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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2 / 2)

嬴湄摇摇头,道:“穆图兄弟,你的热心肠,本官心领。本官自有亲随卫兵,不劳你辛苦,只消你转告酋穆大人一声便好了。对了,最近塔玛心思浮动,恐怕你得抽空宽慰,免得将来坏事。”

穆图愕然,忙追着生问。嬴湄遂将塔玛悔婚之事简明扼要的叙说一翻。穆图气得直跺脚,万料不到喜事当头,居然后院起火。他道过谢,匆匆出帐篷找父亲商议。

嬴湄则唤来侍卫,吩咐备马,直往祁连山。

从塔图部赶到祁连山的最高处,距离遥远,路途艰难,一路上,嬴湄等人穿戈壁,过沙漠,嗖嗖冷风里,时时尘沙迷眼,骏马抽搐,可她只肯在途经绿洲时偶而歇脚;余的时候,愣是星夜兼程,于五日后抵达目的地。那会,天色已晚,站在山脚下,冷风愈厉,三丈内外,目之所及,全是昏暗。

随行诸人道:“太傅,咱们赶路辛苦,天色又不好,不如歇上一晚,明日再登山,你看怎样?”

嬴湄阴沉着脸,不可置否,但观模样,大有非上不可之意。

众侍卫急了,七嘴八舌的强谏。嬴湄本欲不理,但转念一想,这些人皆有高堂儿女,凭什么陪自己身犯险境?他们能千里相伴,已属难得,自己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不如等大伙都睡熟了,自己再孤身上去,岂不两便?

拿定主意后,她的面上放出宽松之色,就随了大伙主意。

夜深人静,人困马乏,诸人裹着厚厚毡毯,卷缩成团。嬴湄听着鼾声一声响比一声,悄悄爬了起来。望望天空,明月已隐在阴云里,四下里乌漆麻黑,惟闻北风呼号。嬴湄却无丝毫犹豫,借着幽微暗光,手脚并用爬上山去。

寒风啪啪刮打,直叫她脸面麻木;石头尖尖刺割,直叫她指破血出。每爬上三丈二丈,她都要稍作休憩。还得小心翼翼,惟恐落下的石子惊醒了下边熟睡的人。

等到亵衣尽湿时,嬴湄已是筋疲力尽,不得不吊在山崖上喘气。这会,明月倒是出来了,往上一望,陡峭高峻,危危然见不到头;往下觑眼,则森森然不知底里。嬴湄叹了口气,只觉四肢酸麻,再难使上力气。——也许,她该听侍卫的,明日再上山来!

可是那样一来……冰,若你在山巅出了什么事,谁来帮你?

从前是我不好,可总不能叫你不明不白的舍我而去;爱而生离,死而不聚,我嬴湄此生绝不要再次经历!

嬴湄轻轻吐纳,振起精神,忽闻顶上厉风大作,碎石沙尘哗哗滚落。她猫下腰,缩回安全处。只见一道黑影收势不住,飞流直下。这电光火石间,她看到一角翻动的衣袂,心下陡然一惊,不假思索的探出半身,将手直直送出。黑影借机一踩,弹向侧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一旦站稳,黑影便哑着嗓子,抱拳揖礼曰:“多谢相助,望恩人告知高姓大名。”

嬴湄呲了呲牙,忍住手背上的疼,低低道:“小声些,下边有人。”

黑影一抖,舌片竟不利索:“湄儿?你,你怎会在这里?”

“许你来得,就不许我来得?”

“你别动。这里都是悬崖峭壁,稍不留神,可就要摔个粉身碎骨……左下五丈,有块稍微平坦的地方,来,我带你下去。”

她觑了觑眼,手脚还没挪移半分,他已飘了过来。他搂住她的腰,弹跃点蹿,三下两下便稳稳落于先前所说处。一待双足沾地,她立刻抓住他的左臂,着急道:“冰,你这只手伤了么?伤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没事。不小心蹭破点皮,下山后包扎一下,也就好了。”

她兀自不肯放手,但拿捏的力道已经很轻很轻,分明小心翼翼的捧着。他则背对月光,除了眼眸中的微弱星点,任是她如何打量,亦不能辨识出他面上的神情。她大感挫败,低头踢弄一颗石子,旋即又抬起眼,道:“冰,你为何瞒我?你冒如此大的风险,独上祁连山,可是因东篱先生的嘱咐,要采那祁连草给我治病?”

他没有作声,只是浅浅吸气。

她鼻头酸楚,索性也不遮掩,哽咽曰:“你怎不想想,你若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要那祁连草何用?”

他微微偏脸,声音里有一丝迟疑:“湄儿,你想多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她的声音仍旧很低,但字字句句,已然发狠:“我是想多了!你从来不声不响,只会默默做事,使我过得舒舒服服,以至觉得一切皆是理所当然。可你又如徘徊窗扉的鸟,盯着外边的高阔天空,不断拍打翅膀,似乎随时飞离。若果你真要走,那就走罢,我这样心肠冷硬,又贪图仕宦的女子,确实也不值得别人费时费神。但是,你似有情又淡然,似罢手又不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着,叫我一天比一天恍惚,一天比一天多些期盼。相处得越久,我便越是提心吊胆,朝朝暮暮,总是患得患失……冰,你宁肯对着不相干的女子吐露心曲,却吝啬于在我面前道出只字片言……你叫我,叫我何其难堪!到底,你要我怎么办?”

对面的人良久无声,惟闻西风啸啸,寒气浸肌入骨。她有些受不住了,微微后退。

他半侧着面,凝望远方。银白的月光畅快的从其额头滑到鼻梁,又顺着双唇一路流淌,将嘴唇周遭的青青胡茬弄出个暗影,再顽皮的拉长下巴投出的阴云,企图掩藏他起伏的胸膛。

这是她很稔熟的半脸,而今看来,却是那样陌生。

她慌了,赶紧拢近,伸手捧住他的脸,迫得他非得正面瞧她。

他的指头压住她的手,指腹粗糙,疤痕累累,一如他断断续续、气息不稳的声音:“湄儿,我是谁?你分得清站在你对面的是谁么?”

她本已坚硬如壳,这一问,却叫泪水夺眶而出。她的手,从他的双眉抚到双唇,任由短短的胡茬一点一点扎疼柔嫩的指头。缓缓的,她的声音无比清晰:“冰,玉郎归玉郎,你是你。从前若如有错待,今后绝不会再混淆……如果一切还来得及,许我问你一句话……你,觉着我能配得上你么?”

他的手倏然一松,可还没等五指滑落,他便紧紧抓牢那一双纤细的腕。

她离他这样的近,分明听到他喘息渐重,重若擂鼓。那些呼出的暖暖气息,混着刚烈男儿特有的味道,将她密密卷裹。她只觉心头颤悠,双颊滚烫,无法正视他的眼,惟岔开视线,盯住地上模糊影。他突然使劲,她便被拖入他怀里。他的双臂,紧若铁钳,箍得她的腰和背暗暗生痛。她下意识的挣扎,他稍稍释了力道,双臂随之挪了位置:一手扶其腰,一手托其颈。她望着他异常闪亮的眼眸,张了张口,想轻唤其名,他的双唇便不由分说的压了下来。

她从未知道他原来也是这样的急迫,这样的霸道。他追逐纠缠,不容她有丝毫闪躲;他辗转吮吸,仿佛每一口活命的气息,定要由他来渡济。他的吻,还藏着苦苦求索、喜极欲狂的味道:仿佛沙漠里干渴难耐的旅人,奄奄一息时,骤然拾得一个满满的水囊;又如海面上振翼久飞的鸥鸟,疲惫将亡时,陡然发现一块落脚的岩石。直到觉着她的身子越来越绵软,甚而连抓住他襟袖的手亦虚弱无力,他方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她的头立刻耷拉下来,偎依在他的胸膛里急促喘息。

月光本是清清冷冷,照在她光洁的脸面上时,竟如一脉冰山点点消融。那一种掬手可捧的温柔,叫他本就“咚咚”作响的心肝,几乎跳出胸腔。偏偏的,她还娇羞仰望,星波流转,晕红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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