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沉默了几秒,说:“好。”
“爸爸!”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一叫。你永远还是我爸爸。”
“嗯。”那边的爸爸忽然觉得眼眶有了温度,却又想笑。
“我想去国外。”
“读书吗?”
“对。也可能是学些别的,乐器、作曲,或者随便学点儿什么。想换个环境,开拓一下眼界。”
“开拓眼界是好的。想去哪?”
“还没定。加拿大,澳大利亚,或者是其他某个地广人稀的国家。”
“爸爸帮你。”
“不用。暂时不用。”
……
两个人聊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过去,很有默契。爸爸知道小西长大了。
得到爸爸的支持,小西没有再动摇过出国的决心。在唱片上市前的一周时间,小西着手把出国的框架拟定好了。
小西抽出一天时间,先到系里跟辅导员沟通了一下。辅导员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新生已经开学两周了,小西作为交换生应该先去学生中心注册。说了一会儿,辅导员一直都强调注册注册。小西觉得也问不出些什么,就直接去学校办公楼找教务处去了。
办公楼地形复杂。门上只有门号。小西随便敲开一个,打算问一问。结果,冤家路窄——屋子里的人,正是去年主持“风化”会议的教导处老头。老头从前只看过小西的档案,不想却是眼神毒辣,一眼就认出小西来。
小西不知道眼前的人对自己存在的偏见,只是礼貌的说:“请问教务处在哪?”
老头语气很不善,又不放小西走,刨根问底把小西想办的事情都考究了一番。
“你这种情况,不会有好结果。”老头恶狠狠的说:“你随便去国外混一段时间,学校是不会认可的,你现在想自主出国,就不可能再得到A大的毕业证!”
小西早已经不想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纠缠,没有跟他辩解,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的学分都修满了。”
“修满了又怎么样?弹性学制也要上满三年半!”老头简直是在咆哮!
小西看着他狰狞的嘴脸,忽然觉得很可乐,想要捉弄一下他。心想,还是算了,自己的时间更宝贵一点儿,扔下一句“我的意思是,学分修满了,我已经学够了大学的知识,毕不毕业,都不重要的。”小西专业素养使然,说出的话都富有节奏感,无辜而轻扬。气性大的老头差点没背过气去。
小西换了一个房间问路,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一个干实事的人,态度还很好。
实干派告诉小西:这种情况下,对方学校的选择很重要,最好是和本校能互认学历的。这样,小西可以选择到对方学校游学一年,再回来拿A大的毕业证,或者直接留在对方学校毕业,拿对方的毕业证。
路线很清晰,过程很坎坷。
A大在国内知名,在国际上也有一些影响力,但是这种半途转学的相互认证可不好办。兜转了一圈,小西渐渐明白:自己的学分已经修满,出国学什么都不重要,也不需要成绩的认可,真正需要认可的就是一种表面上的“学习历程”,关键是要找一家和A大交情深的学校。公共关系,也不过是人情罢了。
找寻的过程中,遇到很多问题。小西一度想过放弃,想把事情都交给爸爸,后来还是独自硬撑了下来,虽然结果似乎不太好,但小西觉得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圈定在澳大利亚一家二流大学,花钱请出国中介全套搞定,对方认可A大的成绩,小西接着过去念一年半,就能拿到对方的毕业证。对方的毕业证听起来就像是用钱买的。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小西过去后还必须强制性参加一个月的语言学习,单单这一项就要交纳15万人民币。
15万?听起来很多。不过小西现在是有钱人呐。钱吗,不花的话就是几个数字,而已。
由于不怕花钱,小西用一个星期就把事情搞定了,对方学校甚至每天都发过来一个“wele”的邮件。
小西心情不错,整理好状态,为即将上市的专辑拍了一张海报,笑得比花还灿烂。专辑上市当天,小西就拿着样品去找TMD上综艺节目去了。
TMD三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小D和阿脉站在阿梯两边。
阿脉和阿梯的变化都很大,却是朝着两个方向的。阿梯整个就是一小人得志,比小D还能得瑟,浑身穿得流光水滑,跟海豚似的。
“是啊,就是仿海豚皮的材质。小D今天不是想挑战海豚音吗,我就是给他讨个吉利。”阿梯豪爽的开着玩笑,并没把小西当成外人。
阿脉则愈加成熟内敛。小西看到他脖子上戴着玉观音。
节目开始前,聊了一会儿。阿脉说自己现在除了专研作曲,什么都不做了,没事的时候,就坐着冥想。听阿脉这么说的时候,小西无意识的看向小D,小D装扮精致的脸庞不自然的看向一边。
上台的时候,小D附在小西耳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西其实并没想什么。
安排座位的时候,小D和小西坐在一块,其实心里有些担忧:小西的皮肤是天生的好,给自己压力还真是巨大啊!
节目是现时内地最红的,跟台湾那档相比,不知道要友好多少倍。节目会问什么尴尬的问题,事先都沟通了一遍。为首的主持人没有架子,特别友好,表示早已经听过了小西的大名。
小西礼貌的谦虚一下。
主持人说:“真的!我没说假话。我前几天去台湾,满大街都是你的歌呦。”
也许吧。小西最近也没太关注台湾方面的消息。而团长可能是想打击小西“跳槽”的野心,每次都说:“糟糕透了。”
节目中规中矩。小西非常自然,简直就是天然。
照顾内地观众对TMD的关注,节目给小西留有的空间很少,歌只唱了一个小片段。小西丝毫不介意,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去唱。
节目收视率很高。一经播出,小西的歌手身份已然公众皆知。小D又在微博上发了一张小西的生活照,冠以“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男孩!”微博很快被疯狂转载。立刻就有男士护肤品广告找上门。
团长说这个头开得不错。
而身为事件中心的小西,对一切倒没有怎么关心。包括接下来的演唱会客串、《情同竹马》顺利上映、拍了护肤品洗发水冰淇淋等等广告、唱片获得大奖、以及被团长安排拍了一个公益短片……
一切都是认真去做的。只是,就像一个列表,做完一件就划掉一件。付出了,所以收获了,如此而已。小西没有任何激动与浮躁。做过,就忘掉了。也许是因为,打定主意五月份解除合约就去澳洲,所以,心思已经飞了吧。
小西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完结。没有接拍新的电影,也没有接新歌。直白一些说,就是在吃老本。把《C》打造出来的知名度,全部换算成金钱。很俗。
到后来,团长已经不再对活动进行筛选,只要价钱出得够,无论是哪家杂志的写真都能拍,哪家的广告都能接。
小西除了清明节跟爸爸回趟小城,其余时间都在忙。忙得像个陀螺。心思却明净得如同雨后天空。没有任何反感,包括为一个男性杂志拍了一张大裸背(可以看到臀线),小西拍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负担,眼里没有任何阴晦,比婴儿还要纯洁。拿给爸爸看的时候,爸爸也笑着说:“拍得很好。”小西还注意到,爸爸的手机正是自己做过代言的那款。大陆应该还没有才对。爸爸说是让人从台北带回来的,自己重装了系统,用了很久了。
无论如何,有爸爸的支持,小西都觉得很心安。自己可以随心所愿的漂泊,因为有人把着坚韧的轴线。
距离解约的天数,只剩下个位数。面对被充分消费的小西,团长终于不再紧绷着脸。无论如何,这次的投资是成功的。而且,精明的团长自然也熟谙好聚好散。
解约当天,团长有些许哀伤,说小西是块不错的材料,如果一直在自己手下,有朝一日一定能红透亚洲。
“我相信。”小西笑着说。只不过,过去一直以为有人安排一切是幸福的。现在才懂,自己的决定终究还是要自己来做。对别人的依赖,只是一个漫长的童年期。童年过后,只要勇敢,还是可以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