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待他松开,吸了口气,顾惜惜心中气苦,声音便带了些僵硬:“王爷身份尊贵,就不怕感染了风寒么?”
他摇摇头,只是温柔的凝视着她,忽而低低道:“无论你信是不信,惜惜,你不在的这些天里,我当真……很想你。”
又来了……明知他只是做戏,这般台词听得亦是不少,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一些些酸?真讨厌这样的感觉……
压下心里复杂的感受,顾惜惜亦柔声道:“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缓了缓气,又道:“其实那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惜惜别无所长,然而这公与私毕竟还是能分得清,决不至于为了一己私愤而阻碍了王爷您的江山大业,请王爷尽管放心吧。”
又何苦再来此惺惺作态企图以情动人?
他抿了抿唇,看不出什么表情,却慢慢微笑了起来:“很好,惜惜当真是聪明人哪。”
又拈起一棵草莓,轻轻在指尖转动,轻笑着似是自语,又似是问她:“只是再这般合作下去,万一某天本王当真爱上你了,到时可该怎么办呢,惜惜?”
声音依然温柔,眼神却是寒冷。
她亦是笑靥如花,从容之处不遑多让:“王爷您过誉了,惜惜愧不敢当。”
终于待他离去,原本此时应该正忙碌的某人进来,开始一团忙碌地在桌上寻找:“咦咦,昨天明明还见到在这儿的,怎么就没了呢……”
她瞥一眼自言自语得正欢的那姑娘,顾自躺下,不睬她。
“喂,惜惜,有没有见到十一月的那张花酒纪录啊?”
“桌上。”
“噢。”
片刻后。
“喂,惜惜,十二月的那张呢?”
“桌上。”
“噢。”
再片刻后。
“喂,惜惜——”
“一月的那张是不是?”与她异口同声问出,换来对方惊喜:“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真是心有灵犀啊。”
忍无可忍的白了她一眼,叹气:“小媚啊,你想打听什么就请直接问吧,成心不让我休息是不是?”
居然还诸多委屈:“你早说不就行了?人家这不是关心你的幸福么……”拍拍手,脱下找东西的伪装,在她床边堂而皇之的坐下,“惜惜,我看那小王爷对你可是关心的紧啊。”
轻轻哼了一声,懒得说话。小媚推推她:“我说——不就是生了几天病么,装什么看破红尘的样子。”
“夏虫不可语与冰,与你这等俗人也说不清,不说也罢。”顾惜惜冷笑着说,换来小媚一个白眼,却难得地没与她计较;因为,接下来的问话才是真正的重点——
“还是没告诉他你那个哥哥的事么?”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忽然间心灰意懒,没了玩笑心情。
闭上眼,良久,疲倦道:“嗯。”
“为什么?”小媚显然不无疑惑。
“我也不知道……既然我怀玉楼已决意站在他越王轩这边,我想藉着这一次看看,他越王对我们的信任,究竟能有多少吧。”
小媚侧了侧头,有些担忧:“可是这般步步为营的彼此试探,岂不是连谁都不能信了么?……很累罢,可怜的惜惜?”
顾惜惜不语,只是在小媚怜惜地俯身抱了抱自己的时候,亦紧紧地拥住了她。
无论如何,还有你们在身边呵……
数日之后。
“你病中初愈,何必自己亲自来这一趟?让其他人过来不就行了?”
顾惜惜摇摇头:“我哪来那么娇弱?”
一边将案卷交给他,看他展卷阅读,一边补充:“护城营的统领刘增,为人心胸狭小,数日前因小过失而挨了上级两鞭,至今耿耿于怀,或许能成为我们的人。”
他颔首,边看边问道:“那个范晔,还是没可能说动么?”
“是,此人心眼太直,对青王忠心不二;不过据他属下将领透露,他在乡中素有孝名,他老母至今仍在颍地,可算此人最大弱点。”
……
如此片刻,他终于放下案卷,轻轻揉着太阳穴思索。想到踌躇满志之处,眼中便隐隐有了嗜血的笑意。
顾惜惜早有默契,上前接过案卷,在一边的烛上点燃,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群文士,口无遮挡,只怕并非成大事之器吧?”
“哼。”他懒懒哼了一声,“那些人成事不足牢骚有余,我岂会不知?只是他们毕竟顶着才子之名,在太学生中影响甚大,身后又是诸多世家,老头子对他们也不得不顾忌几分,眼下还需要他们帮忙吹吹风罢。”
冷漠的话才说完,神色一转,成了轻薄的笑意:“不过惜惜,你这么为本王着想,可是让本王相当欢喜呢。”
……又来了~~~真想不通,他堂堂一王爷,为什么就能做出这般无赖相呢?
“对了,我听说惜惜生病的那期间,谢靖经常出没于怀玉楼,没什么关系吧?”
他忽而似笑非笑仿佛随口道。
顾惜惜心中一跳,口中却是若无其事的笑着答道:“若我说他看上了我们楼里的姑娘了,王爷您信是不信?”
小王爷点点头,微笑:“只要不是看上惜惜你,本王自然无需在意,或许还能顺便来个美人计呢。不过,”顿了一顿,笑着觑她,“谢靖此人心计最是深沉,惜惜今后可要倍加小心了。”
“谢王爷关心了,惜惜自有分寸。”
敛衽一礼,她退出了书房,微微叹了口气。
才行得几步,远远却见花园那侧有丁丁铃声传来,伴着一阵女子的嬉笑声。一眼之下便看到那是个高挑的女子,深目高鼻,肤色皎白,自有寻常江南女子所不及的爽朗处,装束更是与中原女子绝异,好一位异域美人!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却丝毫不曾在意,顾自与丫环们笑着走远了。那丫环,顾惜惜倒认识,依稀便是平常服侍那越王轩起居的凉玉,似乎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此刻却颇为恭谨的样子。
顾惜惜驻足稍顷,随即便哑然一笑,匆匆离去。
才进了马车,忽听前面有人惊讶道:“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