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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部分(2 / 2)

慕容隼没有答话,只是沿榻而坐,顺手又替嬴湄掖了掖锦被。

王璨一口闷气堵住胸间,定定神,方道:“阿凤,她已落入你手,生死随你。你若真真恨极了她,一刀下去,大家痛快;你若要羞辱她,罚其为婢为奴,一样开颜。何故施予膑刑,弄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慕容隼冷了面色,抬起眼:“看来真是孤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你这样心急如焚的赶来,迫不及待的验明证身,乃为争风吃醋。却不料,醋是喝下大罐,然丝毫不与孤相干。怎么,孤剔了她的膑骨,便疼在你的心尖?”

王璨抓住慕容隼的肩,眉目里,全是无奈的感叹:“阿凤,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何故总不信我?我王璨敬重嬴湄者,不过是佩服她精明强干,坚硬如铁;无论世俗如何摧残折磨,亦要固守一身清白,傲然立于浑浊须眉间。况她救过你我性命,纵然之前之后仍有旧怨新仇交织不清,但又如何能抹杀她曾给予的恩情?阿凤,你若不是一般样念念不忘,又何苦费尽心机将她弄来燕国?既然得手,又何苦残其肢体,将她弄得半死不活?阿凤,我还是那句话,你真恨她,索性就处死她,将其头颅高高悬于燕京城墙,不独能重重打击蒙政,亦能叫才吃了败仗的大燕重振国威,日后也好卷土重来么。”

慕容隼眯起眼,灰眸中闪出怪戾的光:“璨,你要激我么?”

王璨苦笑:“我激你做甚?嬴湄当初赠你的话,你都忘了?”

慕容隼没有接茬,只调开目光。

王璨长长叹息,慢声道:“为君者,必得心怀仁念,大肚能容。没有仁念者,又岂能赢得民心;不能容人者,又岂能纳取人才?民心和人才两失者,又何以夺天下?’阿凤,此为金玉良言,你为何充耳不闻?往常,我们每每论及蒙政重用于她,你总是嗤之以鼻,实则你心底何尝不知,她乃真才实学,且天下少有。能得她效命之辈,何其幸也。这样的人,在朗朗乾坤已成传奇,声望之高,恐远远出于我们所料。自然,天下大多浅薄之徒谈及于她,不出鄙薄嫉妒一类,然在有识之士眼中,却视她为用人之标准。不然,当初司马炎又何苦渴望纳她为妃,便是纳取不成,亦还要暗中使绊;而明面里,则不放过一切可与她修好叙旧的机会。阿凤,你可别说你不明白此中苦心。目今大燕图强,最是渴求人才,然燕之基业,乃为游牧之民而成。这些人随心散性,多不能深谋远虑,只贪眼前小利。虽有你我携手,但阻碍重重,难有大的起色。当此之时,你若能善待嬴湄,何愁天下士子不争往归之?然你如此这般,可叫他们怎么想呢?天下皆知,她明明于你有恩,便是曾干戈相向,那也是各为其主,算不得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可你下了这样的重手,谁还敢来投奔?阿凤,但凡得天下者,的的确确,要有大肚能容之量啊!”

慕容隼嗤笑,道:“你怎不比较孤是如何夺得江山?那时,你这般推崇的嬴湄何在?你渴求的士子又何在?璨,恰是你轻视的游牧之民助孤马到成功,稳据疆土!”说到这里,他瞟一眼榻上之人,又凉凉笑道:“璨,孤该说你是被琅琊王氏的酸气熏晕了头,还是说你关心则乱,方寸尽失?”

王璨终于青了面。他捏了捏拳头,放轻口气:“阿凤,随你如何想。该说的话,我已说尽,孰去孰从,你的江山,你自己定夺。”

言罢,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偏偏人还未跨过门槛,迎面风大,簌簌吹落一地桐花。王璨心思微动,回过头,淡淡道:“阿凤,这满院的梧桐因她而种,如今她来了,只等身子康复,可要领着她好生游逛,莫要负了这七八年来的心思。”

慕容隼紧抿嘴唇,目光烁烁。王璨把头一扁,倚门而长吟:

“凤兮凰兮绕梧桐,双栖双飞齐比翼。

涅盘火中难相忘,梦底情深几度回。

梧桐念旧花开落,春来秋去渐成空。

焦木为尾作琴弦,沉浮一世悔不得。”

慕容隼耐不住了,霍然起身,顺手一抹,身旁的器皿便碎了一地。

王璨犹慢声吟哦:

“梧桐琴弦拨情丝,弦弦掩抑声声思。

思尽弦断泣飞血,化为碧色凝玉结。

凤凰有知转飞回,相看不厌是故人。

绕树三匝依梧桐,舍弃九霄续前缘。”

慕容隼大步过来,声音又粗又硬:“璨,你这样突发风情,可是要孤应合取乐么?”

王璨悠悠盼顾,道:“不敢,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

“哼,好一个触景生情。璨,你一来,先是气急败坏的责备孤亏待你的恩人,这会又含沙射影,竟念起炎的旧诗;你究竟是要为谁打抱不平?”

王璨眨了眨眼,不紧不慢道:“阿凤岂不闻民间有言曰,‘盼之切,恨之深’么?”

“哦,怎么孤听说的是‘爱之切,恨之深’呢?”

“阿凤明白就好。这世道上的事,本就是莫名其妙的多么。”

慕容隼双眉一敛,声音顿冷:“王璨,你拐弯抹角,到底有完没完?”

王璨取下鬓边簪着的梧桐花,幽幽道:“阿凤,司马炎为晋国太子时,在东宫植满梧桐。你如愿成为燕帝后,却是到了第二年才想起一般样的种植此树。外间都道你是旧情殷殷,又有谁能料到,你不过是听闻南下的线人说及嬴湄当年滞留波阳时,曾与司马炎梧桐树下赋诗唱合,才起了这样的念头。这些年来,你常拿嬴湄噎我,且旁敲侧击,焉知是谁放不下呢?”

慕容隼的脸一阵红来一阵白,以至于厉声痛喝:“王璨,看来他们说得对,是孤把你宠坏了!在孤面前,你居然也这样的胡说八道!”

王璨抛了梧桐花,负起手,眉目一派淡然:“陛下既有意重罚,王璨领罪便是。”

慕容隼面上的线条愈绷愈紧,然看着对面极俊极雅的脸庞,终是狠话难发。末了,他悻悻道:“孤乏了。你从南方千里赶到,也疲惫得紧,还是先回府休憩吧。”

王璨拱手施礼,面上不戚不忧,施施然而去。

慕容隼呆呆的站在大门中央,望望地上残花,再看看风中绿叶,回味起王璨的一言一语,心底渐渐有了千转百回之意。

这时,一个宫女急步过来,慕容隼思绪断落,心头火起,一掌将来人掀翻地上。宫女半面高肿,嘴角带血,一脸惶恐。

“内宫之中,你不知规矩么?”

“陛下……婢女惊扰龙体……婢女知错……婢女是见……见嬴姑娘似有知觉……想是将醒……陛下连日为她担忧……故急来告之……没想到……”

宫娥断断续续的禀告还未说完,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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