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春殿里,云暧听到王贾议论的裴家父子的话,却是面色不大妙,陶宴要安慰他:“陛下,这都是臣无能,裴将军不许就算了吧,别闹的太难看了……”
云暧瞥他:“是这样?”
陶宴:“……是。”
云暧道:“人家可把你骂的猪狗不如了。”
陶宴为难道:“这事本来也不合适……”
云暧思索了一会。
裴顾不给陶大人面子,说白了就是不肯给他云暧面子,这不是明明白白在打皇帝的脸?这般趾气高昂,哪有半点将皇帝放在眼里的意思。
云暧咽不下这口气,斩钉截铁说:“不成。”
陶宴给跪了。
“陛下,咱别玩了成么……”
陶宴有苦说不出。
裴顾是什么人物什么出身,他是什么人物什么出身?门不当户不对,他陶宴哪有资格去凑那便宜女婿。裴顾一心想跟刘氏联姻,皇帝这不是大白天的扛锄头挖人墙角么?
云暧道:“陶爱卿放心,你的婚姻大事包在朕的身上,朕一定要给你娶个老婆!”
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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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云暧竟然就此放过,当真没有再提,平白当了一回孙子给人羞辱了一通,居然就认了怂。就此揭过。
陶宴心知这个小皇帝不是个会认输的人,果然,两个月后,云暧将裴顾罢了职,任命了赵王栩兼职接任右将军。这一次,刘静没有吭声,于是裴将军直接滚蛋了。
云暧得意的拍着陶大人的肩膀:“陶爱卿!咱们这回是亲上加亲了,朕准备将朕堂叔家的姑娘许配给你,也就是赵王栩的小女,你觉得如何?”
陶宴无语。
奉承他:“陛下英明。”
裴大人下马了,他以为云暧不能把他怎么样,实际上,云暧把他怎么样了,也没人多嘴咳嗽一声。
陶宴暗中觑着,实际上这桩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看着好像是云暧干掉了裴顾,其实云暧远没有那个本事能耐,实际上不过是云暧在给刘静做人情。
刘静早有心将三军将领换成自己的人,裴顾虽然巴不得给刘静跪舔,但其实刘静压根看不上他。于是云暧揣摩了靖国公的意思,推荐了跟刘静亲近的赵王栩。
云暧是个聪明人。
至少作为一个皇帝,在困境中博弈,他能够用最有限的资源达成最有利于自己的结果。
虽然赵王栩是刘静的人,但陶宴知道,这个人,有野心,不是刘静能制服住的,刘静制服不了他,云暧就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权力空隙实现盘旋。
显然云暧和陶宴是一样的看法。
干掉了裴顾报了私仇,同时向刘静示好,再给刘静树了个将来最危险的对手,随时会膨胀的敌人。
好个一箭三雕啊!
不对,还给陶大人攀了门高贵的亲家,眨眼给他变成皇亲国戚,之后顺顺利利给他加官进爵,扶持做自己的心腹……这得是一箭四雕才对……
十五岁的小皇帝已经有了这般老辣的手段和心机,把这帝王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挥洒自如,陶大人除了一句“陛下英明”,他还能说什么呢?
混官场不在于你有多大能耐多深的心机,在于的是你眼睛够不够亮,能不能看清楚形势,能不能看清楚人。
而做皇帝就像下棋,什么子摆在什么位置,怎么摆放组合实现最大的平衡和利益最大化。
显然裴将军不大会做官,云暧却很会做皇帝。
经过先前云崇的事,他已经学聪明了,对付刘静,不能硬来,得使巧劲儿。
云暧干了这一件事,决定放开手韬光养晦了,专专心心的给陶大人考虑起了婚事。
话说赵王栩的女儿,皇帝的侄女,皇帝本人还没见过,于是云暧拉着陶大人要去瞧瞧未来的媳妇儿。
陶宴道:“人家赵王可没表态要当臣老丈。”
云暧道:“他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朕还提拔他做甚!”
陶宴:“……”
皇帝陛下好大脸。
可是陶大人完全辩不过他啊啊啊!
云暧这回是心情好,换了身便服,春日天好,手里抓了把折扇,扇子上是皇帝自己书法大字。
这么一袭碧绿春衫,富贵公子哥儿打扮,往那洛阳街上一站,回头率杠杠的。
陶宴跟在后头给他当陪衬。
路过鲜大人家,云暧又想起鲜侑许多日旷班了,示意陶宴去敲门,鲜侑大白日的正睡觉,听说皇帝要逛街,连忙醒了瞌睡,欣然表示陪同。鲜侑也穿了身颜色鲜嫩的袍子,跟了云暧挽手并肩。
陶宴一对比,发现这年轻小公子就是好看啊,自己这人长的也老,一身打扮也老……
云暧跟鲜侑宫里大闹了一回,现在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表面上和和睦睦,背地里较着劲,谁也不肯主动说话。
三个人这么顺着街晃晃悠悠往赵王府上去。
陶宴觉得自己跟在这两位背后灰不溜秋,显得特别的傻×二百五,路人都在盯着他瞧,郁闷死了。
到了赵王府门前,鲜侑上前去知会门房,下了拜帖。
云暧跟陶宴未表身份,只跟着随从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炮灰
云栩殷勤的迎来了出来,云暧示意他不必多礼,边转进门边说:“二叔,朕来府上坐坐没讨人嫌吧?”
云栩很不好意思的谦笑:“陛下哪里的话,臣惶恐了。”
又望陶宴鲜侑,“陶大人这边请,鲜大人这边请。”
这位赵王爷是先先皇的次子,是个地位卑贱的舞姬所生,一直在诸皇子中默默不起眼,哪知到了今天,老皇帝的几个儿子,云暧的几个叔叔辈都死的差不多了,他却在朝中渐渐崛起,风头日盛一日。
想来命运这东西可真难说的很,荣辱盛衰,今昔难料。
云暧没有摆驾只是私自上门,也就省了礼节,各自落了座,云栩殷勤的备了酒招待,鲜侑跟陶宴各自喝茶,云暧东张西望的乱瞧,跟赵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赵王栩见着云暧手中的扇子,笑称道:
“这扇子写的好,不知道是哪位先生的手笔。”
鲜侑笑他:“赵王爷好眼力,那是陛下的笔墨。”
云栩讶然,连声道惭愧:“臣唐突了。”
云暧将那扇子一展一收:“无事,小小玩物而已,皇叔喜欢,赠与皇叔玩赏也无妨。”
赵王栩连声抱歉推辞,云暧执意赠,赵王栩推辞了几番后受了,面露喜色欢天喜地的接过去。
酒到三旬,赵王栩打了个转出去,片刻后,皇帝他堂姐姐出来了。
鲜侑递眼色,笑:“陶大人,看谁来了。”
陶宴有些急眼,瞪他低声斥:“说什么呢!”
云栩引着两个女儿见客,笑眯眯说道:“小女没出过闺门,今日同陛下还有两位大人见见世面。”
两位云小姐都模样端庄,白白净净的,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过了行了个礼,依次给三位客人斟了酒又退下。陶宴有些不自在,云大小姐斟酒时不小心碰着了他手,陶大人惊的站了起来,带翻了酒盏。
云小姐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