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送给的她呢?她恍惚的想起似乎是她12岁那年,那时他还没有当上丞相,地位很低。
在庆贺她父王寿诞的筵席上,她那些不学无术的哥哥们起哄着说,久闻西华男子美貌多艺、尤胜女子,要他在众人面前着女装跳舞献艺,以贺陛下。
他冷寂的站在殿上,默然不应。
父王冷冷的眯着眼,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不能吗?早听说宫公子持才而傲,想是委屈王子你了!」他闻言一愣,蓦地站得笔直,一贯平和亲切的眼睛里隐现坚毅,有种宁为玉碎的慨然。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笑着站起来,举杯走向父王,「今日这么喜庆,且让女儿为父王献舞,略尽孝心。
宫公子本来精通书画,不善舞技,何苦强人所难?」见爱女发话,锦圣王皱皱眉,也就罢了。
那日锦灵绣曼妙的舞姿让见者皆惊艳,传颂了甚久。
谁也不知道,她回去就把那件舞衣烧成了灰烬。
她本心气高傲,胜似男儿,最恨取悦于众人,此番更是难受的很,一夜无眠。
只是第二天一早,他派侍女挽绣送来了这块玉珏,却什么也没说。
锦灵绣仍沉浸在回忆中,祁莲忽然停下来。
她一愣,他已跪在她面前。
锦灵绣皱眉道,「莲儿,怎么啦?你这是干什么?」想扶他起来。
祁莲不肯,抬头时竟已是泪流满面,他雾蒙蒙的眼睛悲伤的望着她,呜咽道,「公主,你已腻烦莲儿了吗?」「这话从何说起?」心事重重的锦灵绣本很有些不耐,但看他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很是可怜。
不由弯腰轻轻抚摸着他柔顺的发,安慰道,「莲儿这么美,我怎会腻烦你呢?」祁莲闻言神色稍定,锦灵绣扶起他,他仍紧张的看着她,「那公主会让莲儿一直跟在身边吗?」「当然。
不过,你要先帮我办好一件事。
」锦灵绣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温暖而柔和的神色,她的脸上仿佛有种淡淡的光芒,那种梦幻般的美丽让祁莲看呆了眼,只觉得此刻她就是让他去死他也愿意,竟忘了问她是什么。
宫千翌也不见锦灵绣用了什么法子,只见他们一出现在官道上。
两列白甲精骑快马而来,来人竟有数百之多,片刻已将他们两人团团护在中心,与围观的人群远远相隔。
战士们整齐的翻身下马,伏地行礼,一个英威的武将恭声说,「卑职杨密,恭迎公主回宫!」锦灵绣淡淡应了声,正准备走向他们抬来的软轿。
若有所思的又看了杨密一眼,「你是宫丞相那里的座上客吧?我好象在他那儿见过你。
」杨密恭敬的答道,「属下承宫相之恩甚重,多谢公主还记得小人。
」「他……宫相最近可好?」她力持淡然。
杨密面现忧色,「宫相最近身患恶疾,病情甚重,国事繁忙又忧心着公主的行踪,身心劳损,还请公主早日回宫。
」话音未落,锦灵绣已乖乖进了轿子,疾声道,「还不快走!」杨密不由心中宽慰,看来公主对宫相并非传闻那般戏耍而已,有了她的照拂,他的病情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圣都,锦灵绣的鸾驾从东仪门缓缓进入皇宫,一路上拜伏着众多宫女侍卫、文武官员。
无双公主本是锦圣王最为宠爱的,加之她自己的声望本就很高,得知她回来,很多官员都专程进宫来拜见。
队伍行进至中宫,锦圣王竟也迎了出来,这个威武的皇帝连声道,「绣儿,快出来让父王看看瘦了没有?想死朕了!」锦灵绣的轿中半晌无声,锦圣王正惊疑,一个绝美的少年从轿后转出来,躬身行礼道,「禀圣上,公主有急事已先走了。
」锦圣王一愣,讶然这少年之美,若白莲临波,竟比他宫中所有美人都不逊色。
绣儿的任性他早已熟知,当下也不生气,只喃喃道,「最近宫中有何急事?」身边的贴身宫女掩嘴偷笑,轻声道,「圣上忘了宫相近日病重了吗?」锦圣王恍然大悟,眼神甚是复杂。
绣儿还这么迷恋那人吗?锦灵绣所住栖凤殿与宫千翌所住听月阁本是比邻,因宫千翌作为西华人质的关系,即使在拜相后,也没有搬出皇宫。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恐快落雨,听月阁中的宫女挽绣正忙着关窗,见身后白影一晃,转眼便不见,她明了的一笑,若自言自语道,「公子在后院,不知凉着没有。
」一向淡然的锦灵绣竟也体验到心急如焚之感,她匆匆穿过听月阁,不耐的挥斥开迎上来的宫女侍卫,直到在一片蔷薇花架下,找到了那个青衣素服的男子,心中才顿时安宁,在他身后停下了脚步。
那男子大约19岁,因在病中,白色襦服外只松松披着一件半旧的青衣,甚是朴素,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
他正抬头看着蔷薇架上的花苞,闻声回转,见是锦灵绣,也不惊讶,只一笑,「你来了。
」他温文秀雅的脸上被那笑容映得一亮,论容貌,他的俊雅斯文恐稍不及祁莲的美丽研魅,煌抒寒的帅气阳光,但他那种淡定温和的从容,和清风朗月般的风致让他比他们也毫不逊色。
那一笑让锦灵绣失了神,只觉心中一跳,柔肠百转,千般思念万般忧心只化作一句,「你怎么又清减了,病得好些了吗?」见她一身风尘跑来,一贯嘻笑的脸上,神情竟难得的忧伤,宫千翌心下感动,安慰道,「小病而已,本没有什么,你别听他们胡说。
」一阵大风吹过,锦灵绣见他衣着单薄,把自己的白狐披风脱下来为他披上,埋怨道,「这里风大,怎能站在这里?」宫千翌温文一笑,拉过她的手,指着那花架某处,「看,我们去年一起种的蔷薇快开花了。
」锦灵绣细细看着那一片碧绿中粉色的小花苞,心中柔软,回握着他温暖的手,轻声道,「翌哥哥,你想不想锦儿?」这世上只有他叫她锦儿,说她如锦,色彩多变,难以琢磨。
他温柔的凝视着她,乌黑发亮的眼眸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流转,半晌,悠悠叹了口气,「想。
」锦灵绣欣喜的一笑,刚才见他犹豫时高悬起的心又放了回去。
「那我以后天天伴着你,可好?」她低头不去看他,掩盖住心中的慌张。
宫千翌眼色复杂之极,似欣喜,又似悲伤,默然一会,他淡淡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