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的确是有老鼠经过,至于是不是象端婶所说的那样,现在谁也不敢说,因为小岱被吓到只会磕头,连林夫人叫她起来也听不到,还是一个劲地磕头,嘴里不停地请林夫人饶恕自己。
林夫人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叫人先送小岱回房,等明天再查问。
林夫人让人收拾好花瓶的碎片,等到天明再请人来看看可不可以修复,至于端婶,林夫人让她带人去收拾其他东西,寿礼由自己和李夫人亲自点算。
第二天两位老太太知道后都没有说什么,老太太还说小丫头因此被吓坏就造孽了,还叫人送了几串钱和果子给小岱,端婶被林夫人扣了一个月的月钱。小岱过了好几天还是一见到林夫人就猛的磕头认错,看了就让人心酸。林夫人自责那晚太过严厉对小岱,李夫人却装作不知道。
李夫人知道处理端婶的结果,心里更加憎恨端婶,只是面上不便流露,她都记在心上,等待日后有机会一并算帐。
第十五回
婉拒温情有苦难言 不识柔情无爱在心
林夫人对李夫人的所作所为都只是采取旁观者的态度,她也有好言相劝李夫人,李夫人素来只是对她做表面功夫,林夫人在尽了作为妯娌的本分之后就不再过问李夫人和武苑之间的事情,她把心思都放在家事上和对孩子的抚育,特别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霁凌。
霁凌对亲生母亲的印象很少,林夫人几乎从来不和霁凌说起她的亲生母亲,反而是秦言石有时会和女儿说起她的妈妈,霁凌很少离开林夫人的视线,这天因为林夫人身体不舒服,需要做治疗,霁凌才有机会自己到处走走,她没有要丫鬟跟着,她自幼随身的丫鬟小巷是她的生母从小巷里捡回来的,所以取名小巷,还有一个是老夫人指给霁凌的小莲,她们对霁凌在自己家里很放心,所以也并没有跟从她。
霁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到处逛,不知不觉来到了父亲住的书房,很意外,父亲不在书房而书房竟然没有上锁,霁凌对于父亲很少允许进去的书房充满了好奇,她没有看见父亲,于是马上做出了进去看看的决定。
她不是从来没有来过,来的每一次都是匆匆而出,连书房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这次好了,可以自己慢慢地看清楚,慢慢欣赏,大哥哥说过,父亲的书房非常好看。
外面的厢房霁凌已经看过,里面的房间霁凌从来没有进去过,她考虑了一会,决定进去看看。
迎面而来的是一幅肖像,霁凌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因为她的面容父亲已经和自己说过很多次,她在心里已经描绘出母亲的模样,她很像母亲,这是大哥哥告诉她的,现在的确是,墙上的人对于自己就如一面镜子,见到母亲就像见到自己,和母亲不同的是,自己的眉宇间没有和母亲一样的眉头深锁,没有和母亲一样的自己不懂得的悲伤。
吸引霁凌的是母亲的衣服,她觉得分外眼熟,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还在思考之中,她的视线被父亲书桌上的一扎书简转移,那是用绢布写就的书信,上面的墨迹已经深入到绢布的背面。
霁凌好奇地走过去拿起绢布,惊异地发现上面写着人名的地方都被细心地用火烧去,只有落款处写着母亲的名字,书信的内容有些被烧去有些被保留,霁凌还没有看到写什么,秦言石已经把绢布一把夺去,厉声谴责女儿:“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霁凌被父亲的态度吓住了,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等到她想到要回答父亲的问题时,眼中已经有泪水形成——父亲尽管对自己严厉,却很少这么愤怒地对待自己。
她没有来得及说话,父亲已经在抹去她的泪水,柔声在安慰她,她抽噎着向父亲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父亲没有继续严厉地和她说话,他只是希望女儿不要把今天见到的告诉林夫人。
“为什么?”霁凌不明白,她从小就受到林夫人的教育,有什么都要告诉林夫人。
“不为什么,这是我们两父女的秘密,好吗?”秦言石好言对女儿说道。
霁凌盯着父亲的眼睛,竟然在里面发现了哀求,她的心软了,这是自己的父亲,她毫不犹豫地冲口而出:“我答应你就是了,爹。”
“好孩子,不愧是谰望的孩子。”言石拥紧了女儿,霁凌看不到父亲的眼里流下了温热的液体。
林夫人做完治疗之后正要找霁凌却碰上了陈雪过来向她讨教针线的事情,她没有及时找到霁凌,她耐心细心地教导媳妇针线的知识,末了,她想起伯凌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伯凌这孩子这几天都没有回来吗?”她想起应该关心过问儿媳的生活。
“相公托人捎信说近来很忙,他没有打算回家,不过他有说今天会回家。”陈雪恭敬地回答林夫人,她的表情看不出对伯凌的不归有任何看法。
“今天回家,也好,回头你让他来我这里一趟,再忙也要来,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林夫人想了想才说:“孩子,你嫁到我们秦家,就是我们自己家里人了,有什么委屈要说出来,不要放在心里,那样只会苦了你自己。”
“我没什么,太太放心。”陈雪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光亮,太快了,林夫人望着她都捕捉不了那瞬间的光亮。
“没有就好,那你回去自己再试试我刚才和你说,不行你回头再来找我。”林夫人让身后的端婶把自己的针线盒都给了陈雪,里面的针线都是配套的。林夫人把针线盒送给了陈雪,对陈雪在秦家的地位做了最好的说明。陈雪感激林夫人的暗示,但是一想到那个人,心又灰了。
“太太让你过去,说有话要和你说。”丈夫终于在暮色里回家,他匆匆收拾几件衣物,和妻子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要出门,妻子的话让他停下脚步。
“娘找我有什么要说的吗?一定要过去吗?”伯凌迟疑了,他不知道母亲有什么和自己说的,他迅速地检查了近日的言行,自己根本不在家,说不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相公,我想你在染坊一个人也很辛苦,虽然说有人跟着,到底不够细心,我不放心,我想跟你到染坊住下,我也看到了,很多染坊的伙计的妻子也和丈夫一起住在染坊。”陈雪打量着丈夫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她很仔细地留心丈夫的反应。
“不行,那些都是伙计,而且即使留在染坊因为是因为她们也在染坊干活,你不能去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有人伺候,不用你辛劳。”伯凌背对着妻子说道,陈雪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突然一股怒火燃烧了陈雪的眼睛,她恨声对伯凌说:“秦伯凌,你要我怎样?你是不是要我把你做的事情在你家里好好地说说,你这样对我,说出去,我看是你没有脸还是我没有脸,我这个样子也和摆设差不离,你把我扔在家里,在新婚之夜你做的好事是不是要我说出去,说出去,说出去……”陈雪觉得自己崩溃了,她看着这个她称呼为相公的丈夫,竟然不如厨房里的丫鬟,厨房的丫鬟都会关心自己,自己的丈夫竟然连丫鬟都比不上。
“求求你,不要说出去,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向你保证,等到染坊的生意没有那么紧,我再回来向你赔罪,雪儿,求你原谅我,不要说出去!”伯凌突然旋过身,抱着妻子,向妻子下跪。陈雪当场就被他的举动吓呆了,她只是想好好地吓吓丈夫,好好地出气,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怨气,她在结婚以后的无数独眠的夜晚都想要狠心做些什么,一次一次都看到秦家的人对自己的好,一次一次都不忍心,现在丈夫居然向自己下跪!她震惊了。
“你告诉你怎么会这样,好吗?”陈雪等丈夫稍微平静,强压自己的心情,柔声问道。
“我……我……雪儿,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答应你,我会告诉你,不是现在,好吗?求求你!”秦伯凌苦苦哀求自己的妻子,他几乎要落泪了。
陈雪还可以说什么,她只能任由丈夫抱着自己,任由自己在看不见的地方飘扬。
紫苏来到染坊,时光比在书塾念书更为愉快,她每天和叔凌、星凌同出同入,三人的感情日渐亲厚,叔凌往往把表姐当作了自己的兄弟,还会常常拍着表姐的肩膀谈天说地,星凌经常提醒叔凌要记得紫苏是表姐,叔凌却不当作一回事。
紫苏发觉自己似乎渐渐喜欢多点看到自己的表弟,不是星凌。她寻找机会多和叔凌相处,叔凌很热心地向表姐学习染布的知识,他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仅限于自己见过一眼的王府小姐。
他没有发觉紫苏对自己的态度要比星凌好很多,他是觉得和表姐一起学习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你不发觉这块布料很柔软吗?你用盐再泡泡!”紫苏发觉叔凌没有听自己说话,寻着他的视线,叔凌正在专心看着街上的一顶轿子。
“紫苏姐姐,里面那位小姐是我以前见过一次的,她是王府里的小姐,她的样子好美。”叔凌专心地看着那顶轿子,轿子严严密密,看不见里面的人。
“我看不到里面的小姐,你怎么看得到?”紫苏的声音搀杂了不悦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