是未经历过的缘故。
承乾宫白日里还门庭若市,到了傍晚便是寂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也听得清楚。
初入恭维的三位公主可爱活泼之余,不失小心翼翼。最年长的承泽亲王次女爱新觉罗金蝉也不过十载的年岁,再是安郡王次女爱新觉罗纳丹珠,约莫六载。最年幼的便是简亲王济度次女爱新觉罗云若,五载的年岁。
许是因着济度喜汉文化的缘故,女儿的名字起得倒像是汉人。
董鄂云婉虽是对皇帝过继几位王爷的女儿给她很是不满,但对三个丫头倒还说得过去,到底都是王爷家的女儿,若是刻薄了,结了梁子且不言,自己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