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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转过路口,庙山终于近在眼前。寄虹刚舒了口气,忽觉马车狠狠一震,接着天地颠倒,她被猛地掀起,又重重摔落。

尽管浑身疼得像散了架,但她自始至终紧紧将红瓶护在怀中。

呆愣半晌,她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马车翻倒了。泪水夺眶而出,不为别的,赶不上了。

霍记未曾出师,便大败而归。

连输两年,且输得如此窝囊,太不甘心了。

车外的大东不住唤她,声音里透着惶急和痛楚。寄虹抹掉眼泪,慢慢爬出,见他摔得不轻,血顺着小腿淌下,脚踝肿得老高。

大东身后,庙山青青。寄虹仰起头,遥望山巅,林木掩蔽中,似有轻烟袅袅,那便是窑神庙的所在。

与她不过一眼之距。

寄虹递给大东一条手帕,“撑得住么?”

大东点头,试图起身。

她按住他,“待在这,我去!”

大东颓丧地摇头,“来不及了。老天注定。”霍记大概流年不利。

寄虹按按怀中红瓶,目光坚定,“我偏不信这个邪!”

窑神庙中,曹县令正等得不耐烦,一个花白胡子的官员提着葫芦形瓷酒壶晃悠进来,身后跟着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

众人见礼,胡主簿满嘴酒气,嗯啊几声,和曹县令问过好,便搂着他的酒葫芦瘫在椅中,都忘记介绍坐在他身后的年轻人。

曹县令看看那年轻人,倒是生了副好皮囊,随意一坐便有种名士风流的雅致,只是不声不响,神情淡漠,仿佛魂游天外。

看来这个文书和胡主簿同样是个没能耐的,倒好,省心。叫什么来着?官吏任免书都得曹县令过目,他很快想起,叫做严冰。

既然胡主簿到了,焦泰请求开评。霍嵩欲言,被曹县令一个淡淡的“可”堵了回去。银票的效力到头了。

焦泰命人掀开长桌上的盖布,露出参赛的九件瓷器。中央的空档格外刺目,那本是霍记观音像的位置。

霍嵩望向庙外的神路阶,被烈日灼得惨白的长长台阶上空无一人。

他听见曹县令说:“各位请投票吧。”

即便此刻大东出现也无济于事了,评瓷会从无中途加物的规矩。

败局已定。霍嵩无力地倒在座中。

台上官员随便夸赞几句,各自投票,恰好一人一票。都是逢场作戏,关键一票自是出于曹县令之手。

曹县令捋着山羊胡,笑道:“焦家的黑釉茶盏纹如雀羽,似孔雀开屏,不可多得。”众人附和,只有胡主簿和严冰未发言。

“胡主簿以为如何?”他扭头一看,这位睡得正酣。余光扫过严冰,见那位更如梦游一般。

严冰恹恹的,在他眼中,九件瓷器均属中庸之作,雀羽纹虽美,实则与去年的金丝纹一脉相承,新意欠奉,不过无奈之下的短中取长罢了。他无兴多言,只盼早些结束。

此时各位官员众口一词推举黑釉茶盏,曹县令微笑颔首,“如此,今年魁首便花落……”

忽然,一声清脆的高呼划破山林,“等一等!”

寄虹飞奔而来,迈步就要往里进。

庙里立刻炸了锅,“站住!”“出去!”“女人怎能进庙!”

寄虹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霍嵩慌忙将她推出庙外,“窑神庙女人禁足,不可坏了规矩。”掏出手帕慈爱地为她擦汗,“你怎么来了?”

寄虹瞅瞅众人天塌的恐慌表情,撇撇嘴,退后一步,“我来送这个。”她用袖子仔细地擦掉手指印,才把红瓶递上。

霍嵩吃了一惊,眉头紧皱,并不接过。

“快拿进去呀,爹!”寄虹诧异,又把红瓶往上递了递。

“门外何人?”

曹县令发话,众人便退到两旁,露出霍家父女。霍嵩施礼,“小女鲁莽……”

曹县令眼神一亮,“那是霍家的新瓷?快呈上来!”

霍嵩犹豫不决,无奈曹县令连声催促,他只得依言呈上。红瓶一入,满座惊呼,更有人忍不住站起。

严冰搭在扶手边缘的手指不自觉动了一下。

众人皆知,南北大梁,白青黑瓷三分天下,而这是芸芸众瓷中百年不遇独一无二的红。

它亭亭立于台上,不盈半尺,却令其余九器黯然失色,熠熠霞光似将暗沉的庙宇都染了朱砂。

焦泰给袁掌柜递了个眼神。袁掌柜冷冷道:“评瓷会已接近尾声,霍记无权参评。”

霍嵩忙向曹县令禀明原由,曹县令笑道:“事出有因,当可通融。”

这便表明了他的立场,官员们立即随声附和,大加褒扬,听得寄虹飘飘然起来,霍记夺魁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曹县令询问胡主簿的意见,他刚被吵醒,依旧懵懂,“啊?这……你们定吧。”

曹县令捋捋山羊胡,“依本官之见,红釉瓶出类拔萃——”

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妖异怪胎,不详之兆。”

满座顷刻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了,整体剧情没有太大变动,删去了原第1章,并删减或修改了几处用处不大或可能不易理解的场景,将原来的前5章压缩到3章的内容。4…14章大体与原文一致,只修改了少量人物刻画。亲们可以不必重读修改的部分,不影响后续发展。

因为少了两章,不得不把其它章节顺次往前提,抱歉给亲们造成阅读不便。

时间有限,字数也不少了,而且大纲如此,我不可能推翻目前设计好的情节重头来过,否则后面就无处依托。只能尽量改改开头,让剧情更紧凑一些。虽然没几个人在追,但我还是很希望能听到亲们的意见,哪怕不喜欢弃文了说说原因也行,因为我自己很难发现症结所在。

依旧有榜日更,无榜隔日更,一般是存稿箱定时更新,如果没更新一定是我忘记了,绝不会坑的。

再次为近期频繁的改名和修文向亲们说声抱歉,并感谢每一位支持和帮助我的小天使,祝你们幸福平安。

☆、霁红初竞艳

霍嵩心下一沉,方才他犹豫不决,正是担心有人以这个理由打压霍记。

寄虹皱眉望着说话之人,看他服饰座位,想必就是那位新任文书,怎的满嘴胡言?

曹县令蹙眉,“严文书何出此言?”

严冰目光不离红瓶,似在出神,居然没有答话。

袁掌柜起身,“此等彩釉非白青黑的正统路子,乃是窑变所得。瓷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窑变瓷是天降凶兆,预示灾祸将至,严文书所言非虚,在座皆知,焦会长可以作证。”

焦泰看看霍嵩,面有难色,但在曹县令询问的目光下,只得点头承认。又有几名瓷商在旁帮腔,恳请曹县令撤下红瓶,局势陡变,霍记忽然成为众矢之的,大大不妙。

寄虹狠狠剜一眼始作俑者,焦急万分。这已不单单是胜负之争,若霍记败下阵来,岂非自认“妖异怪胎”之说?霍记今后如何在瓷行立足?或许从此背负恶名,再难翻身。

霍嵩硬着头皮解释,“瓷器不过土火之物,何来吉凶之兆?袁兄莫要危言耸听啊。”

袁掌柜不依不饶,“窑变之物本该就地粉碎,你却拿到窑神面前,不仅触犯神灵,连带瓷行都沾染晦气。”

寄虹如何能忍,扬声道:“在座都是前辈,袁掌柜的话,小女不敢苟同,试论一二请诸位指教。古往今来,由陶到瓷,由青至白至黑,千变万化,是前人孜孜不倦的推陈出新才造就今日盛景,变化之始,常是偶然得之。如若一遇奇物便诬为凶兆,敢问瓷行如何蓬勃发展?瓷器如何精益求精?不求变,何来新,不求新,何来瓷业万象!”

座中有人击掌,霍嵩目露赞许。

严冰终于抬眼,目光遥遥落在庙外的女子身上。她微昂着头,倔强不服输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有人起身禀道:“曹县令,各位,这番话才是瓷行人该说的话,评瓷评的就是质、新、技,没有评老天爷的。”

寄虹感激地望过去,见那人是父亲的好友方掌柜。他出言维护之后,不少人在笑声里站到了霍记这边。

曹县令心仪红瓶,自然赞同,“不错,怪力乱神之说,岂可当真?”转向严冰,“严文书以为如何?”

寄虹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

庙内不闻一声,所有人屏息等待这位始作俑者的反应。一时间,评瓷会的魁首之争竟似隐隐被这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握于掌心。

僵持片刻,严冰缓缓收回视线,声音平静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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