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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里面请。”丁澜在庑廊下站住了脚步:“奴婢还的去为怡嫔娘娘传膳,就不进去了。里面自然有侍婢侍奉大人为娘娘请脉。”
“劳烦姑姑了。”曹旭延很客气,以礼相送。言罢,便自顾自的走到门前。虚掩着的房门轻轻一碰就已经开了。曹旭延慢步走进去,低首行礼:“微臣给怡嫔娘娘请安。”
“曹旭延你好大的胆子。”陈青青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已经宽衣,才走进浴桶,身前连遮挡的屏风都没有瞧见,就看见曹旭延直直的立在面前。捂住了胸口,陈青青迅速的缩进了浴桶之中,恼羞成怒的吼道:“谁让你进来的,你胆敢擅闯妃嫔浴室,有几个脑袋够砍?”
曹旭延也是万分的错愕,激动的险些咬断舌头:“臣该死。”确切的说,他抬起了头,也看见了不该看的。现下虽然是低着头,但脸庞已经烧红了:“臣该死,臣是来给怡嫔娘娘请脉的。”
“管你是干什么,给我滚出去。”陈青青恨的不行,恨不得一刀剜出他的双眼。“滚出去。”
“姐姐平日里最是温和不过的性子,说话办事从来滴水不漏,妹妹我还是第一回见你动这样的大怒呢。敢问姐姐,上一回发脾气,是不是心上人被杀的时候啊?”柏絮妤云淡风轻的走进来,不紧不慢的停在曹旭延身旁。“我的好姐姐,你不舒服就早说,妹妹理当让曹御医先给姐姐请脉。
只是不知道,姐姐你来我的内室沐浴,又将替我请脉的人引来此处,究竟意欲何为?该不会是姐姐你不能得皇上的雨露,就想着从旁人那里借种吧?要知道,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姐姐的父亲,好歹也是朝堂上的大员,怎的姐姐就这样不管不顾……脸面呢?”
“你……”陈青青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柏絮妤会这么狠,如此这般的暗害了她。“那个小侍婢,还有浴桶都是你安排的?就连……云澜也是你收买了去?”
“没有姐姐,云澜不过是取水的时候,晕过去了。”柏絮妤扬了扬眉毛,冷声道:“收买一个人,那得花多少银子啊。打晕一个人,木棍子就行了。妹妹在姐姐眼里,蠢钝如猪,只晓得跋扈张扬,又怎么会用钱来收买人心呢?”
曹旭延面如死灰,心里说不上是怎么个恨。“怡嫔与婉贵人有什么恩怨,只怕与微臣无关。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怡嫔为何要这样害微臣?”
“曹御医的记性可真差呢。”柏絮妤冷冰冰道:“当初我有孕的时候,你不是也替我请过平安脉么?我肚里的孩子,如何你保不住?”
陈青青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厉声道:“你这样暗害于我,有曹御医作证,我自可以禀明皇上,处死你也不为过。”
“哦?”柏絮妤放浪而笑:“哎呀我的好姐姐,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你当皇上会相信你说的话么?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是什么理由让你失宠了这么多年?一个在皇上眼中早已经不贞不洁的人,还妄想着皇上能相信清白,这可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
陈青青赤身**,自然是不敢站起来的。可她眼中的锋利的光芒,早已经如同飞箭,射向了面前的怡嫔。“你到底想怎么样,来个痛快的!”
“我不想怎么样。”柏絮妤脸色一凛,语调陡然提了上去:“谁叫你出卖我,活该你这辈子都得受制于人。”
第六百六十一章 折得莲茎丝未放
曹旭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万分。见怡嫔不依不饶,心里也是着急的不行。“怡嫔娘娘到底想怎么样,不妨直说吧。”
“你们倒是同仇敌忾了,今儿连我在内,撞破此事的人不在少数。但姐姐也别怕,说白了,这些都是我的人,妹妹不会不晓得轻重,她亦然。所以,从今往后,姐姐只要真心真意的帮衬妹妹,也算是揭过去这一篇儿了。
你我之间,你害我一回,我再害你一次,总算是扯平了。若是姐姐不服气,只管向妹妹讨还回来。但你要相信,后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做的坏事越多,越容易把自己计算进去。”
陈青青的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子,骨手上的骼却被捏的咯嘣作响。
“姐姐不说话,我便当你是答应了。”柏絮妤轻轻的摆一摆手,示意跟随在身后的侍婢退下去。而她自己却一指曹旭延:“大人不是让本宫直说吗,那好,就请曹御医廊下说话。”之所以选择廊下,柏絮妤是想,曹旭延八成没有胆子跟自己入内堂了。
“怡嫔娘娘。”曹旭延没走几步,果真就停了下来。“微臣不过一介御医,会的无非是请脉断症,您何苦用这样的法子来捉弄臣下。您可知道,这牵连到的乃是臣满门的性命?”
柏絮妤蹙了蹙眉,委屈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我还有半点法子,也不敢得罪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不是么?曹御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宫还想要再度有孕,盼望着曹御医能给写个好方子。”
“微臣只怕,这并非是娘娘的真心话。”曹旭延也不傻,怡嫔才陷害了自己,即便自己真的不介意,给她开了方子,难不成她真的敢喝?“娘娘还是痛快些好。”
略微有些感伤,柏絮妤也想痛快一些,但实际上她能怎么开口呢?“罢了,曹御医,本宫知道你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私下里调配了不少坐胎药,分别送去了令嫔、舒嫔哪里。本宫不得皇后娘娘喜欢,所以至今也没得到这样的恩赐。敢问曹御医,服用了你调配的坐胎药,是否很容易就能受孕?”
“不敢保证一定能马上有孕,但至少能调理好各位娘娘玉体底子,容易有孕。”曹旭延如实回道。
“那便是了。”柏絮妤点了点头:“一日之间,即便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为难曹御医两回不是。皇后娘娘既然没有懿旨赏赐这样好的药,本宫也不敢厚颜相求。只是……却希望自己没有的,旁人也不要轻易就有!”
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曹旭延,柏絮妤恳切低语:“熬在宫里原本就不容易,本宫光明磊落的法子用过,小肚鸡肠的也用过,宽厚善良的待人,却被自己身边的人算计。所以时至今日,本宫只希望皇上能多几分注意在本宫身上。倒也不是让你下毒,放些什么麝香损害旁人的身子。曹御医精通医术,总有办法让这两位不能侍寝是不是?暂时的而已。”
柏絮妤虽然知道自己不能诞下皇嗣,但她还想再尝试一次。“只要本宫能把握时机,再度有孕,就可以得到晋封。一朝为妃,本宫就能堂堂正正的陪伴皇上身侧。于愿足矣。”
曹旭延坚持方才的话:“娘娘抬举微臣了,微臣不过是个只会瞧病的郎中,哪里能左右娘娘的恩宠,实在不敢承受娘娘交托的重任。”
“你真的不怕,方才的事情传扬到皇后娘娘耳中么?不错,或许生与死,你看的并不是那么重。名利富贵你也尽可以弃之无物,但是皇后娘娘对你的恩典难道你能辜负么?当年,端惠皇太子经你之手诊病,却因为风寒那么小的毛病而薨逝,你心中就没有愧疚么?”柏絮妤以为,曹旭延肯这样死心塌地的追随皇后,一定不是为了官职以及皇粮俸禄。
那么……不是恩,就是情了。
柏絮妤想,曹旭延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觊觎皇上的女人。何况皇后高贵典雅,系出名门,心里一直都装着皇上,也根本不会看上这样一个小小御医。不是还传言,说皇后与和亲王早年相识,又是和亲王的心上人么?
连堂堂王爷都不放在眼里的女子,再不济也不会被小御医勾搭上。那就只能是恩了。
”皇后娘娘对你,非但有提携之恩,还有宽恕之恩。若非如此,你伯父坏事做尽,你还有什么资格留在紫禁城里继续伺候。还赏了副院判的差事,曹御医,你也不想给皇后娘娘添乱是不是?这种事情,可是名誉扫地的。”
言止于此,柏絮妤不再往下说了:“时候也不早了,再留曹御医,怕是真有不便了。您请吧。”
“臣告退。”曹旭延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启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