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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2 / 2)

寄虹顿觉头大。霍记自领五千,依严冰的推算已是上限,哪有余力再承接其它?

叶墨笔下不停,接连划去好几个名字,“这个,这个,这个……都不行,还是由霍记接手为好。”

名单上的窑厂规模和制瓷水平寄虹都逐一裁度过,完全能够确定每家均能胜任,毫无疑问叶墨是在针对霍记。他每划一笔,她便觉肩上压下一担重石,那数字越来越大,汇成大山,迫得她额角渗出细汗。

叶墨将她如临绝境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这数目对霍记是否太过艰难?”

寄虹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只有四个字:衣,冠,禽,兽。

“方才想起,验收环节尚未确定负责人选,这个差事轻松又体面,你愿不愿谈一谈?”“谈一谈”三个字说得极慢,同时将锦墩拉至身边,眼望寄虹,手在凳上拍了一拍。

她很清楚,他在逼她服软。她肯屈就,也懂圆融,但,看一眼紧挨着他大腿的锦墩,“卖笑”这种事万万不能。微扬起头,神情冷峻,道:“霍记只懂烧瓷,旁的事,郎中另请高明吧。”

叶墨似乎不以为忤,“既然如此,我只好请故人出山。你们也是旧识,他定会对霍记多加照拂的。”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寄虹心中惊疑不定,但面上只作冷色,告退出来,心事重重上了马车,本想回霍记,想了想,还是去看看严冰身子如何了。

想到严冰,忽而灵光一闪,不禁展眉轻笑,方才那一头冷汗即刻随风而逝了。

原来他早料到叶墨会使这招,故而特意叫她将玲珑摒除在外。如今不在名单上的玲珑正可为霍记分担,真正是解了燃眉之急。

秋风翻起纱帘,送入微凉雨丝,她并不遮挡,摩挲着发间瓷钗,觉心脾俱是暖意,风雨又有何惧。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了,日更一周~~

婚后小剧场

洞房花烛夜。

严冰美滋滋斟了两杯酒,寄虹挑眉看他,“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低眉顺眼地笑,“方才真的滴酒未沾,但交杯酒该是例外嘛!”

“为何?”

严冰语塞。总不能承认他想借酒扬威,高歌猛进吧。

寄虹妩媚一笑,将酒接过,两杯都自己饮了。唇上胭脂被酒浸润,越发娇艳欲滴。

严冰正觉口干舌燥,忽见那胭脂向他倾来,随即唇上娇软香浓,酒甘醉舌。

唔……看来不必借酒也可以扬威了。

☆、两地起相思

短短几日之内,百余家窑厂陆续开烧贡瓷,青河两岸烟柱林立,赤焰燃空,可谓“满城昼夜火冲天,千家万户弄碧烟”,竟是青坪十余年不曾有过的繁忙盛景,若有人居高望远,必得感慨蔚为壮观。

但盛景的背后,内里辛酸只有窑人自知。

为全力以赴烧造贡瓷,许多窑厂推迟别家订单,其中以海商为巨。海商们大为不满,联合起来要求加倍赔偿,窑厂纷纷向寄虹诉苦。寄虹责无旁贷出面协商,唇枪舌剑整整一日,海商毫不退让。

寄虹回到家中,径直把自己摔到了床上,极累极无望。大睁着两眼望着床顶,诸事纷杂,明明疲惫非常,却不能成眠。辗转一夜,想了许多主意都觉不妥,直到窗外欲白,方才想到一人。前几日伍薇忙着打扫小院,说是沙坤快要回了,她怎不去找他从中斡旋呢?

正要出门,自家窑厂的工人来了,请她批银子买矿土。

寄虹诧异,“采买原料不是一向归丘成负责?”

工人说:“他告了假,听说是爷爷又病重了。”

寄虹托着头,觉得一脑门子官司,理都理不清。照理她该去看望丘爷爷,但实在抽不开身,只吩咐说:“不成就买几个仆人用,快叫丘成回窑厂。”接过单子一看,不禁咋舌,“怎么这么多?”

工人摊摊手,“自从开烧贡瓷,土税紧跟着就上涨了,多少同行背地里骂祖宗呢。”

寄虹却不作声,取印盖了。

土税归督陶署管辖,严冰绝对不会行此落井下石之举,除非压不住了。

正如寄虹所料,土税上涨是曹县令亲自授意,严冰一得知此事便立刻求见,奈何尽管晓以利弊,甚至说出“杀鸡取卵”之语,曹县令却分毫不为所动。

正听得不耐烦,衙役禀告说叶郎中传见严主簿,曹县令忙叫速去,严冰无奈起身告退。

曹县令松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宽袖离开桌面,露出原本半遮着的一封“钉封文书”。严冰目光一闪,曹县令急忙又倾身伏在案上,拿袖遮住。

然而短短一瞥间,严冰已认出封套上的红泥大印,那是他亲手盖上的,位置与送往州府衙门时一般无二。

他虽未多言,心头却有阴影罩下。难道焦泰的案宗竟没有及时送往京城吗?

他原本打算稍后返回,再详细打听焦泰一案的进展,不料这一去驿馆,竟再没机会了。

叶墨端坐上座,垂目看严冰屈身行礼,并不请他坐,道:“如今陆路不太平,贡瓷只能走运河入京,相关船、兵、河道通关文书等事宜,严主簿该是熟悉的吧?便烦劳去茂城一并办理吧。”

严冰皱眉,“据报运河沿岸乱贼四起,尤其金胡子的叛军为断粮道,已经攻占中游,贡瓷数目众多,不比一车一舟不引人注目,如果大张旗鼓走运河无异羊入虎口。而目前沿海各州相对平靖,下官建议莫如从茂城直接出海,沿近海绕道北上,至白岭入内河抵京,较为妥当。”

叶墨似乎漫不经心,等他说完才不阴不晴道:“严主簿好大一番道理,若非本官明了你不是对太后懿旨心存怨怼,换作旁人,恐要以为你有意推卸了。”

原来是故意寻衅滋事,他若不应,大概就会得一个“办事不力”之类的罪名,多说无益,便淡淡应了。

叶墨的目光落在他的发冠上,一丝阴谋得逞之色一闪而过,“那便速去吧,妥善办理,务要尽善尽美才好。”

严冰丢下一个不屑又同情的眼神,告辞离去。总归最终押运贡瓷的是叶墨,他要一意孤行,自己何必枉做小人呢。

这一去茂城恐要不少时日,回到县衙,严冰即刻召一名心腹进来,关上门,低声问道:“耗子精的下落还没有眉目么?”焦泰定罪的同时,他已派出人手搜寻,若能捉耗子精归案,焦泰之罪就有板上钉钉的把握。

“前几日听说他在一个远方亲戚家出现过,但弟兄们扑了个空。”

那衙役懊悔打草惊蛇,严冰温言劝慰,心中却感焦灼,隐隐感到焦泰的案子将会再起波澜。

叶墨将他调离青坪,便是风起之兆。

那厢寄虹去到沙坤置办的小院,却被铁将军挡在门外。她很是纳闷,照理说沙坤若已到青坪,怎会不回他和伍薇的小家呢?

转头去宝来当铺,果然寻到伍薇,便把请沙坤帮忙的事说了。

伍薇神色落寞,“他人在码头,你自己去说就是了。”

“薇姐,”寄虹亲昵地挽着她撒娇,“陪我走一趟嘛,谁不知道他最听你的话了。”

伍薇自嘲地笑了一声,笑容却是苦涩的。

寄虹满心装着海商的事,没留意她的异样,仍是软语相求。伍薇犹豫片刻,想到事关重大,终是应了。

两人乘车去往码头。路过一条小巷时,伍薇朝里头深深望了一眼。前几日她还在这里满心欢喜地收拾他和她共同的家,然而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原来几日前沙坤船到青坪,两人小别胜新婚,自是如胶似漆地过了一晚。春风得意之后,他拿出一只金镯子套上她的手腕,炫耀道:“京城的新玩意儿!看看喜不喜欢?”之前伍薇赏玩典当镯子的神情他记忆犹新,他要让她知道,沙坤的女人用不着眼红旁人家的东西。

伍薇转动手腕端详半晌,没有惊喜,神色却慢慢从风情凝固成风云了。“就这个?没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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