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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2 / 2)

金胡子听到寄虹的半截话,再琢磨沙坤的意思,俯身拎了下被他踢到一边的陶罐,重得不合常理。心中一动,拿刀砍了几下,又刮了几刀,陶罐表层脱落少许,骤然迸射出金灿灿的一线光芒。

万万想不到,金子居然隐身于陶坯之中,绝妙至极。怪不得信中信誓旦旦,“没有我的指点,黄金的去处便是永远的谜团。”的确,若非对方告知实情,就算摆在他面前,他也绝对无法识得庐山真面目。

他朗声笑道:“定金不错,大货在哪?”

寄虹的目光越过严冰的肩膀,看到海面上突然出现无数火把,一字排开,连成一条火焰长河,映出无边箭阵寒光森森,紧追不舍,气势骇人。

平静的大海顷刻变成一触即发的战场。

她脊背发凉,正要探头答话,被严冰不悦地按下,只好窝在他的怀里扬声道:“你要的东西,都在海上,耐心寻找,必有所得!望金将军一诺当真值万金!”

金胡子莫名从这本该大气的话里听出些脸热的味道。摆手命弓箭手暂停攻击,目光追随游艇,在黑暗的海面划出曲折的轨迹,风驰电掣驶向另两条小船。

船上火把早在寄虹跳船时熄灭,此时同游艇一样,全都半隐于浓雾之中,辨不清具体方位,只能凭记忆大概圈定一个范围。

他不认为霍寄虹懂得战术,但她的这种布置,确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攻击的精准度,给逃跑赢得更多时间。

船队抵达第二艘小船时,船上空无一人,游艇已经驶离数里之外。这艘船同样有数道绳索横亘船面,捞起垂入水中的陶罐,刮掉表层,果然露出黄金内坯。

金胡子心里就有数了。令船队停止追击,向游艇的方向遥遥喊道:“方才一场误会,沙老弟莫怪!我备了一份薄礼放在艇上,请贤弟笑纳!”

游艇消失于视野之中。

他有点遗憾,来去匆匆,没来得及和她深交。能够从数百水军的手底下带走所有人,兵不血刃,全身而退,这个女子,了不起。

声音传到游艇上时只剩零星碎语,寄虹听见“礼”“艇上”,悚然一惊,以为船上有埋伏,急忙推开严冰,霍地跳起,“快搜……唔……”

严冰把她抵在船舷,以吻封缄。

铿锵玫瑰瞬时化作一潭春水。

身后掀起一阵喝彩声,小和尚哇哇乱叫,“老大,比你都生猛啊!”

沙坤把他转了个圈,“去去,望风去,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把众人轰走,他回头看一眼浑然忘我的两个人,心里就痒痒的,恨不得插翅飞回青坪去。满腹牢骚地带上几个手下进舱搜查去了。

在寄虹的印象里,严冰从不是激情四射的人。但这个吻,霸道,火热,压抑多时的情感喷涌而出,将她之外的一切烧成灰烬。她的舌尖尝到他的,千言万语便急不可待地流淌过来。他来不及说出口的,苦,辣,酸,甜,他深埋于心底的,爱,怒,忧,喜,以及许许多多千回百转,都浓缩于深长的吻里。

那些乘风破浪的许多个日夜,她以为是自己独力跋涉,走了这么远之后,蓦然回首,发觉他才是那个掌舵手。她能够无所畏惧地勇往直前,是因为知道他就在背后,迷路有他指路,陷阱有他填平,累了有他扛着。她从不是孤军奋战,他是她扬帆的起。点和归航的终点。

霍家倒下可以东山再起,金钱散尽可以复来,权与名都是过烟云烟,唯有他,不能失去。

唯有他。

他们长久地拥抱,仿佛如此才能补偿几乎失去对方的恐惧。

她的眼眸满盛着璀璨星光,叫人移不开视线,就如同她孤胆对抗匪军的那一刻,天海之间,再没有什么比她更耀眼夺目。

曾几何时,她无知无觉地躺在他的臂弯,满面是血,柔弱无依,他以为是自己一直在保护她、引领她,但经此一夜,他才幡然醒悟,从始至终,都是她持刀执盾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护航开路。

是她引领着他,一步步走了这么远。

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落在额头上的旧伤之处,轻吻如蝶。伤疤早已愈合,岁月无声中,她脱胎换骨,他重获新生。

贴近耳畔,他呢喃细语,“寄虹,嫁给我好吗?”

寂静的海上,传来船桨急促拍打水面的声音,提醒着他们在亡命天涯。船尾不时有三两句交换讯号的话语,压低的声音中掩不住紧张的气息。他们刚刚虎口脱险,也许言之过早,说不定追兵突然出现,说不定半路有埋伏,说不定下一刻,他们会统统葬身鱼腹。

然而,就在这个刀光剑影、命悬一线的夜晚,他说:“嫁给我。”

顷刻间,追兵、埋伏、黄金乃至生死,俱都烟消云散。

他屏息静气等待她的回答,心中扑扑跳个不停。他并不是那么笃定,曾经她的心思一如飘忽的海风。

她仰起脸望入他灼灼的双眸,想起伍薇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嫁吧。”她曾经问过自己,“你能够为他抛下一切也无怨无悔吗?”那时,她没有得到答案。

但现在,已无需回答。

她踮起脚,同样在他耳边细语,“两万黄金的陪嫁,你赚大了。”

那一刻,严冰只觉星月无边,都不及她。

一刻不停地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确定彻底脱离金胡子的势力范围,众人才放下心来,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渔村靠岸补给之后,再次扬帆起航,直奔青坪。

紧绷的弦松下来,终于可以安心享受一顿美食。严冰手上的伤口被寄虹重新上药包扎,现在成了两只粽子,一到吃饭的时候,沙坤就看见两个人你侬我侬旁若无人地喂饭,心里别提多酸爽了。

“别只顾着吃,给我看看这写得什么玩意?”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拍在严冰和寄虹中间,不着痕迹地分开两人。

严冰瞥了一眼,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后会有期。”他念出来,奇怪地问:“谁写的?”船上会写字的只有他和寄虹,明显不是两人的笔迹。

“金胡子呗!”沙坤用匕首在一处舱壁上比划了下,“就钉在那儿。”

寄虹恍然,“这就是所谓的礼物?”

严冰皱眉,“他什么意思?卷土重来吗?”

沙坤盯着颠倒的四个字看了半晌,咂摸出些意思来,嗤笑一声,“老子放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不过,去给他卖命?除非我脑袋被驴踢了!”

满不在乎地把那张纸胡乱一揉,欲要扔进海里,脱手那一刻,不知为何忽然改变主意,又捞了回来。在手心里拨弄着纸团,思来想去,终究塞进怀里。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一念之差,让他的未来翻天覆地。

船至茂城,派人先至青坪通报,稍事休息后,才驱舟进入青河。

北方朔风犹烈,南方已暖风熏人。两岸红香碎玉,繁花似锦,轻舟过处,晕开一带袅娜倒影,颇有几分“陌上花开缓缓归”的恬适之感。

寄虹抱膝坐在船头,多少年了无新意的故城山河,却怎么都看不够。“从前不觉得,这会才知道,青坪是最美的地方。”她笑道。

严冰知她是近乡情重。虽然此行并不顺利,但值得欣慰的是,“不管怎样,我们回来了,一个都不少。”

寄虹看看身后众人都没注意他俩,凑近严冰,压低声音说:“军饷的事怎么办?

严冰云淡风轻,看似已有计议,“我会同县令解释的。”顿了顿,又道:“说不定会被罚俸了。”

寄虹正想安慰几句,却听他一本正经地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严家虽时运不济,但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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