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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有让我设立过。”刘国建斩钉截铁的说道:“朝廷的事我哪里敢不上心,上边最讨厌庸官!遇到选举这种陛下要求的重要事件,我哪里敢怠慢,跑断腿也再所不惜,但是确实没有。”“大约因为你们城小吧?还是你手下遗漏命令了?”方秉生听着屏风外面大吼大叫的福建话皱眉说道。
“我觉的选举这事,朝廷确实非常关心,这一天里又给我来了很多文件命令。所以只要是关于选举的,我立刻推开一切给选举开路!我闻出味道来了,这是直达天听的超级大事!这种大事,我敢懈怠吗?”刘国建现在表现出了他能吏的决心。
“上头给你什么新指示了?大哥给说说?”方秉生闻言顿时一振,从沙发靠背上挺直了腰。本来在吃饭的时候,方秉生他们也问过,但是当时刘国建还不确认自己的好处,故而遮遮掩掩过去了,现在收了对方四、五百银元,那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刘国建说道:“今天上午收到朝廷直发的命令,让我腾出三一中心学校教室,放置床铺,把基督教联合小学暂时用做兵营,也就是说朝廷要派军队过来。”
“派军队过来?”方秉生大吃一惊:“干什么?”“放心,不是有人谋反了。我治理得龙川可是井井有条,百姓也都教化得很好!”刘国建满脸自豪的笑道:“士兵人数也就是几十人吧,而且朝廷都替我想好了,现在小孩放暑假,空着的学校正好用做军营。”
说罢看着有点傻了的方秉生,刘国建一脸坏笑的说道:“本来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来干嘛,但是刚刚听你一说,我估计,这次朝廷要用军队当监督员。”“擦他妈!”方秉生一愣又一惊,接着狠狠的骂了一句。
若是本地人做监督员,定然可以收买,但收买军队难度就有点高,那是一支有“金田精神”的基督徒军队,而且要是来的是海军的人,他们要是知道底细,以他们和铁路吵架的势头,还不把自己逮起来扔牢里去。花点钱买监督员造假多么轻松,但是现在看来,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很大可能行不通。
叹了口气,方秉生继续问刘国建道:“还有什么命令?”刘国建答道:“还让我在三一中心附近包旅馆,也是要供一百人住。”“这又是干嘛啊?”方秉生摊开手,又惊恐又无奈的叫道。“上头可能会来官员监视巡查选举情况,但是我也很纳闷,”刘国建挠了挠头皮,说道:“咱们这巡查来过的最大的官员就是惠州府市长大人,他也就带了二十个随从,搞一百人给谁住啊,皇太子要来吗?”
说罢看方秉生一脸看见了鬼的表情,震惊得脸都凝固了,刘国建放下茶杯,大笑着拍了拍方秉生肩膀说道:“我吓唬你的!朝廷说不必好旅馆,不必都在一个大楼里,几家小旅馆、民房短租凑够一百人也可以。”方秉生抽出胸口的白手绢擦了擦满头冷汗,不过转念一想:“皇太子来了我也不怕,我搞选举能有什么问题!”
“另外我提前告诉你这次选举周期安排,反正明天我要贴满全城,”刘国建说道:“过了这周和下周这十几天,就开始进入七周的选举宣传周期,第八周投票,完毕!”“什么?七周?其他城市才三周啊,搞这么长干嘛!”方秉生真有点失态了,他吼叫道:“我他妈的还想赶紧回京城呢,我儿子今年秋天要科举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陛下觉的我们这个小地方值得多花时间学习啥叫选举。”刘国建耸了耸肩膀,标准的洋人动作和洋人表情。说罢,看方秉生脸色不好,刘国建拉住方秉生的手叫道:“咱们都是好兄弟,义结金兰都行!所以你放心吧,选举方面有什么难题,就来找哥哥!哥哥一定帮你!”
055、香蕉+皮蛋
周四上午,天阴着一直在下雨,方秉生哪里也没去,就窝在鸦片党的豪宅里写信,在宣纸上用毛笔写精美的繁体字小楷,还是竖着写的;写完了之后,他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由衷赞赏的叹了口气,小心的放在一边。
然后他从手边又拿出一张硬梆梆绝不像宣纸那样温婉的西洋纸张了,换了毛笔,拿起了一支笔尖可以当凶器用的蘸水笔,又鄙视又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虽然依旧很认真的在写精美的硬笔小楷,但却是从左到右横着写了,还一边写一边叹气,因为写得全是大白话和简体字。这封信自然是给诗人老大汇报情况了。
前一封信是给钟家良写的,他详细的介绍了龙川的情况,夸大了他面对的困难,既没有坠自己铁路公司威名又巧妙的抱怨,总而言之一句话:“龙川不值得太认真对待,因为得不偿失。”龙川这个鬼地方烦死他了。当然不是家乡龙川让他恶心了,而是在龙川选举这事非常让他恶心。
第一:对手不是吃素的:主将一个是真正在美利坚洋人国家生活过的混蛋;一个是当地大地主大富商。两人还真变态,非得做梦把这个鬼骗鬼的无聊玩意一厢情愿的当成第一次西学捐官,铁了心要做“官”。而且还都是一个教会的,更恶心的是这个教会是这个县城最大并且是声望最好的长老会。
第二:朝廷加大了防止作弊的力度,买通监督员一夜之间造出两千张票来的可能性是没有了,而且都动用军人监票了,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厉害的后招:那陛下在文学方面,写新体诗让方秉生无所谓赌自己吃铁轨,但那家伙真的是个天才,和他对着干,虽然他一般不抄家灭门,然而一条匪夷所思的圣旨就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当年起义首倡佛山陈开就不信邪,放纵儿子贪污,结果陛下没有杀任何人,甚至没有逮人下狱,仅仅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罪己诏,并送了制造局,但是从此之后起义功臣佛山天地会就变成了臭狗屎一样的东西,已经占据要职的原来成员纷纷声明退会,连黑/帮都避之不及,而工商业立刻在京城爆炸一样发展开来。
那是个香蕉鸡蛋混合的超级圣君,你乍一看是黄皮的,剥开一看是白心的,若是你以为他是洋人心就死定了,剥开白肉再看,我擦!一颗鸡蛋芯,还竟然是皮蛋的!黑的!标准的帝王心………这是钟家良亲口对方秉生讲过的,所以钟家良虽然自恃“才高八斗”谁也不服,但提起海皇来,臣服外加恐惧到极致。
当然,方秉生不认为自己可以惊动这样一个伟大的君王,让他动用高贵之极、荣耀之极、日理万机的心思摆套子给自己,毕竟自己连个小官都不是啊!所以上面这些选举困难对于方秉生这种后台强大的精英来说,若铁了心的干,绝不是难题,什么小县城的西洋通和富商也不会放在京城大公司眼里。然而方秉生就不想铁了心,对龙川这种小地方竭尽全力根本就是有病。这是第三点:至于在这个屁大的地方折腾得惊天动地吗?
除此之外,让方秉生恶心的还有朝廷加长了选举拉票周期,从以前的三周猛增到七周,这么点小县城至于的吗?因为方秉生预计有可能和张其结他们唱对台戏,还要用收买选举入场券买票那老招数,这招数是个苦力活,很累很烦人,请一群穷比吃喝听戏还要给钱,这样拉七周票?方秉生很想骂:“去他妈的!”
这选举拉票周期延长的问题不止是烦人,而且让方秉生不知道怎么下手为好:要是先下手为强呢,有好处,第一周就搞出戏班子,请那些穷比吃饭,把整个县城都震了,收买选民和入场券肯定领先对手。但有可能引起本地商会的竞争反击,就加大了自己的成本;要是后下手为强呢,好处是最后几周突然进入选情战,用大资金吸引选民的票来,可以让龙川商会那群土鳖哭都哭不出来;坏处则是对手若领先太多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