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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去看看，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吓人！”程瑛横了我一眼，赌气似的抽出快要被表妹握碎了的小手，莲步坚决，几步间跨到我身旁。
此时司徒仙正蹲在地下干呕不止，微圆的脸上涕泪泗流，花容失色，她娇躯一颤一抖，抽噎不止。
“你不要紧吧？”程瑛看司徒仙痛苦的模样，心下不忍，弯身去扶。
司徒仙自袖间抽出白绢，轻拭玉脸，泛红的双眸看着蹲在身旁的程瑛，努力抑住抽噎，声音沙哑干涩：“程瑛妹妹，真是太可怜了！怎么就有这么狠毒的人呢？！”
她白里透红的脸上带着深深的迷茫与不解。
程瑛转头向那片焦木瓦砾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滚圆焦木下的那对母子，婴儿稚嫩小脸上的痛苦、母亲微微扭曲的脸上满是心疼与绝望，栩栩如生，无声却胜有声，稚嫩的啼哭仿佛在耳边回荡。
她忙闭眼转头，却已无济于事，那对母子临死时的痛苦与绝望，已经深深的刻于她的脑海，不停的在她眼前闪动。
程瑛睁开泛红的双眸，轻咬着已无血色的下唇，起身蹒跚着走到那对尸首跟前。
她身旁青影一闪，我出现，飘飘一掌轻拍她的背心，一股暖融融的气息瞬即涌入身体，清流瞬间在她经脉间涌动，使她浑噩的神智倏然一清，随即生起的悲伤与愤怒纠结在一起，在她心腹间奔腾不息。
看郭程瑛智清醒过来，我冷峻的表情略缓，低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子的尸首，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毫无感情，“一剑致命，穿心而入。”
程瑛蕴满痛苦的双眸自那对母子脸上移开，望向我，娇躯与声音俱在不停的颤抖，几乎无法出声。
“大……大哥……，世上怎……怎会有……这般禽――兽――不――如――之人，竟能……竟能对婴儿下此毒手？！！”
她用力的喘气，似要窒息，胸部剧烈起伏，每说一句，似用尽全身力气。
看着程瑛泪水盈盈的双眸，她的眼神迷离，透出内心的迷茫与无措，我心下叹息，微带无奈，我知道这一幕会完全颠覆她对世界的美好憧憬，可能会在心头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
只是我也是无奈之举，她们不同于自己的妻子们，无法永远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终要独自面对世间的艰险，早一些知道人性的险恶，比吃过大亏之后再明白，要好上许多。
我轻柔拂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拍拍她的秀肩，表情恢复往昔的温和：“武林中人，恃武行凶，杀人易如反掌，便很容易失去人性，做出这等事来，也不稀奇，你只是见得少罢了，见得多了，你便会习惯的！”
程瑛一把推开我，睁大泛泪的双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轻描淡写的语气，显示出我对生命的淡漠，程瑛忽然发觉我始终是个陌生的人。
我淡然一笑，对程瑛的诧异目光浑不在意，转身蹲下，轻轻将少妇怒睁的双目缓缓抚上，使之阖上双眼。
看了看这对同命母子，我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缓缓阖上双目，两掌轻按于两人僵冻的身体上。
此时司徒仙，俱已收住了哭泣，轻轻抽噎，与程瑛一般静静听着我两人的说话。
张倩虽对我极是生气，却也无法否认我所说的正确，这样的事，并非天下独一无二，可能此时，在某处，便有同样的事情正在发生，这便是武林险恶。
陆无双终于还是忍不住看了，反应却并未那般激烈，只是觉得两人死得可怜，大是同情，她还体会不到婴儿的无助与少妇的绝望痛苦，只是纯粹对两人之死的悲悯罢了。
看到表姐流泪的楚楚模样，她大是心痛，表姐可是从来不哭的，这会儿想必极是悲伤吧！
一阵夜风忽然吹来，四周灯盏晃动，自围墙外吹来淡淡的白雪清气，令众人精神一振，笼罩在众人周围悲痛的气氛似被冲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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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三道士
更新时间2011…5…2 19：34：14 字数：2386
忽然一股焦臭之气飘起，气味猛烈刺鼻，闻之欲呕，只是众人俱沉浸在悲痛之中，懒得掩鼻，只是皱了皱眉，寻找气味之源。
“咦，大哥，人哪去了？”月儿忽然大声惊呼，一手指着我身边。
空旷寂静的院内，她的大喊实在突兀，如巨鼓猛的擂响，众人心头一紧，向她指的方向一看，发觉那对母子的尸首竟忽然消失不见，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无双忙转头四顾，有些畏缩的往程瑛身边靠了靠，面色有些惶惶然，与她娇媚的面容极不相符，她的鬼故事听得多了，总是忍不住往鬼方面想，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令自己心惊胆战。
张倩毕竟心性成熟得多，也如我一般冷淡以对。
这一会儿，她已冷静的观察，发现刚才那对母子处唯多了一堆灰烬，落在焦木堆中，几乎微不可察，而那个可恨的某人，正蹲在旁边，双手按于虚空，阖目出神，温润晶莹的脸上若有所思。
程瑛轻轻推开怀内的陆无双，来至我身旁，蹲下娇躯，那股焦臭的味道虽被风吹走，却仍余淡淡之味，她也顾不得，细看究竟。
“你把尸首焚毁了？”她如寒星般的双眸盯着我，颇有些不确定的问。
话一出口，她也感觉自己的话太过荒谬，眨眼间将身体化为灰烬，这个想法不知怎会忽然蹦入自己脑海之中，这本是不可能之事，便是用熊熊大火焚烧，也不可能眨眼间使之化为灰烬。
我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的金光乍显即隐，我微微点头：“尘归尘，土归土，一死百了，我便送她们一程。”
众人皆是惊异。
程瑛忽的一下站起，弯月眉陡然竖起，玉指纤纤，指着我，又急又怒：“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你怎可……？”
“大哥……”月儿也是大为不解，有些疑惑的瞧向我。
我面对众人惊异而略带指责的目光，摇头微叹，淡淡一笑，起身径直走开，步向庄外。
众女互相对视，大为不解，浑不知为何他会无故将尸首焚去，这般行径，实是离经叛道，与唐时盛起的邪教无异。
焚毁尸首的行为，在世人眼中，实是罪大恶极，对死去之人的任何不敬，都是极为失礼之行，当年伍子胥鞭尸之行，便弄得一身臭名。
月儿怔怔望着我洒然而去，芳心一片迷惘，今日我的行为处处透着冷漠与古怪，与温和亲切的我似是两个人，她忽然心中一动，难道是大哥的心魔又犯了？
定是如此了！见到这般惨事，令大哥大受刺激，心魔趁虚而入，才令他变成现在的模样。
她顿觉自己恍如醍醐灌顶，心头的种种迷惘疑虑尽数褪去，说不尽的轻松通畅。
陆无双目送转入照壁之后，看见我消失不见的身影，转身对程瑛道：“我相信唐公子此举必有深意，只是我们尚不明白罢了！”
程瑛点点头，虽对我心中有气，却不会影响她的明断之力。
只是她这时想来，实有些惊惧于我的功力，眨眼之间，令人化为灰烬，这般功力，实是可畏可怖，人的肉身又怎能抵御我的一掌之威？！
“来人止步！不得入内！”清朗的喝声忽然在静寂的夜空响起，是柳元的声音。
随即是几人的低语之声，柳元呵呵的豪迈笑声偶尔响起。
见我的身影消失，程瑛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表妹，见她仍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放，不由好笑，娇声斥道：“真没出息，胆子这么小，还想闯荡江湖呢！”
陆无双大是惭愧，自己的实在小得过分，讪讪的找话，道：“表姐，你不伤心了罢？刚才你都哭了，不要以为我没有看见！”
程瑛秀美的脸颊微微一红，语气却是毫不在乎，“哭便哭了，……伤心了便哭，高兴了便笑，有何稀奇！”
她此时心中颇为羞恼，她从小便与城中的各路豪杰称叔道伯，深受他们流血不流泪的熏陶，平日里从未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