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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姜窕望着傅廷川,忽然有些理解她的父亲,为什么快六十了还经常童心未泯。

男人的某些心智和特点,是不以年纪为转移的。

姜窕低头瞧他怀里的猫,这只小毛团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她提出异议:“酒店不让带宠物吧?”

“偷带进去。”

“打扫怎么办?”

“我房间都是自己人打扫。”

“它在叫。”

“你做掩护。过会路过前台,你假装打电话,”傅廷川也挺有职业病的:“女人的嗓门和猫叫都比较尖细,能盖得住。”

他补充:“可以制造一个跟电话那头吵架的情景,声音大些也无可厚非。”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姜窕迟滞地应下:“……我试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廷川点头:“到大堂门口你就把手机放到耳边。路上这三分钟给你酝酿情绪,模拟语气,快到前台时开始争执,这样工作人员的注意力也放你身上。我在你一米开外,平行走,和你一起进电梯。”

姜窕:“……好。”

姜窕捶捶腰:“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嗯。”

“偷偷带个猫而已,为什么要弄得像碟中谍一样?”

“看过我上部戏吗?”

“《灰色》?看过啊。”姜窕是个合格的粉丝,当即答出。

《灰色》正是前阵子让傅廷川爆红的那部抗日谍战剧,他扮演具有多重身份、位处灰色地带的中.共特工,在几大组织里游刃有余运筹帷幄。

“对,”傅廷川正色:“我到现在还没出戏。”

姜窕:“……”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爱讲冷笑话呢。

见她半晌无言,傅廷川失笑:“不逗你了。这是认真,我喜欢把一切都计划周全,有规矩的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分钟后。

两个人顺利抵达1f电梯口。

酒店前台妹子目送走了一个对着手机骂骂咧咧的泼妇,以及行色匆匆的傅男神。

她们只顾着去看他两条大长腿,谁管他手上有什么鬼。

姜窕按下上楼按钮,露出释然的微笑:“我还真有点紧张,好怕被发现。”

她刚刚演绎了一出原配在电话里讨伐小三的庸俗戏码,用词的凶残程度,足够令身边的男人对她刮目相看。

傅廷川想起初见时对她的第一印象,沉默两秒:“你的表现出人意料。”

“谢谢。”姜窕以为他在夸赞,压根没听出里头的一语双关。

喜欢筹划好一切的男人,开始有关下一步行动的阐述:“你刚才说你房间有碘伏?”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会上楼后,你去你房间拿医药箱,接着去2016,给猫处理伤,”他的视线走女人手上虚虚一扫而过:“还有你手上的。”

“你的房号?”姜窕马上问。

“嗯。”

“你会处理伤口?”她又问。

话出口才发觉自己的重点好像有些不太对,她难道不应该纠结“他的房号”这四个字上吗?但男人的态度异常严肃,她很难往奇怪的方向多想。

“嗯。”傅廷川斩钉截铁。

叮——

电梯终于下来了。

姜窕和傅廷川怔在原地。

他俩没料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下楼。

一个身材微胖的女孩站在电梯里面,她来回打量姜窕和傅廷川,目光最终定格在男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窕心想:完了。

是完了,这个可爱的妹子开始失声尖叫:

“啊——啊——啊——你是傅廷川吗?我的天——救命啊——我不是做梦吧

——你好帅啊——啊——你真的是傅廷川吗——天呐——你真的好帅啊——”

女孩在原地捏拳跺脚,脸涨得通红,眼睛兴奋地挤在一起,难以置信。

傅廷川:……

男人食指点在嘴边:“嘘,别叫,是我。”

他低沉的气声能让方圆百里的雌性耳朵集体受孕。

女孩立刻屏息。

他换了个手臂揽猫,把姜窕推进电梯。

前台奔过来查探这边情况的时候,电梯门刚好阖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逼仄的空间里,傅廷川应邀和女孩合了个影,那女孩高举手机,手一直在抖,感觉快晕过去了。

姜窕抱猫站在一旁,盯着傅廷川,后者则在认真看镜头。

他真的很好,极少拒绝粉丝的请求。她一直都记着那两个视频:

一个是傅廷川坐保姆车里,粉丝凑过去和他拍照,他屡次抬手,替她们挡住门框,防止撞头;

还有一次是粉丝去片场探班,当天戏份结束后,他要走了,忽然想起还没和这些小姑娘合影,立刻从车上跳下来,站去了她们中间,拍完照后还教育她们,年纪轻轻的,以后不许在外面待这么晚,早点回家,哦对了,一起打车回去。

……

姜窕目不转睛,腻在男人身上的眼神,柔软得像一朵云,随时能滴出水来。

**

没有过多地去思考这些安排是否合理跟合适,姜窕拎着医药箱,来到傅廷川的房间。

导演给几个主演安排的都是总统套间,可比她们的标间要高档多了。

拂地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用担心狗仔的投机偷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窕找了个窗帘后的两人桌坐下,把医药箱放上小几,打开,取出碘伏,双氧水,绷带,棉球,医用胶带。

傅廷川先去卫生间换浴巾裹猫,过了会,他才走出来,坐到她对面。

他也把猫架上桌子,双手按着,防止它挣扎逃窜。

他脸上还多了副无框眼镜,更显儒雅斯文。

“这些东西够吗?”姜窕把那些医用品推过去。

傅廷川匆匆扫了下:“行,”他转眼看姜窕:“你过来,帮我按着,这东西怎么惨叫都别松。”

姜窕:“……好。”她绕了个弯过去,从后面压住它背脊。

傅廷川翻看桌上的东西,挑出碘伏瓶,拧开盖子。

他把白猫的前爪拎出来,这小家伙的愤怒值立即上升,试图弓起身子,龇出呼呼的恐吓。

畜生不比人,情绪不好控制,行为也直接粗暴。姜窕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尽职地按着。

傅廷川不得已注意到女人的双手,不是刻意要去看,只是她两只手都那么坦诚地架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避开都难。

被挠伤的地方自己止了血,边缘轻微地红肿,像是白玉不当心蹭了点胭脂。

他好想,探出手去,用拇指在她手背轻揉,为她拭掉这突兀的深红……

然后,轻轻托握住,把它带来唇齿边,含在嘴里,吸吮吞咽掉她所能感知的一切痛楚……

她的这双手,死死压在浴巾上,指尖因为在使劲,泛着苍白。

如果有可能,它们或许能掐在他背上,圆润的指甲陷进肉里……女人的力量羸弱,不痛不痒,可她的指尖如在点火,燎原一般,灼得他周身发热……

傅廷川喉咙发紧,他松开小猫前肢,陡然背过身去。

???

这一举动不知所谓,姜窕困惑地看向他:“傅先生?”

男人只留给她一个后背,抬腿就走,去了里间。

“傅先生,”姜窕又尝试叫了声:“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会。”他总算有回应了。听其他声音,他好像在翻箱倒柜找些什么。

傅廷川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样东西。

他把它们丢给姜窕,说:“戴上。”

姜窕敛目细看,是一双皮手套,纯黑色,男士款。

“戴手套?”她问。

“嗯,别又被挠了。”他风轻云淡回。

知道他细心,考虑周全,只是这皮手套看着价值不菲,抓几下基本就作废了。姜窕委婉推辞:“不用,裹着浴巾呢,它不容易动的,不碍事。”

“戴上!”这次一点也不风轻云淡了,很明显的命令口吻。

姜窕被他严厉的腔调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她匆忙捡起手套,快速套好。

男人手的尺寸总归比女人大,这手套在她十指上,自然会有些松,姜窕又往腕部使劲拉了拉,以防它们在动作中挣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他面前扇扇手:“好了。”言外之意,你别凶了……

傅廷川松一口气,好似有大难擦肩而去,有惊无险,方可心定气平。

他再次拉住小猫前肢,将它小心抱到桌缘,接着拉出桌肚的纸篓,等在下面。

他平静启唇,提示:“要消毒了,压好。”

“嗯。”小猫因为疼痛绷紧身体,姜窕加了些力气钳制它,但又不由分心去偷窥傅廷川。

男人正往伤口上小心地浇着碘伏,他眉心皱出漪澜,鼻梁挺拔,侧容专注而严肃。

明晦之界,他如孤松独立,俊伟得惊人。

姜窕在心里窃窃笑,老天爷,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以前只能在荧幕上看见这个人,遥远得仿若天边,但这会,他就在她面前,咫尺之遥,伸手可及。

她凝视着傅廷川,好怕是梦,动都不敢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姜窕几乎一夜没睡好,迷迷糊糊的,好像清醒着,又好像在梦里。

她起了个大早,不到七点就爬下床。

隔壁床的室友呼吸沉沉,还在深眠。

姜窕扯了下凌乱的睡衣角,打着哈欠走到柜子旁边,拉开酒店的迷你冰箱,取出两根冰冷的金属汤匙。

带上冰箱门的时候,她动作一顿,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那道伤口已经结成一条细小的痂,是暗红色的。

昨晚被猫挠的……

对,昨晚,说起昨晚,最后傅廷川并没有帮她处理伤口,他替猫刮完脓血、铺上纱布之后,就把医用品推了回来,下巴微抬,示意她:“你也消下毒。”

当然,她也没指望他的关怀备至就是了。

有句话流传至今,男女授受不亲,要懂得避嫌,尤其还是傅廷川这样的当红男星。

所以,把猫安顿好,姜窕就收拾收拾,提上医药箱道别了。

傅廷川送她到门口,说了句,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无下文。

姜窕坐回妆镜前,双眼微闭,一左一右将两根冰汤匙敷到眼皮上。

刺骨的冰凉袭来,小臂上顿时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每次睡眠不足,她就会有黑眼圈,眼睛也很容易浮肿。

这种方法,既可以拿来消肿,还能缓解眼疲劳。许多女明星都会用。

敷了一阵,汤匙回归体温,姜窕挪开它们,看妆镜里的自己。

是看起来精神些了。

此刻,室友孙青也从床上东倒西歪地直起上身,她揉着眼问:“姜窕,几点啦?”

“快七点了,”姜窕补充一句:“你好起来了,八点半就要去片场集中。”

她走去洗手间:“我去洗漱了。”

孙青掀开被子:“先让我开个大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窕:“不行,我不想在屎臭里护肤。”

孙青:“……”

姜窕每天早上的护肤步骤简单干脆:清洁,水,精华,乳液,防晒,秋冬会在防晒前加个面霜。

她虽然是化妆师,但平常工作忙,她不会每天都煞有介事地弄完一整套妆容才出门。

铺个粉,画个眉,擦个口红,就结束了。

昨天晚上熬了夜,气色不好,所以姜窕补上了遮瑕这一步,为得是掩藏黑眼圈。

眉笔和唇膏都是最重要的彩妆工具,可以不化眼妆,但这两样缺一不可。

眉毛决定你的精神,嘴唇则增添气色。

姜窕抹完嘴唇,小心地抿了抿。

她开了个新唇釉,ysl12,唇膏界众口称道的“直男杀手”。

大部分时间里,她更喜欢裸色,擦在嘴上淡淡的,若有似无。所以,这支跟风买来的十二号,一直被她压在箱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得知每天都会见到傅廷川后,鬼使神差地,她把这个颜色略夸张的唇釉给翻了出来。

唇釉在所有唇妆产品中是最突出的,能给嘴唇带来近乎整形的效果,天生偏薄或唇形不理想的人,都可以依靠色彩浓郁、质感光润的唇釉实现完美唇形的目的。

姜窕对着镜子,专注地检查了会自己嘴唇,反复确认是否涂得恰如其分。

良久,她才拧上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姜窕转了个身,迎面就撞上室友的目光。

化妆师的通病,孙青立即认出她的色号:“不得了,你居然涂了12号!”

“不能涂?”姜窕侧目。

“没料到嘛,你不是不爱太显色的唇膏的吗?”

姜窕心虚地看指甲盖:“偶尔换个口味啊。”

孙青奸笑:“哎呦喂,就换个口味?谁都知道十二号是斩男色,女为悦己者容,您这是要去斩谁呢,难道是斩……”她挤眉弄眼地凑上来:“傅廷川?啊?”

像突然被扒光一样,姜窕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回:“他?你别搞笑了,他是明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星怎么了,”孙青越过她,坐到梳妆台前,往手上挤乳液:“明星也是男人。”

“就算他是男人,也是属于全中国女性的,”姜窕两只手别到后脑勺,抓着马尾辫:“我可不敢肖想。”

其实姜窕曾设想过傅廷川有女朋友后她的反应:

第一种可能,傅廷川的女友是别人,不论美丑,她恐怕都不会高兴,而且很心痛,但作为理性粉,她可能还要忍痛祝福;

第二种可能,那个女友就是她,她好像也不会太高兴哎,因为想到其他粉丝都会难过,她就充满愧疚感。

当然,第二种可能的存在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

和孙青一道出门后,姜窕停在电梯的反光壁前,仔细观察自己的嘴唇。

红绯色,饱满又水润,整张脸也因此比以往生动。

她是专业化妆师,对妆容的把控应当胸有成竹,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特别没信心。

她憧憬着傅廷川会因为这样鲜艳的唇色多瞄她一眼,但又害怕他看她,让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喜欢一个人最原始的感觉就是自卑和胆怯,她比谁都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节气已至秋分,作为一个南方城市,无锡的早晚温差还是有些大的。

不到八点,人走在路上,能明显感觉到细微凉风从裤脚钻进来。

进化妆间之前,姜窕从帆布袋子取出保温杯,就着门外的烧水机接了瓶开水。

白雾袅袅,她拧着瓶盖往里走。

室内,她师父已经到场了,正在给傅廷川弄发髻。另外还有三个主演坐那,小太平童静年,扮李治的唐又延,以及魏国夫人白芮。

她一进门,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职业习惯,姜窕很快判断出三个人的妆面,太平和魏国夫人都打过底了,李治已经画好妆,在等着弄头发。

师父的效率真是高啊,姜窕在心里由衷感慨。

他还特别尽责,经常来得比她们后辈还早。

傅廷川没调头看她,他动作幅度不能大,否则会影响化妆师的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她的师父袁样,今天依旧穿得很骚气,水蓝色衬衣,紧身牛仔裤,刘海用发胶固定在头顶,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异于常人的性取向。

“姜姐姐!”童静年像只愉快的小鸟一样飞过来:“今天人多,还是你给我画好不好?”

她总爱和她撒娇。女孩的声音又脆又甜,像是给耳朵送了颗苹果。

姜窕把包挂上,回头看她:“可以啊。”

“去去,小女孩一边去,”师父撵小鸭一样赶她:“第一场戏是李治和贺兰氏的,你等着,先给小白化。”

“切。”童静年白他一眼,麻溜地滚回沙发。

姜窕忍俊不禁。

师父是圈内很有名的化妆师,审美观超棒,分秒之间就能给客户定下最合适的妆容,一双巧手堪比整形。

他和许多明星都很要好,从不用费心思巴结他们,再大牌的不配合工作照样开骂。

不像她们这些手底下的小喽啰,干什么活都要畏畏缩缩。

包括童静年、傅廷川这种正当红的影星,他照样是这个态度,也没人敢喷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千万别得罪化妆师,因为你的脸就在他们手上,除非你不要你的脸了……

听见袁样的话,白芮站起来,走到傅廷川旁边的那个空妆台坐下。

袁样朝她昂了昂下巴,吩咐姜窕:“小姜,你去给白小姐化。”

师父口中的白小姐,也就是白芮,她出道有五年了,挑眉凤眼,长相冶艳,生来自带一股媚态。因此饰演过很多魔教妖女、亡国祸水、或者心计妃嫔之类的角色,比方说去年热播的一部古装玄幻剧《封神榜》,她就是里面的狐妖妲己。

她曾想要来试镜“大太平”,但由于外貌不够大气典雅,被监制这边婉拒了。但他们又不愿放弃白芮这种人气稳固又样貌出众的女星,索性安排了一个高宗情人的角色给她。

姜窕替她重新箍了下刘海,温言软语道:“白小姐,你比较喜欢哪种妆容?”

白芮从镜子里瞄她一眼:“这不是你们化妆师的事么。”

她拿腔高傲,充满鄙夷。

“嗯,肯定是我们的事,但我们也需要参考下你的意见的,万一化出来不满意,对你拍戏进度也是一种耽误呀。”姜窕耐心和她解释着。

白芮一手抚摩着另一手的指甲盖:“我这种脸,怎么化都不会小清新,你就那么化,最终结果对得起我皇帝情妇的身份就行。”

童静年能听得见这边的交谈,她咂舌,轻声嘀咕了句:“啧,咖啡也能这么嚣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她身侧喝茶的“李治”差点喷出来,中年男人暗自摇头,这小东西,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前辈都敢调侃。

因为星巴克前不久刚上了一款新口味,叫馥芮白。后来一段时间,不管黑粉忠粉,都爱拿这个梗来揶揄白芮的名字,圈里很多人也有耳闻。

姜窕不再接话。

思忖片刻,决定尊崇白芮以前的浓艳风格,在这个基础上略作改进,这样保险一点。

贺兰氏和武则天属性迥异,李治做皇帝时,戏里的媚娘,外在温婉贴心,庄重坚韧,实则心狠手辣,工于算计;

至于魏国夫人,心思远不及武氏,她姿色绝美,心智却偏于单纯直率,恃宠而骄,嚣张跋扈。

那么,就走不同于武媚娘的另一个极端好了,让她艳丽张扬到骨子。

……

按照这个想法,姜窕开始为她描绘眼妆。

她单手夹起眼线笔,习惯性地转了个圈,刚好捏回指间。

师父曾抨击过这个动作,装逼。她不服气,这明明是有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窕倾低上身,暗红的笔触贴上睫毛根部,缓慢延伸,最后沿着眼尾轻轻上挑。

袁样那头已经搞得差不多了,男人有些无聊,就盯着徒弟这边看。

他非常专注,且不打扰,像数学老师在审查学生的做题步骤一般。

他的身畔,有几个打下手的新人,也在安静地观摩和学习。

四周的空气静若止息。

轻擦的刷头,翻动的纸张,搁置的茶杯,人与人的私语……

这些细小的响动,仿佛近在耳畔。

但,都无法影响到姜窕。

傅廷川正在看当天报纸,浏览完a版,他也抬起头,顺着袁样的视线望过去。

年轻的女人略微低头,几根发丝从耳后自然垂落,她无暇顾及,就任凭它们纷纷散散,撩在她半张秀气的面孔外边,仿佛隔着一滴化开的墨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未认真打量过姜窕,现在看来,她的脸还算配得上她的手。

对了,她的手。傅廷川特别留意了下,那条小抓伤大概已经结疤了。

男人迅速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报,他不能凝视那两个东西超过三十秒。

姜窕从业几年,对这门手艺早已驾轻就熟。

没过去多久,白芮的妆容就完成了。

她刻意让开身子,让女人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镜子里的白芮轻轻勾唇,面色从审视逐渐转为观赏,看得出来,她都被自己惊艳了。

“怎么样?”姜窕问:“还不错吧?”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这份得意,来自客户的满意。

“不错,”她的师父站在不远处批判,“个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窕:“……哪里不好么?”

袁样恨铁不成钢地点评:“还不够艳啊,不够艳到妖颜惑主,给她换个唇色,不要用橘红,用正红。”

“好,”师父的要求,姜窕向来遵守,但她偶尔也会提出自己的异议:“正红色,在武皇后面前,会不会有些喧兵夺主?”

袁样颇觉好笑:“一个自傲到敢挑衅未来女皇帝的小三,你认为她不敢用正红?”

姜窕重新捏起唇刷,似乎接受了师父的指教,但嘴上仍旧在顽抗:“也许古代直男也和现在一样,不太看得懂口红这种东西。”

“那你涂个十二号干嘛?”师父立即大声反驳。

姜窕:“……”

全场视线聚焦到姜窕嘴巴上。

“你搞个突出的唇色,或者眼妆,敢说不是为了吸引男人、或者什么人的注意力?但在这之前,你必然要比其他女人更瞩目吧,”袁样环视整个房间,登时有种不同寻常的总攻气场:“所以说,你们这些女人哦,心机可深了,拼了命地学化妆买衣服,才不是给异性看的呢。打压同性,收获来自她们的羡艳嫉恨,才能让你们更有成就感。你以为贺兰氏的口红是画给皇帝看的?屁哦,她是给武则天看的!武婊砸!我他妈就用这么高调的颜色!我愿意,我心里爽!就是要气死你气死你!”

姜窕半晌无言,她的那点小九九,被师父摸得清清楚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顺其自然地助攻,又巧妙地替她圆了场。

她放低头,小丫鬟一般,唯唯诺诺回:“……我马上就改。”

说完,她下意识地,想去看一眼傅廷川。

她堂而皇之地被师父拎出来,架到他面前。整间化妆室内,师父是弯的,唐又延已婚,唯一有可趁之机的男人,只有傅廷川。

她想看看他的反应,就一眼,悄悄地,飞快地,偷窥一眼就好。

姜窕屏息,慢吞吞掀起眼帘……

她立刻收回目光。

像一脚踩空了一样,姜窕心脏一紧,又瞬间狂跳如擂,快要爆炸。

因为,傅廷川就那么微微笑着,也在看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姜窕无所事事了一整天。

她没跟去片场,留在化妆室这边,等演员结束回来后负责卸妆。

拍摄现场补换妆的工作相当累人,师父心疼他的几个门生,于是安排她和孙青轮职。

一人一天,姜窕留守工作室,孙青就去前线监督和干活。

听说只有白天戏份,姜窕以为,他们过个大半天应该就会回来。

结果,临近傍晚,夕照烧云,演员们才稀稀落落回到化妆室,身后都陪着助理。

不知为何,她们几个的面色都不大好。

气压沉沉,造型组的小丫头们,也不敢像往常一般有说有笑,默不作声地收拾道具。

太过静谧,姜窕也不好贸然开口。

她只能冲领队的孙青使眼色:怎么了。

孙青臂弯上搭着好几条披帛,路过她时,轻声轻气地解惑:“撕逼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就闪开了。

姜窕大概猜到了是谁和谁,这两人刚换回便装,在妆室里站着,隔着有八丈远。

白芮冷着脸在看手机,童静年则陷在沙发里,像只小白兔,两只眼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她的女助理捏着她手腕,头倾在她眼前,一直在小声抚慰。

第一天拍对手戏就闹矛盾,也是少见,姜窕呼出一口气,不免感慨。

上妆工作结束后就失踪的师父,此刻又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

他高举双臂,拍拍掌,嘱咐大家:

“搞快点搞快点!赶紧弄完回去吃饭。”

“姜窕,替我卸妆。”白芮率先占据了化妆桌。

她挨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懒散到毫无形象可言,但因为人美,这幅样子也只能让人联想到贵妃醉酒。

女人一双丹凤眼勾过来,颇具风情,漾得人心驰神往。

“姜姐姐是我的!”沙发上的小女孩突然吵闹起来:“姜姐姐给我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绕过茶几,把姜窕拖到另一边的妆台前:“先给我卸。”

白芮挺起上身,视线越过姜窕,朝童静年挑眉:“演技差成那样,尽拖人后腿了,也好意思先卸?先闭门思过一会再说好伐。”

“哪里演技差?”童静年嚷嚷,双眸里顿时兜满了水珠子:“你真打个巴掌在人脸上就叫好?”

“比起我就叫差!不抽你一耳光你爆得出接下来的演技?要不说台词还软绵绵得像条鼻涕虫。”

“你才是鼻涕虫,导演不要也恬不知耻地黏过来,甩都甩不掉。”

“说什么呢你,”可能是戳到白芮没竞选到“大太平”角色的g点了,她用指背在桌面连续重敲两下:“幸亏没演太平公主,要不然知道我年轻时代是你这种蠢样子,我要气得吐血。”

“幸亏没演?是没得演前几天就吐过血了吧。”童静年撕开这个疮疤,决心当成重点往里面深剜。

“我没得演,没事儿,总比有些人傍金主傍成女主拍个小广告就蹬鼻子上脸不思进取了,指不定再拍两天,导演就要求换人了!”

……

“吵吵吵,吵鸡.巴吵啊!”袁样唰一下掀开帘幕,从更衣间走出来。

他一声怒喝,让对掐的两人瞬间沉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她俩不再作声,袁样回归平稳,但语气依旧凌厉:“我们造型组还要做今天的收尾工作,要不你俩就在这吵,场地留给你们,吵一夜都没事,先让我们下班,成不?”

四面无声,没人回嘴。

镇住了场子,袁样开始发配任务:“姜窕,你去给小白卸,孙青……孙青呢?!”

“在!”还在搬运戏服的女人举手。

“你给小童卸。”

“好。”

接到上级指示,姜窕缓慢拉开童静年握住自己的手。她在她手背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在她眼里,童静年就是个小女孩,温室里的小花,要小心呵护。

而童静年,突然就渗出了眼泪。

姜窕的这个动作,在她看来,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折断了,她只能跌进万丈深渊。

童静年如此崩溃不是没理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拿到“小太平”角色之前,她真的只拍过一个广告。

她才进这个圈子,一夜成名,顺风顺水,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挫败和阻碍,心理承受力肯定不比其他人。

外加男主是傅廷川,他近期近红得发紫,除去他,配戏的还是各路有资历的老演员,无形中就带来对比和压力。

从拍个牵手戏都要找人替身,说明这姑娘过度追求完美,害怕□□。

她极其自信,又非常自卑;她享受赞美,又畏惧闲言。

宠辱皆惊,这种状态,真的很难在娱乐圈里,长久地存活下去。

姜窕忽然很想跟女孩聊两句。

她望向袁样:“师父,耽误两分钟,我和小童去外面说点儿话。”

袁样瞄了童静年一眼,她睫毛上挂满泪花,看上去楚楚可怜,只好点头同意。

女孩还在坑着头抽泣,她不吱声,任由姜窕把自己拉去了外边。

太阳大势将去,像一颗快被土壤埋没的橙子,地平线上只剩日落余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帮你借了两分钟,哭吧。”傍晚的风里,女人的声音异常清晰。

童静年马上蹲回地面,嚎啕大哭。

她抱着腿,蜷在那,很像昨晚那只受伤的小猫。

只不过,她是懦弱喵,昨晚那个是坚强喵。

分秒流逝,女孩的啜泣逐渐止息。姜窕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

两分钟快到了,她拍拍童静年的背脊,轻声问她:“哭好了吗?”

“嗯……”童静年咽咽呜呜地应着。

姜窕手伸到裤兜里,拈出来一样东西,递到女孩脸边:“拿着。”

大概是觉得自己哭得妆都花成狗了,很丑,童静年头都不敢抬,也不看看是什么,就摸到女人手上,接过去。

蹲在那的女孩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以为是纸巾,却触摸到金属质地才有的冰凉。

……居然,是一管……唇膏。

确认小童看清了那样东西,姜窕故作大方口吻:“送你了。”

“我有这个……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纸巾呢。”童静年完全不哭了。她仰头看她,脸蛋上挂着泪,眼妆糊成一片。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姜窕红唇微动:“口红是比纸巾更重要的东西。”

“嗯?”女孩竖起耳朵聆听。

“讨厌你的人,就等着你擦眼泪的那一刻看你笑话呢,所以更不能这样,”姜窕抿着唇微笑开来:“你要做的,就是补个妆,然后重回战场。”

她把童静年扶起来:“我先进去了,你也快点,大家都在等。”

说完就走出阳台,头也不回。

姜窕想起了四年前,她刚进师父的工作室,第一次跟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时她还是个新人菜鸟,许多事务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也被一个元老同事当众骂得很难听。她差点崩溃。

也是那会,袁样在她即将失声痛哭的前一刻,把她叫去外面,送给她一支口红。

她把童静年叫出来,也许会有人在背后议她是非说她多管闲事。但她认为没什么,她只是在帮过去的自己。

**

几分钟后,童静年归队了。

和她一道进来的,还有傅廷川和他的助理。他有时散场后,会留下和导演讨论明天的戏份,所以迟来一步。

忙碌的化妆间顿时像沸水骤冰,大家都停下动静,观察这位小女星的反应。

姜窕正在替白芮拆头饰,她小心地取下一根小黑卡子,也面朝女孩望过去。

童静年脸上看起来要比刚刚好很多,两团被大量泪水冲散的眼妆,也清理得整洁干净一些了。

姜窕定睛到她唇部,那儿丰盈饱满,泛着透亮的水红色,像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她的那些话,她应该听进去了。

童静年也看向她,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一点通。

男女主演各自入座,孙青赶忙迎上去,处理自己的要紧事,她的当务之急,就是给童静年卸妆发。

傅廷川还是由袁样负责。

各居其位,各司其职,担起责任,完成工作,才算是顺利圆满的一天。

姜窕很快取下白芮头上那顶假的“盘桓髻”,双手满是沉甸甸的力量。

这玩意儿重得很,每天固定在脑袋上方,还要保持抬头挺胸,姿容端庄,真的很累人。

她垂着睫毛,一个一个摘下步摇,金簪,花饰……全都是工艺上乘的精美头饰,必须谨慎耐心,不小心碰坏了,或者折断了,她们都要赔偿的。

傅廷川坐在和姜窕这边平行的那只化妆台前,就在她们左面。

给白芮梳右侧头发的时候,姜窕借机打量了傅廷川几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今天戏份应该不多,也不累,男人脸上没一点倦态。徐助守在他身旁,偶尔会弯腰给他看一些手机上的内容,两个人有说有笑。

——他在看什么这么高兴呢?是她们这些粉丝的评论吗?

仿佛对方真是因为她脑补出来的那些因素在开怀一样,姜窕嘴角上扬,心里软乎乎的,似乎被谁刮了层甜奶油。

她小心地捏着白芮的头发,尽其所能地阻碍掉那些、会施加到女人发根上的力量,防止拽痛对方。

一天发型做下来,还喷了很多定型水,快到发梢的位置肯定打结得厉害,这会每梳理一下都很困难。

再谨慎当心,总归有那么一两根的疏漏,会扯疼头皮。

白芮突然就尖叫起来:“你要杀人呀——”

这一声如同劈进空气的冰刃,姜窕被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把梳子拔了,站在原地不动。

调整好心绪,她匆忙和白芮致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白芮紧捂着后脑勺,掉过头,喋喋不休地就教训开了:“疼死人了,会梳头伐!我看你梳头不会,出头倒蛮会的!不会梳头就快点辞职了好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芮这女人牙尖嘴利、刁钻刻薄,在圈里是出了名的。

许多小演员小角色没少被她骂过,但人家脸好看,人气足,又是演技担当,谁敢真正同她对着干。

一般人么,头发稍微被扯一下,基本不会多说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

不过白芮还惦念着方才撕逼的事呢,憋屈了半天,她又记仇得厉害。

这会找准时机,正好能把气全出在姜窕头上。

谁让她和童静年姐妹情深,在那膈应人,现在被她骂,也是她自找的,活该。

“白小姐,是我没注意,您还疼吗?真的不好意思了,我真是没当心……”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姜窕心慌得很,免不了有些语无伦次。

的确是她失职了,她坦率承认错误。

“小姜啊,”师父轻轻叫她,声音平稳,还跟着尾音,像是在安抚:“好好道歉。”

“好,”姜窕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说辞:“白小姐,为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感到抱歉,真的真的很对不住,下次我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啊,和某些人关系好,借刀杀人拿着我当靶子呢是伐?刚刚出去商量什么计划?以后妆都不敢给你化了,谁知道你会往我脸上涂什么鬼东西!”白芮眼波似水,音色柔媚,骂人都骂得跟娇嗔一样。

她斜睇袁样:“袁样,把你的好助理换走,我不想要了,谁知道她安个什么心,我怕得很得好伐。”

袁样静默着,左右为难,是他的安排,现在难道又要由他来更改?小事一桩,非得跟判刑似的,处决掉那个平日里一直尽心尽职的徒弟吗?毫无疑问,这对她也是一种伤害啊。

整间屋里没人吭声。

今晚太蛋疼了,是把戏场子搬到工作室来了么?

不是你吵吵就是她闹闹的,大家都感到心累。

“姜窕。”忽地,有人开了口。

男低音,响在安谧的氛围里,极具穿透力,如击缶磬。

全部人都循声找过去,这一声的来源……

竟是傅廷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注视着姜窕这边,瞳孔漆黑锐利,像深夜的鹰隼:“你过来。”

他言简意赅,却不容置喙。

姜窕有些不理解他的意图,但还是顺和地走去了他身边。

“你就站这,”他指挥着,接着唤另一个人:“袁样。”

袁样没料到自己也会被这家伙叫上,登时换成疑惑的神情。

傅廷川朝着白芮那个方向,抬高下巴:“过去。”

袁样:“??”

“过去。”男人重复一遍,有如发令。

袁样是个妙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厉害,他大概猜出傅廷川的意图了。

随即大跨步跑到白芮旁边去,站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傅廷川偏脸看懵在那的姜窕:“以后都是你给我化妆梳头,袁样你负责白小姐。”

徐助讶异地都快瞪出两颗眼珠子了,他扯扯自己主子的衬衣:你搞毛啊?????

傅廷川根本不理会他,他冷静地与白芮对峙:“白小姐,这个安排可以么?”

“你什么意思啊傅廷川。”白芮扶着椅把手,有些好笑。她不是很明白,这个一向低调寡言的男人,为什么要来掺和一脚。

傅廷川轻微勾唇,多情似无情,有笑似无笑:“我头发短,不会打结,也不用怕梳疼了。袁老师在这化妆技术最好,我把他让给你,”他顿了顿:“就这个意思。”

他倾身向前,从台面上一把捞起梳子,塞到身边满面讶然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你可以接着干活了。”

**

姜窕的胸脯连续起伏着,也如她的心境一般波澜不定。

她一下一下梳理着男人那一头短到可以说是,索然无味的毛发。

刚刚发生的一切太震撼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消化和吸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握着梳子的动作,到现在都是虚浮着的,仿佛游走在棉花上。

风波已平,其他人继续做自己的事。

白芮双手环抱在胸前,未提只字,似乎也默许了这个配置。

再说了,天外有天,她也不好贸然得罪傅廷川。

男人的气场,仿佛还滞留在这片空间里。

所有人都缄口不语,鸦雀无声。

傅廷川背对着姜窕,跟她第一天给他化妆那次一样,安安分分坐那。

他肩背宽厚,像是一堵足够遮风挡雨的墙。

他是在维护她吗?还是帮她化解尴尬?可能是刚刚太激动,姜窕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她在想,要不要和傅廷川说一声感谢呢,但是看起来,男人似乎没什么再想和她讲话的意图。

她盯着傅廷川愣神,只见他拿出了手机,大拇指前后左右地按着,大概在打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的衬衣袖口宛高了一截,露出扎实的小臂。肌肉脉络清晰。

她回味起他把梳子硬塞到她手中的时候,力道真的蛮大的,根本不允许别人抗拒。

接下去的几分钟,两人之间毫无互动。

姜窕决定放宽心,他不言,那她就不语好了,很多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尊重和约定,她要把对他的谢意,当做今后工作的动力。她必须、也应当接受当下的安排,万物皆有因,也许,这正是命运的指示。

但是,下一刻,傅廷川倏然举臂,抬高了手机,超出肩膀一些。

他仍旧背对她,一言不发,连后脑勺都显得闷闷的。

但那面不大的屏幕,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姜窕跟前。

男人在手机备忘录里输了一行字,而这几个字,就这样,简单直接地,纷纷跑进她眼底:

“记得打狂犬疫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祖宗诶,你到底要干嘛……”

“你打算把一个定.时.炸.弹安在身边?”

“你精虫上脑了?那是人干的事?”

“你为你的老二多考虑考虑可以啊?老这样它很累得啊。”

……

徐彻跟在傅廷川后面,絮絮叨叨的,一道进了客房。

前面的男人半天不吐一个字,脱掉外套,便开始在房间里前后左右、弯腰举目地走,像是在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你在听我说话吗!”

傅廷川显然充耳不闻,自顾自唤起来:“咪咪,咪咪。”

声调平直,像在喊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咪咪是谁?”

男人回身,眼光淡然:“我养的猫。”

“你养了猫?”

“嗯。”

“你他妈还养了猫?”徐彻气得牙痒痒,特想冲过去揪他领口,晃掉这家伙满脑子的浆糊:“哪来的猫!你他妈的把猫养这?你还在拍戏呢你养毛猫啊。”

傅廷川目不斜视,走向卫生间:“昨晚捡的。”

“你怎么不捡个人回来!”徐彻尾随他走到马桶边,像个老妈子追着孩子骂一样:“我忘了,你下午刚捡了个人,你说你这两天尽干些啥了?”

傅廷川总算找到了那只小白猫,它躲在马桶和墙壁的卡角下边。

好像只有这里,才能让它有安全感一点。

男人蹲下.身,小心地把它抱起来,举到眼前,对着它说:“只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做了些举手之劳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的腾空和失重,小生灵总归有些紧张,两只爪子登时攀到男人衬衣上,刺进肌肤,微微的疼。

傅廷川倒也没在意,揉了揉它头,单手托住,走回写字台。

徐助理又跟出去。

就这么,像条大尾巴狗一样,被傅廷川遛来遛去……然而他还不自知。

傅廷川将小猫放到书桌上,一只手不太用力地按住,防止它乱跑;另一只手扯下一张写满铅笔字的信笺纸,回身交给徐彻。

“你准备下。”他漫不经心地吩咐。

“什么玩意儿?”徐彻接过去,凑近鼻尖详看。

……

“1,猫粮,猫罐头,猫零食;

2,猫厕,猫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3,食盆,防滑,两个;

4,羊奶粉,奶糕,营养膏;

5,猫爪板,猫玩具,逗猫棒;

6,猫窝,软的;

8,网购远程监控摄像头;

9,今晚办好。”

——这是傅廷川昨天百度了一整夜的成果。

他第一次养宠物,像初为人父不知道怎么照看刚出生的婴孩一样,有点手足无措。

纸笺上头的钢笔字是一笔一划的楷书,清晰无比,和他平日里签名的龙飞凤舞全然不同,像是生怕徐彻看不明白似的。

徐助理把纸拍回去,嘴角抽搐两下:“我只服侍你,不服侍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猫是我的。”

“不是我的,不在合同范围内。”

修长的手指摸回桌面,傅廷川又把那张纸拿起来,重新递给徐彻:“涨年终奖。”

“多少?”

“百分之十。”

“我靠,我马上去。”徐彻三两下将那份单子折好,塞进裤兜里。刚要出门,他陡然调头:“买这些东西的钱呢。”

“报销。”

“好,我走了!”

徐彻风驰电掣来到酒店一楼,边步行边打开地图软件,搜着附近的宠物店。刚要出大堂,手机就震了起来,来电人是:

老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干嘛?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傅廷川:“你等会,我也过去,把猫带着。”

“……祖宗诶,你好好待在房间里不……我操!”

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没过三分钟,傅廷川就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旅行包从电梯里出来了,他还戴着鸭舌帽。

帽子也是黑色的,帽檐很大,并且压得很低,外加男人脸小,能遮住他大半的五官。

“你跑出来干嘛??”两个男人并肩站在玻璃门外,个头略矮的那个小声如是说。

傅廷川挑眉看他:“我怕你在猫粮里下毒。”

“我敢吗?我干嘛要跟10%的猫粮过不去啊?呸,年终奖。”他现在满脑子买猫粮买猫粮。

傅廷川不再开他玩笑:“猫还要去看下伤口,顺便打个针。”——疫苗,猫三联?还是五联来着?还有体内体外驱虫?这也是网上搜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彻竖起一根手指,上下点点:“先说好了啊,被人认出来了,我可不管。”

“放心。”傅廷川戴上眼镜。

***

姜窕从门诊大楼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深蓝的夜幕上挂着几粒星子,有灰色的云混迹其中,在悄然无息地移动。

要来打狂犬疫苗的关系,她没像往常一般,和同组的人一块吃晚饭。

下班后就打车找到了最近的一家综合医院。

挂号拿药忙前忙后直到扎完针,姜窕按亮手机,八点多了。她决定走回酒店,沿路顺便看看有什么小吃。

打算拿来填肚子,权当晚饭。

鸡蛋饼太油腻,麻辣烫太刺激,烤鱿鱼是海鲜。尊崇医嘱,姜窕最后买了颗粢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米饭,里头裹着咸菜、肉松和热油条,隔着保鲜膜捏成椭圆状,制作方式类似日本的饭团。

她从钱包里夹出一张二十块递过去,摊主在找钱,她也百无聊赖地乱看。

姜窕意外看到了一家宠物店,就在不远处,猫狗的卡通门标,外面油漆是很舒服的颜色。

路灯一浇,宛若奶绿。

姜窕微眯起眼,她似乎……有了个主意。

女人掀开保鲜膜,趁粢饭还热,咬上一大口,咀嚼着,推开了宠物店的门。

叮——叮——

门边有感应,一有客人就发出提示音。

笼子里的宠物狗也集体嚎叫开来。

姜窕随手把掉落的刘海别回耳后,一抬眼,就看到治疗室的玻璃墙后面站着三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他们,也都望着自己。

姜窕顿在原处,瞳孔因为惊讶微微放大。真是好巧。

她本想要买袋猫粮送给傅廷川,当做他今天帮她解围的答谢,怎能料到会在这碰见他和徐助理。

男人全副武装,不大看得清面容,却依然鹤立鸡群。

他见到姜窕后,索性把鸭舌帽摘了,随意晃了两下,算是和她打招呼。反正店主已经认出他来了。

徐助理打开治疗室的门,探出头来,笑得很客气:“姜老师,真巧啊,你怎么也过来了?”

“是挺巧的。”姜窕笑笑走近,第二眼就看到了那只小白猫。

她思量着傅廷川可能不希望助理知道他们之间有这个小联系,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我就顺路过来看看,喜欢小动物这些,小时候家里养过,现在老在外面跑,也没什么精力和条件再养了。”

“对啊,”徐彻用大拇指隔空指傅廷川:“这人就不懂这些道理,还捡了只野猫回来。”

“那是傅帅哥有爱心!”店主很狗腿地替傅大明星讲好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窕莞尔,附和:“是啊。”

“看看你们这些人!”徐彻郁闷了:“个人崇拜太严重了!”

“少说两句。”傅廷川忍不住开口了。他这助理,样样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啰嗦。

姜窕走到操作台旁边,想看看小白猫。

它大概刚洗过澡,毛白净了不少,手臂上重新绑上绷带,颜值是昨夜的十倍。

它仰脸看姜窕,四目相对,姜窕被惊艳了一下。

小动物的眼睛大多纯净且无杂质,它的双眸里有浩瀚星海。

“这猫好看。”姜窕由衷赞叹。

像是自己的小孩被夸奖了一样,傅廷川故作谦虚地应和:“还行。”

“呵呵。”徐彻冷嘲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店主一直在笑,耐心地为小猫上好皮肤病药膏:“好了,你们刚刚说要哪些东西的?清单给我看看。”

徐彻立马掏出他未来的“10%年终奖”,展开,给店主看。

店主哇了一声,说好多,接着马不停蹄地去货架上找去了。

“你打算长期养它?”姜窕小声问傅廷川。

男人顺手把小猫兜进帽子里,像给它弄了个小襁褓:“嗯。”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她决定将先前的计划进行到底:“不如我买袋猫粮送给它当答谢吧。”

傅廷川端起小猫,它今天乖巧了许多:“不用。”

“……”

男人偏眼看她,他瞳仁墨黑,隔着透明的镜片,情绪莫辩:“你不是养过宠物么?”

“嗯,是啊。”姜窕被他透析的眼神瞧得有点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列了张购物清单,你帮我挑下,你们女人选东西的眼光比较好。”

姜窕停顿片刻,接受了这个提议:“行,没问题。”

于是……一男一女一猫,开始围着货架挑选东西。

店主:“这是人工粮,这是天然粮。”

傅廷川:“哪种好一些?”

姜窕:“天然粮。”

店主:“对,这位美女一看就是识货的,天然粮还分入门级天然粮,中高端天然粮……另外还有针对性的处方粮,比如易消化健肠胃的,又比如美毛发的,还有针对猫咪年纪的,幼猫粮,成猫粮,全猫粮。”

傅廷川:“高端处方幼猫粮。”

姜窕:“……”

店主:“……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猫:“喵。”

店主:“营养膏就带骏宝的吧?不过你们猫还小,营养膏每天喂一点就可以,吃多了容易上火。”

姜窕:“对,骏宝的好。”

傅廷川打量着手里这个牙膏一样的东西:“一点是多少?”

店主:“一点……就是一点啊。”

傅廷川:“挤出来几厘米。”

店主:“大概……两厘米吧。”

“吧?”

“就两厘米!”

傅廷川:“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么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每顿食量,每餐搭配,大小便频率软硬,都问得清清楚楚的情况下,傅爸爸总算于挑完了清单上的所有东西。

他甚至还多买了猫用饮水机、自动喂食器、猫草、猫薄荷、木天蓼,等等等等,但凡和猫周边相关的,除了大型猫爬架,他都带上了。

姜窕感到身心俱疲。

店主把打包了两大袋东西,姜窕习惯性地想去拎,职业生涯中,她们经常要背着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剧组后边跑。

傅廷川抢先一步,全部提在自己手里,单手。他轻而易举地拎着,好像一点都不重。

姜窕还是想帮忙:“我帮你提一个吧?”

“不用,”他瞄向她白嫩的手背,须臾间转开目光,随口道:“塑料袋带子勒手。”

???姜窕脑筋有些转不过来,男神难道是想表达东西太重?她笑笑,不知回什么合适。

傅廷川绝望地闭了闭眼,他到底在说什么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到傅主子总算提上东西了,在一旁靠墙边快打瞌睡的徐彻顿时清醒:“买完啦?”

“嗯。”傅廷川立马将两大袋全部转交给他,徐助理也欣然接过,年终奖啊年终奖。

傅廷川:“去结账。”

徐彻:“好咧——”说完就甩着包疯跑回收银台。

姜窕:“……”

徐助理去了另一边买单,又只剩下傅廷川和姜窕站一块。他戴回那只鸭舌帽,整个人阴沉了些,也有了距离感,比刚才难亲近。

缄默而微妙的氛围笼罩着他俩,总要有一个先打破。

傅廷川先问:“疫苗打了?”

“打了。”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间,又是长久的寂静……寂静……

姜窕还抓着粢饭,捏在手里的温度似乎不那么热了。她抬到嘴边,打算通过吃东西来缓解尴尬感。

身边人的动静挺大,傅廷川再一次,禁不住地瞥向女人……的手,她五根指头随意圈在粢饭上,肌肤几乎与下边雪白的饭粒同色。

她鲜红的小口微张,轻轻将饭团咬进嘴里。有粒米黏在下唇,她一点粉色的舌尖探出,勾了回去。

食色.性也,傅廷川突然有了点……想要咽口水的冲动。

*,就是精神上的饥饿感。

可能是察觉到他在看她,女人遽然转过头来,乌润的眼睛里溢满询问,怎么了?

作为一个讲台词高端选手,傅廷川生平第一次有点结巴和凝滞:“我……”幸好他的反应能力没有随之退化:“我在想,这猫叫饭团怎样?”

“行啊,”姜窕很天真地认为,男人应该是在注意自己手里的粢饭:“挺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又在心里默念两下,饭团,饭团,似乎太像吃的了,也没那么可爱,她略作修改:“要不叫小米团吧,正好她也白白的,小小的。”

“好。”傅廷川赞成,说得没错。白白的,小小的。也是她的手。

身后早就结完账的徐彻停顿几十秒,这两人是干嘛,两口子并肩协作给小孩取名字吗??

但他还是很知趣地没走上前强行插.入。不打扰,是我小助理的温柔。

搞定一切,三人一齐道别店主,走向门口。

快出去前,傅廷川忽然观察到角落里斜放着一只很大、气势也很强的包装袋,有点像……猫粮放大版。

他回头问店主:“那是什么?”

店家还在得意地观赏着自己和当红男星的合影,忙不迭答:“是狗粮。”

跟在后边的徐彻抬抬嘴角:呵呵呵这是我该吃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个人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

回到客房后,傅廷川把小米团放回地面,往它脖子上套了只小巧的伊丽莎白罩。

为了杜绝这家伙乱咬绷带,舔舐伤口,又引起发炎。傅爸爸真是操碎了心。

像是清楚面前的大个子是个好奴才了,白绒绒的猫主子不像前一天那么抗拒。它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侧躺进地毯里,慵懒且舒适。

以真心换真心,连动物都恪守的道理,好多人类却无法践行。

徐彻开始在房间各处布置“喵的江山”,有条不紊。

傅廷川挠了小米团下巴两下,站起身,说:“我去洗澡。”

徐彻正在拼装那只猫爪板,他抬头看向那道修长的影子:“老傅,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不?”

男人身形一顿:“问。”

“你是不是想把马子了?”

“你说什么?”傅廷川像是没听懂,又或者是想再确认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彻换回通俗标准普通话:“你是不是想找女友?”

傅廷川冷淡地答:“没空。”

徐彻拧着螺丝:“那你看上那个化妆师了?”

“没。”

“对她有好感?”

“……”傅廷川停顿一秒:“没。”

“你今天为什么要帮她?”徐彻面上有鲜见的严肃:“因为她手好看?想过底下两个月,每天都要对着那双手么,我们对她也不是知根知底。万一被她发现了你那个毛病,泄露出去,你下面就不用混了,我们工作室直接倒……”

“她是我粉丝。”傅廷川打断她。

徐彻嚷嚷:“粉丝又怎么样?粉丝就能无条件帮你保守秘密?这年头粉转黑的我见多了。”

“我意思是,”傅廷川转头看他,狭长的眼睛,似桃花潭水幽深:“她是我的粉丝,我不想看见她们任何人,在我面前被欺负。”

“今天那事,算不上欺负,白芮反应是大了些,但姜窕确实拉到她头发了,再怎么吵,袁样那厮总能解决,你操个蛋心,”徐彻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废话这么多,到底谁是老板。”傅廷川面色肃然。

徐彻负隅顽抗:“你就是有私心!”

“随你怎么想。”

——这句话真是直男癌标配,傅廷川说完,走进盥洗间,无情地带上了门。

徐彻有点头大,焦头烂额到想把脑袋揉个几十遍。

他伺候了这位老主子十多年,这些年间,他的生活作息,情绪变化,身体状况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这两天,他发觉傅廷川的行为举动有点失控。他有恋手癖,一直都有,他自己清楚,也知道要远离一些会让他性奋的载体。

但今天下午,他居然把一个定.时炸.弹邀请回他身边……

接下来的拍摄周期,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担心这枚炸弹,突然地!

干!老傅这逼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傅廷川也不大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包括下午“见义勇为”那事,他当时也没多作考虑。年轻女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仿佛在向他求助,哪怕她根本没这个意图。

算了,就当作……以毒攻毒吧。傅廷川慢慢阖上眼。

水声哗哗,淋浴间里雾气萦绕,氤氲了男人过于凌厉的眉眼。

莲蓬头高高挂着,许多股水珠渗进他黑色的头发,抓紧他的每一寸肌理,从上而下,缓慢流淌,宽肩窄腰,长腿大*……,勾勒身形,无一遗漏。

**

第二天,姜窕起了个大早,精心拾掇好自己,提前抵达化妆间。

像是初次面试,或者一份新工作的开始,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呵。

姜窕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没料到人外有人,你师父永远是你师父。

化妆室的门半掩在那,推开后,就能瞥见袁样已经在衣帽间里蹲着了,择选着今天要用到的戏服,旁边有个帮忙的小丫头。

这些明明可以全盘交给小助理去做,但他还是亲力亲为。

不要天真的认为他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其实……只是不放心他人的审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窕和他笑着打招呼:“师父,早。”

“爱徒,早。”袁样顺势角色扮演。

这会还没什么演员过来,闲着也是闲着,姜窕索性去茶水间煮咖啡。

弄完一切出来,屋里已经有了稀稀拉拉几个人。

其中就有傅廷川。姜窕找了找,徐助不在,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姜窕当即回身,去倒煮好的咖啡。

今晨最新鲜的,第一杯,献给她的新“雇主”。

“傅先生,早啊。”她越过男人所坐的椅子,将马克杯搁上妆台。

杯口白烟袅袅,有浓烈的咖啡豆味道。

“早。”傅廷川下意识回,并展开手上的报纸。读报是他每天清晨的习惯,就和夜跑一样。

后知后觉这一声问候来自姜窕,男人稍稍掀眼,瞄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正打开妆包,很有次序地往外拿化妆工具,一边说:“傅先生,我煮了咖啡,你尝尝看。”

“嗯。”他不走心地应着,只因此刻注意力全在她手上。

造物主也是神奇,赐予人类肌肤和骨骼这种东西。

她的拇指、食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合拢,捏在大小不一的毛刷上,轻轻将它们抽出。

雪色的手,玄色的柄。白与黑,极致双彩,合成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仿佛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那些羞于启齿的心魔,悉数揭出。

傅廷川偏开眼,端起那杯咖啡抿了口……

醇郁,好喝。

姜窕的手冲洗过的咖啡机……

姜窕的手研磨过的咖啡豆……

姜窕的手拈过的方糖,撕过的奶精,全部融汇在这杯甘滑里……

傅廷川满脑子都是她的手,他突然后悔了,后悔昨天的一时冲动强出面,后悔他亲自把她带来了他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昨晚临睡前,他想了个主意。

傅廷川淡淡开口:“等我那个助理过来再化妆。”

姜窕一愣:“好。”

正巧,她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自此收手。

傅廷川盯了会报纸,一个字也看不进,只好作罢。可总得找些什么遮掩下他的不自在。

他翻出手机,打开徐彻熬夜给他下载的远程监控。

他一整天都在片场拍戏,偶尔得空了,想看看小米团在屋里的生活情形。

用以观察的摄像头就安在客房里,很高,能拍到大部分的地方。

屏幕上,还算清晰的画面顿时显现出来。

傅廷川一眼就找到了小米团,她正在棕色的欧式沙发上睡觉,圆滚滚的,像一团白毛球。

猫的一天,有十六个小时都在睡觉。任世间纷纷扰扰,我自入梦逍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窕,过来看看。”他成了一个邀请伙伴来旁观手游的小男孩。

年轻女人的目光瞬时被吸引过来:“什么?”

“监控。”

姜窕凑近,但也不太近,依旧维持着一个礼貌的间距。

平民和富人的关注点总是大相径庭,她的眼光逗留在屏幕上,接着,她轻啊了声:“你用4g看视频么?”

“……没事。”他前阵子刚接了某通信集团的代言。

有钱就是任性,姜窕腹诽,面上还是笑着评价:“它现在完全是个家猫了。”

傅廷川说:“这个监控还可以喊话。”

“真的?它听得见?”

“嗯。”

姜窕小声唤道:“小米团,小米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机里立马荡起山谷回音一样的声音,小白猫竖着的耳朵动动,迥然抬起脸来,四处寻找声响的出处。

好玩,两个人同时失笑。

徐彻站在半米开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两人又他妈在干嘛?夫妻俩一起逗摇篮里的小屁孩然后还笑得分外慈爱吗?

等到他俩玩完“远程逗猫”游戏,徐彻才上前,将一个纸质袋子交到傅廷川手里。

傅廷川收起笑容:“办好了?”

“嗯。”

男人稍微拉开袋口,瞥了了一眼,像在验货。然后,他直接伸手进去,取出里面的东西,递给姜窕,“给你。”

姜窕定睛细看,是一副白手套,女士款,摸起来轻薄柔和,似乎是棉质的。手套腕部呈荷叶边状,镶着一圈小水晶一样的东西,很是优雅端庄。

紧接着,傅廷川面色寻常地吩咐:“你手背上伤还没好全,化妆品易感染,近期你就先戴着手套化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姜窕无言几秒,垂眼看了看自己手背:“没事,已经结疤了……”

“戴着,万一破伤风。”纸张哗啦轻响,傅廷川已经低头,俨然一副“我要看报了请别打扰”的架势。

徐彻在一旁使劲儿撺掇:“姜老师,你就戴上吧,老傅这人有强迫症,考虑事情比较细。反正这手套又不是丝绸的,不滑,影响不了你操作的。”

姜窕又瞄了眼傅廷川,他专注地浏览报纸,一脸漠然。

好吧,客户至上。姜窕利索地将两只手套戴好,太豪装华逼的款式了,她感觉自己成了个东施效颦的“王室dy”。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因为这双出挑的手套,姜窕成了今日的焦点访谈对象。

化妆室里来一个人就要问她一下。

姜窕只能苦笑脸,一一应付过去:“昨天不小心划伤了,怕破伤风,暂时先戴着。”

“矫情。”白芮路过,轻蔑地掷下一词。

姜窕懒得和她计较,这刀子嘴,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傅廷川的妆很简单,没用多久就化好了。为了不拖延拍戏,妆容和发型大多是同时进行的,姜窕负责脸蛋,另一个同事就负责黏长发和盘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几个演员都收拾好,姜窕扛上戏服,大包小包地去找剧组大巴。

今天轮到她去前线战斗了。

考虑到有夜间戏,姜窕特意带了件外套,用以御寒。外套被她塞在双肩包里,显得鼓鼓囊囊的。

傅廷川也要去片场,登上保姆车前。他莫名回头,看见了姜窕。

女人的背影很是娇小,大大小小的行李和道具几乎能把她整个人盖住。她和一同上巴士的人有说有笑,衣着整洁,马尾辫跃动在半空,头顶有新一天的日光。

真是奇了,这女人,怎么总能清楚抓住他们直男的审美g点?

“上车了!停那等谁呢?”徐彻连按几声喇叭,也倾低身子往外头找。

当然,他的视野里已经没有傅廷川的锁定目标了。

男人单手插.进裤兜:“我在想,是不是忘了带手机,”他旋即上车,入座:“带了。”

徐彻松口气“喔”了声,启动车子。

一次堪称完美的临场发挥,傅廷川是天生的演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入行的这十几年,他的绝大部分光阴都在假扮其他人,出入各种场合左右逢源善道能言,面对突发状况,也总能展现出最适宜的过渡方式。

仅有一小部分时间,他可以回归自我,那就是一个人的时候。

好比现在,他陷在黑色的皮椅里。闭上眼,无人打搅。

全世界都和他没关系。

**

唐城影视基地,多用于取外景,所以今日的几场仍旧是室外戏。

早晨的空气清新宜人,主演们换好戏服,在温习剧本。姜窕这边则是给群演上妆,群演的妆容都是流水线操作,五分钟一个宫女,三分钟一个宦官。

就这么依次下去,直至结束。

她还戴着那双手套,没脱掉,当然她也没脱的打算。女人的心思总是偏细腻,她担心傅廷川看见之后会认为,她不喜欢这份赠礼。

一波流下来,姜窕手酸得厉害,她走到一旁的亭子里,一边喝水,一边随意扭着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似乎有场对手戏在她所处的地方,副导演把男主女拉到这里,开始和他俩说戏。

姜窕的动作放缓,她背对着他们,聚精会神偷听。

“静年啊,过会,还是谈恋爱的戏,薛绍来宫里看你,散步,在沉香亭休息,你支远宫人,垫脚偷亲他一口。脸颊吻,懂?”

“懂呀。”童静年的音色,是少女才有的天真和稚嫩。

副导不再往下讲,反倒问起傅廷川来:“傅老师,你准备怎么表现薛绍被偷亲的心情?”

傅廷川轻描淡写回:“微笑吧。薛绍比太平年纪大很多,是个成熟的男人,就算内心狂喜,表面也会装成波澜不惊的样子。”

“嗯,不错。你们可以先在这对下戏,过会就开。我下去一趟。”

话毕就走出亭子。

姜窕忽然有点尴尬和纠结,她在思考,要不要回头打个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姐姐!”幸而童静年先发现角落里的她了。

姜窕顺势回头,淡淡笑开来:“小童,”她瞳仁略转,去看女孩身边的男人:“傅,先生。”

她对他的称呼,总是客套而疏离,仿佛还是第一次碰面,她还未成为他的“特约”化妆师。

有风拂过,亭外的红色枫叶瑟瑟颤栗,傅廷川嗯了一声。

他右手握着剧本,自然地垂坠在身侧。

男人身穿古装,肃肃如松下风,全然是位俊朗书生。

倘若真在盛唐,他不经意瞟过来的一眼,能让长安城的每个女孩,都为之面热心跳。

傅廷川分神到姜窕手边,女人仍然戴着他送的白手套,并没有因为他不在场,就轻率摘下。

真的,很听话。

他有些大男子主义,更喜欢乖巧的异性。不麻烦,不折腾,能省去很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年有一档访谈节目,女主持锲而不舍地追问着他的择偶标准,他被闹得不耐烦,吐出两个字,听话。

静默须臾,姜窕说:“我先走。你们要对戏的吧,我就不打扰了。”

“不用。”

“别走,你就坐这看我们对嘛。”

薛绍和小太平同时开口。

姜窕:“……”所以到底对不对戏?

童静年歪头看傅廷川:“傅大哥,不用对?”

“不用,”傅廷川徐步走到亭边坐下:“提前对完,就浪费掉一开始准备的情绪了。”

“也是喔。”童静年随之作罢,找了个空处,靠柱子那玩手机。

傅廷川望向自己的化妆师:“姜窕,你也坐吧。”让她干站着很不礼貌,叫她离开又像在撵她走,只能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三人各占一边,相顾无言。

童静年应该在看微博,那串刷新页面的声音,令人耳熟于心。

“哎,好讨厌啊……”女孩子嘟囔着埋怨:“傅大哥你有些粉丝态度真不怎么样。”

姜窕心里一惊,差点有对号入座的冲动。

“怎么?”傅廷川问。

“好多人哦,来我微博下面骂我,说我演技差,小花瓶,也好意思和你组cp……”童静年捏拳,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

傅廷川蹙眉:“cp是什么?”

姜窕险些压不住笑,三年一代沟,他和她们果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就是,配对,情侣。”童静年给出很专业的解释。

傅廷川了然:“哦。”这几日观察下来,童静年与其他女角色的对手戏不大行,但言情部分演得还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随口安慰起小姑娘:“她们有些人是小女孩儿,年纪还小,有些盲从。你要是小花瓶,我就是老瓷器了。”

听见傅廷川还在为自己的低龄粉说话,姜窕忽然有点惭愧。作为粉丝,她在二十岁之前,也曾跟风吐槽过一些跟傅廷川搭戏的女星。后来年岁渐长,心智成熟了些,对他人评头论足的爱好也随之减淡。

直至今日,她才敢称一句自己,是个理智粉。

听到前辈的安抚,童静年憨憨笑起来:“傅大哥,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呢,但我就不盲从。”

“是吗,”傅廷川挑眉:“那这个亭子里就有我两个粉丝了。”

“咦,姜姐姐也是你粉丝?”童静年问。

姜窕正分着神做自己的“追星历程总结”呢。听见有人提到她,恍若初醒地问:“嗯?”

童静年咧着嘴,笑容甜甜的,像一颗水果糖:“傅大哥说你也是他粉丝诶,是吗?”

姜窕去看傅廷川,后者正撑着腮,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她如实回答:“是啊,我喜欢他演的所有作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位成功认亲的粉丝迅速展开讨论,童静年马上又问:“那你最喜欢哪部作品呢?我喜欢《战国》,那些权谋戏太好看了,比女人的宫斗还有意思。我看了五遍!”

《战国》是傅廷川而立之年接的一部经典古装片,他在里面扮演明相管仲,与齐桓公公子小白“相爱相杀”,最终辅佐这位年轻的国君称霸中原。

姜窕开始思考,提起傅廷川,大家都会把他和“古装男神”联系在一块,她倒不如说部近现代片,彰显一下自己的爱之深,观影量之大。

于是乎,她答道:“《海子》吧。”

傅廷川遽然低笑一声:“那是我票房最低的片子。”

姜窕莫名有些害臊,但还是梗着脖子逞强:“……但就是喜欢啊。”

票房低,她是知道的。

可是,你应该也喜欢这个剧本不是吗,不然也不会接吧?

她在心里小声嘀咕。

姜窕真的很喜欢《海子》这部电影,哪怕它是文艺片,受众面小。但傅廷川版本的“诗人海子”,完全演绎出了主人翁“抒情就是血”的精神,他在电影里的表现,都像用血浸泡过,被火烙过,疯狂而有灵性,热烈又略显悲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电影的最后,暮色深沉,远山延绵,海子慢慢躺在铁轨上,两边的蒲苇在随风轻摇。

敏感而痛苦的诗人啊,他就要去另一个理想国了,明天起就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爱情和希望。

她到现在都记得,片尾交响乐奏响前,所定格的那个画面,

黑幕白字,海子的遗言。背景声是火车巨大的轰鸣,长久不断:

“我是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教师,我叫查海生,

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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