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公,不但可以赚进大把钞票,让妻子无限额地刷卡,做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豪门少奶奶,也能做个陪着妻子儿女一起,锄锄地,种种菜的好男人。
在这里,或许他们的努力收获的只是几颗蔬菜,几个不甚甜美的果子,但是却让人感觉得幸福无比。
“老公,你好厉害。以后我们家的蔬菜水果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这点小事情,还怕做不好吗?范先生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所有的自信似乎因为她那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而全部回来了。
孩子们又拖了一堆落叶回来,两只小手搞得脏兮兮的,江心朵喂他们喝完水,他们又跑开了。
空气中翻新的土壤及青草混合的味道,让两个孩子非常着迷,他们与爹地一起蹲在地上,想着他们亲手播下的种子会生根、发芽、成长,更是兴奋不已。
“哥哥,你说我的草莓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出来?”
“哪有这么快啊!至少要一个星期吧?”对于农业这方面的知识,他也不是很懂,等会回去上网查查看就知道了。
“那我们的春假要结束了耶,到时我看不到我的草莓长出来的样子。”
江贝贝有些不开心,他们的春假只有九天,现在都过了五天。也就是说再过两天他们就得回伦敦了。
她现在喜欢上这个地方了,不想离开,要是他们要上学。
“放心吧。爹地每天会把它们的生长情况拍下来,每天都传回去给你看,好不好?”
“爹地,你真棒!”小贝贝开心地在爹地脸上亲了一口。
“爹地,你跟妈咪什么时候回伦敦?”范逸展问道。既然眼睛好了,那不会一直住在这边吧?
“想爹地妈咪回去了?”范仲南挑眉毛问道。
“想。但是爹地妈咪回去,这里的蔬菜水果就没有人理会了。不要,等我们下次放假的时候过来,它们是不是就长大了?”
“对,等你们下次过来,它们就长大了。”
阳光下,范仲南仍旧戴着帽子及墨镜,以免过度刺激刚刚恢复的眼晴,两个孩子都戴着相同款的太阳帽,三个人蹲在地上有说有笑。
把水杯拿回去放好又走出来的江心朵,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掉头回去拿起相机,抓住这一瞬间。
“累不累?”她走到他的身边,看到他额头上冒着汗,担心汗水进他的眼睛不好,她将随身带在身上的手帕巾拿出来,轻轻地拭掉——
“不累——”在她收回手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虽然他的视力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但是——
“哪里来的?”
江心朵看他骤然变色的表情,知道他指的是她手里的绣着红色蔷薇的手帕。
她没有马上回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变化。
“你去过玫瑰庄园。”他的语气是肯定的。“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是谁带她去的?她又知道什么了?
一想到自己所有的往事早已被她一清二楚,狼狈与难堪狠狠地从心头划过。
既然已经知道了,却仍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陪在他身边,她这是在同情他吗?
他忽地松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江心朵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没有直接追上去,她知道他还是没有真正走出来。他还在意,可他就这么不相信她吗?
“妈咪?爹地怎么了?”
抬着桶回来的两个孩子看到爹地匆忙离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
“爹地病刚好,今天工作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我们也回去准备晚餐吧!”
与孩子们把桶里的落叶倒出来后,江心朵拉着他们一起回屋,洗手,洗澡,然后一起下来准备晚餐,可是等她把晚餐都搬上桌了,他还没有下来。
“我上去叫爹地,你们先吃,好不好?”
“爹地怎么了嘛?”贝贝最担心的就是爹地生气了。
“没事,肯定是累得睡着了。”
江心朵回到楼上主卧室,里面没有开灯,而他此时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渐浓的暮色!
她无声地走到他的身后,双手穿过他的腰身,把脸贴到了他宽厚的背后,搂紧,明显地感觉他身子一僵,却也没有推开她。
“你知道吗?我也有一块这样的手帕耶。已经是好多好多的年前的事情了……”她在他身后娓娓道来,“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弟弟还在加护病房,妈妈也躺在医院里。我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仍是忍不住在医院的大门口悄悄落泪。我一直很感激那天晚上那个我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的男人,他塞给我擦泪的方巾我也一直没有丢。那时候,我想,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一定会把手帕还给他,谢谢他带给我的那一丝丝暖意。可是我一直没有再碰到那个人。过了很多很多年后,我才不经意间知道那个人原来一直在我身边。我想跟他说一声谢谢,会不会太迟呢?对一个陌生人都可以如此善意,你告诉我,他怎么会是坏人?”
听着她说起那年那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范仲南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他的手抬起来,包住她紧搂着他腰身的小手。
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了!一向冷情的他之所以会对一个女人有那样的举动,其实是他早看上她了。
只是没有喜欢过任何女人,更没有追过任何女人的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对她的好感,下意识的就往人家手中塞手帕,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让人家女孩子连他的脸也没有看到。
如果不是后面各种机缘再度碰面,他想,他这辈子有可能就与她这样错过了。
可是,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可以抹掉他曾经双手沾过血的事实吗?
他不是坏人,也没觉得自己是污秽的,他的出身,他的双手,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在别人面前,他可以不在乎,可是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卑又狼狈。
“我真的动手杀了他——”他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压抑。
“你是为了救你妈妈,是不是?你不是真的想杀他的,不是的——”她不相信他是那么残忍的人。
“那天晚上,他不停地打着她,她哭喊着救命,我拉不开他……”他再度陷入了那天晚上的回忆里。
那个喝了酒理智全无的男人,当着地十二岁的他残忍的压在她身上,一边做一边朝拿着枪的他冷笑着:“有本事你开枪杀了我啊?乱伦的小杂种,没本事就睁大眼睛看着,你是在怎么样恶心的情况下出生的——”
那个女人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双手还在挣扎着,一双带着泪的眼睛绝望地看着他——
没有怨,没有恨,只有绝望——
然后,他真的开枪了——
一枪命中,他死在她身上,他的面前——
终于在她面前承认了所有,他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藏的,他以为说出来一定会让自己无地自容,可是,并没有。
全部对她坦白之后,他心中最后一点阴霾也消散了。
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过去而退缩,她在心疼他,他疼,她比他还疼,因为他从来不会因为这过去的事情而流泪,可她的泪却湿了他的背,渗透他的肌肤,让他感动又心疼。
“别哭,好吗?”他松开她的手,转过身子将她搂进怀里。
明明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掉个不停。
是难过,也是高兴!
难过他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年,她相信,刚才那些话,他一定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高兴,是他终于愿意坦承,证明他真的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你再哭,那我也只能陪着你一起哭了!”他抚着她一头长发无奈道。
“不行。你不能流眼泪。对眼睛不好。”听到他说陪她哭,她马上收住眼泪喝住他。
“这么凶,我当初都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你了。”他伸手拭掉她脸上的泪兀自叹息。
“我哪里有凶?”她不服气地反驳他。
“这样,还不叫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