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方倾寒喝完一杯酒,轻轻放下酒杯,后背靠在沙发上,双手随意地摆放着,一副无比享受的模样,但视线却直直落在陶麦的脸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陶麦回视,一脸的不耐。曾经以为方倾墨已经够狂妄自大了,但方倾寒更甚,确切的说,他不是狂妄,而是一种近乎漠视一切的冷漠。
方倾寒看了一会陶麦,露出很为失望的表情,“方倾墨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你顶多也就算得上中等,他怎么会看上你?难道现在流行吃素?”
这么赤。裸。裸地说她长相不好,还一脸的言副其实,陶麦垂眸,掩去某种不以为然的情绪,看看方倾寒还想说什么,他要怎么做。
见陶麦并不为自己的外貌争取更高一层的评价,或是来一句‘心灵美才是真的美’,方倾寒也不提这茬了,静了几秒,问:“你和我弟弟真的在谈情说爱?并发展到未婚先孕的地步?”
陶麦抬眼扫向方倾寒,“关你屁事。”
方倾寒蓦地皱眉,对陶麦露出嫌恶的表情,语带鄙夷的道:“你居然讲粗话?”
陶麦微微抿唇,她讲粗话怎么了?要是给其他人,被眼前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绑到这里,不仅要讲粗话,还要跟他大打出手呢。
方倾寒见陶麦这样,眸光瞬地一冷,由原本的零下直降到冻死人的程度,陶麦力持镇定看着他。
“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方倾墨的?”方倾寒厉声询问,语气里透出的寒意令人只觉冷飕飕的。
陶麦摸不着方倾寒的意图,不知道他是否会伤害到她,闭紧嘴巴不回答。
方倾寒见陶麦一脸的抵抗,冷幽幽的一笑,“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将会被一直绑着,且没有食物供给。”
冰冷又优雅的笑,仿佛宣布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陶麦的双眼睁大了三分,她的身体经过折腾本就亏空的厉害,在医院时,方倾墨想尽办法让她补,刚有好转的迹象,就要遭到方倾寒如此待遇?
她是个孕妇啊,怎么可以饿着孕妇?她是个病人啊,怎么可以不给病房饭吃?
陶麦愤怒,瞪着方倾寒。
方倾寒照样我行我素,他起身,走至大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陶麦,微微一笑,“陶小姐,您慢慢睡,什么时候睡饱了,想到了就告诉我。”
说完,走了出去。
陶麦望着方倾寒消失的背影咒骂不已,这什么男人,真难搞。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陶麦只觉得纱窗外的光线由明转暗,佣人进来帮她开了灯默不出声又出去了。
陶麦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不可救药地想起了林启辉。那天夜里,她听见门外有小护士的惊叫声,夜太过寂静,小护士的话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林先生,您怎么坐在这里?”
大概看到林启辉脸色不正常,小护士呀了一声,“林先生,您是不是生病了?”
始终听不到林启辉的回应,她正侧耳倾听,并想起身到外面看看,便听见那个小护士说:“高烧这么严重,好像昏过去了。”
她从黑暗中摸索着起身出去时,恰看到林启辉被一个男医生和护士搀着往病房走,他的背微微耷拉着,双腿无力,显然病的不轻。
他也住院了,就在离她的不远处,或许隔着一道墙,或许隔着数道墙,很想去看他,很想,可是,她控制住自己了,那种压抑的控制,那种疯狂的思念,那种想要不顾一切陪在生病的他身边的想法,时时刻刻啃噬着自己的心。
这么努力,这么勇敢,这么决绝,努力不想他,勇敢地不去找他,决绝地离开他。她做到了,心如刀绞般做到了。
很想早点儿带着宝宝离开这里,回到s市重新生活,寻找属于她和孩子的幸福。可怎么就横遭抢劫呢,怎么就横遭绑架呢,林启辉怎么就不来救她呢,方倾寒怎么就不找她呢。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陶麦肚子里饿的咕咕乱叫,胃一缩一缩的,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
现在应该是夜里里,万籁俱静,陶麦不舒服地躺在床上,努力地入睡,希望睡着了以后会忘记饥肠辘辘的感觉,起先还真安稳地睡了一觉,可时间越到后面,她越饿,胃里越发难受起来,让她整个人变得绵软无力。
正文 87第87节 难堪羞辱
眼前的美食忽然失去了诱人的色相,陶麦呆呆的,双眼有些迷蒙。
恒辉大厦,林启辉的办公室,巨大的玻璃帷幕前,林启辉的后背僵直,他的右手指尖还握着手机,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握着,那指尖透出苍白,骨关节处一片青色,由于他用力过猛,手机微微变形,后盖脱壳,一下子掉到地上,与冷硬的大理石地面碰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耳边反复萦绕着方倾寒的那句话:“陶麦是你妻子?那孩子到底是你的,还是方倾墨的?”
一种羞耻感深深地攫住他整颗心,让他无比愤怒,无比疼痛,他独自一人,微微弯了腰,手捂着胸口,有清晰而强烈的疼直达大脑,即使是五年前,遥遥离他而去他也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辶。
其实自三天前,他就已经在找她了。
那天,他发烧打完点滴,乘母亲遥遥不在时便去找她,可他怎么也找不到,也不见方倾墨等人,起初以为她出院了,他心里有种凉意一阵寒过一阵,陶麦,当她决绝时,当她不想见他时,真是做得彻底。
他气愤之余,却无意中听到护士们在谈论医院有病人被带走的事,他一了解,竟是陶麦被方倾寒带走了澌。
狡兔三窟,想要轻易找到方倾寒并不容易,而他那样的人,带走陶麦必然有其原因,深想,无非是陶麦和方倾墨的绯闻闹得煞有介事,方家的人坐不住了,想要出面解决,毕竟,方家不比寻常人家,能做方家的儿媳妇,门当户对自然是第一原则。
听方倾寒的语气,尚若陶麦怀的真是方家的种,要的也只是孩子,而陶麦,自会沾不得方家的边。
这三天里,他耐着性子等,等方倾寒主动找上他,毕竟,陶麦是他法律上的妻子,方倾寒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果然,电话打来了,说了这么一通话,犹如用刀刺他心脏一般。
当回过味来时,林启辉立刻动身去接陶麦。他特意整了整西装,走出惠讯时,看见他的员工们俱都露出十分惊诧的表情,下一秒,便立刻低了头,抓紧做手头上的工作,仿佛怕一个不小心,引火上身。
杨勋也看到了,他从未见过脸色如此之白的林启辉,而他的额头又隐约跳动着青筋,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启辉,你去哪?”杨勋不由得上前拦住他,这样的他,不在状态,他哪里敢让他外出。
林启辉脚步微顿,一手拨开杨勋,“我有急事,你让开。”
杨勋不让,“我跟你一起去,我来开车。”
林启辉皱眉,他不想任何外人介入他和陶麦之间,不想任何外人知道陶麦怀孕的事,可他偏偏悲哀的,是全世界最后知道妻子出轨怀孕的那个傻男人。
流言满天飞,人人都知道陶麦和方倾墨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都知道她怀了方倾墨的孩子,仿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他,才是那个不为人知的外人,才是第三者。
心上陡然而然冒出一个窟窿,汩汩地冒着鲜血,宣示着他的疼痛。
“我自己去就可以。”他克制着对杨勋说,杨勋还要再坚持,可林启辉凌厉地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走进电梯离开了。
杨勋有些呆,启辉,真的太不正常了。难道是因为陶麦和方倾墨传出绯闻的事,他不是一直都不在意陶麦吗,他的霸道和大男子主义,未免太重。
林启辉到了恒辉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驱车离开,直奔方倾寒口中的地址。那是新近开发的一处豪华别墅区,每一栋房子都是独立设计,建造出的效果跟宫殿一样,华美、大气、舒适。
而他由于爷爷父亲的身份,时时注意低调,房子车子都不能太张扬,而他自己也认为,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并不适合他。
他一路胡思乱想,一路飙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早有佣人过来打开镂花铁艺大门,他把车开了进去,绕过一个大喷泉和花园,直停在了白色的建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