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雁双门打开之后,大苑向侵略者敞开了胸怀。西瞻士兵的视野彻底开阔,他们面前再不是只有一条通道,而是四通八达,任由骑兵驰骋。
“我们是苍狼的子孙,
长生天赐予我们强壮的筋骨。
弯刀是我们的牙齿,
战马是我们的翅膀,
阳光下所有土地都是我们的牧场!
西瞻士兵一次次对无辜的百姓挥动军刀,鲜血在他们身后铺开道路,他们每一步都踏在血肉之上,每一步都带走无数生命。
苍狼的子孙,
快伸出你们的手!
将男人的头砍下来,
将女人拖进你的帐篷,
别理睬他们的哭泣与哀告,
这都是长生天赐予我的。
我是天生的狩猎者,
我是天生的狩猎者!”
西瞻士兵最让人憎恨的便是烧杀抢掠,然而几百年来熟悉的战术让他们不得不抢掠。西瞻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足够的资源,如果要像大苑那样准备充分才打仗,那么他们举国之力也打不了几场。尤其这次萧图南带出来的四万铁林军全部都是战士,根本没有大苑那种精兵、防务、补给、工程等区分,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有人给他们运送粮食,不可能有人给他们稳定后方,不可能有人给他们铺路搭桥。可以说,不抢掠,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越来越多的土地流淌着鲜血,越来越多的山川如同大青山一样记录下西瞻人的歌声,每当有风吹过,都似有歌声传来:
我们身体里流淌着苍狼的血脉,
长生天的宠儿,
伸手去拿!
将男人的头砍下来,
将女人拖进帐篷,
用他们的血来见证我的荣耀,
这都是长生天赐予的恩典。
我是天生的强者,
我是天生的强者!
面对你死还是我死的关键时刻,这些苍狼的子孙不可能做出第二种选择。麟州八郡四十一城,被西瞻瞬间攻破的就有十一座。那十一座城从此再不能称为城,即便西瞻人退走后,那里在二十年之内都恢复不了生机。无一户不死人,无一家再完整。
风雨飘摇,大苑现在的形势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
麟州遭遇半毁灭式杀戮的消息传到京都后,从朝野到民间,人人为之震惊。战报最多的时候一天有十几封,各种小道消息也随着这些极力奔驰的加急快马飞快地传播。走进大街小巷,人们口中议论的话题都是西瞻军今日又攻破了哪一座县城,明日又放火烧了多少民居,后日又杀了多少人。
普通的百姓不知道,西瞻军队真正可怕的并不是那些透着血腥的数字,而是疾风闪电般的速度。如果仔细研究战报,就能发现这种速度的可怕。近四万西瞻大军在大苑的领土驰骋,是不可能隐藏消息的。但是翻遍所有的战报,却没有看见一座城池在他们到来之前做好迎战的准备。这是因为西瞻的骑兵速度比探哨更快,一些郡县的城守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求援的信号,就被攻破了城池。远一些的郡县虽然从远方的烽火中知道来了敌人,但只凭本城千儿八百的驻军抵抗根本无济于事。有一个大郡准备充分,将周围三个郡县的兵力集中在一起等待敌军来袭,但是西瞻军已经拿到足够的物资,从旷野中绕过去了,没有为他们停留一步。
来如闪电、去如疾风、行如浮云、击若雷霆,这种游牧民族最习惯的攻击方式,让习惯了战争套路的大苑彻底陷入无比被动的局面。昔日金鹰卫转战北褐万里,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如今在大苑西南和草原一样平坦却远比草原丰饶的平原上,谁也不知道大苑能坚持多久。
十、前路
京都南书房内,青瞳凝视着大苑西南地形图,容色憔悴。安州、益州、扈州,这三州都和麟州相连,西瞻军出了麟州之后会往哪里走,可真的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安州的嘉陵郡、樊城、采石郡,扈州的巴城郡、会稽、万春、长陵,都是人口众多的大郡,随便哪一个被西瞻人攻破,都会造成全国大规模的恐慌。益州更不得了,整个大苑一半的粮食产自此州,大苑十个最繁华的商业城中,三个都是益州的,若益州被占领,朝堂和民间不知有多少人对她的信心会就此崩塌。
青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如果是萧图南,会往什么地方走?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和萧图南是心意相通的,因为他们绝对是同一类人,他们要的是同样的东西,他们很有可能做出同样的行动,所以青瞳问自己,如果是我,我会往哪里走?
她冥想着,我刚刚从麟州杀出,军队士气如虹,但是武器损耗不小,需要补充。我直接去占领一个有武器储备的郡县自然是最方便的,但是有武器储备的郡县都是军事重地,全都有驻军,不但会增加难度,还容易被人测出行动方向。不如选择一个大郡占领,堵住城门,命全城铁匠加紧铸造,最多两天也就补充上了,并不比攻打一个军事重地更浪费时间。
那一瞬间,青瞳仿佛真的有了错觉,自己就是那个转战北褐万里的西瞻振业王,骑着战马,戴着金鹰面具,领着一群虎狼一般的骑兵,大苑的土地变成了自己要征服的目标。她竟然为这种假想而激动。
青瞳很诧异自己的这种激动,赶紧睁开眼睛重新盯住地图,回到自己的立场上来。安州八郡中有兵器库的是采石郡,超过五万人居住的是嘉陵郡和樊城。自从嘉郡王在他的封地嘉陵郡称帝以后,城池重新修建得十分牢固,那么说来……应该是樊城?青瞳霍然跳起,手一指陈文远:“拟旨——命霍庆阳与樊城城守……”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陈文远写下了“与樊城城守”五个字以后,毛笔上的墨汁还是满满的,他也只能端着笔等着。又怕墨汁滴在纸面上,一支笔被他拿得小心翼翼,好像拿着一杆长枪般费力。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