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根本下不了手!”
“住口。”
“您根本就是爱他!求您了,殿下,不要再折磨你自己!”
“我说了要你住口!”血色双眸突然发出眩目亮光,夺人视线,年轻血族猛力一掌推开手下,脸孔扭曲,“住口!住口!不许再提他!”
入夜。
宽大的四柱床上,瘦长的身躯紧紧抱着僵硬矮小的身体。血族的尖牙刺破了小骑士柔嫩的肌肤。
他恨恨地吮吸,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温热甜腥的液体从伤口流出,洒在枕上,将雪白的枕头染得血迹斑驳。他将头埋在他的颈部,双手抱得那么用力,几乎要勒断他的胸骨。
小骑士早已不再挣扎,只有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血族抱得更紧了些,冰凉的皮肤紧贴那诱人的温暖。他突然抬头,又一口咬住小骑士的耳垂。
小骑士全身战栗,条件反射地用力挣扎。
血族翻身,将小骑士牢牢压在身下,眼中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恶狠狠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带着深切绝望的吻,碾卷撕磨,带着血族浓烈如陈酿般的感情。恨如此,爱依然。吻能打破的,其实什么都没有。房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甜美异常。
血族不愿放开,却终有放开的一刻。
他俯视着身下早已昏厥的人,突然一把将他按在胸前。他柔软的发,擦着他冰冷的唇。
景致突然变了。
树木稀疏,远处有篝火与人声。
血族抱着骑士,跪在灌木丛中。良久,他苍白的指尖抚上骑士的侧脸,感受着带着体温的润泽,一路向下,直到胸前扣眼里的银链。他挑起银链,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细心地解下来。
血族执起骑士没有一丝力量的手腕,非 常(炫…书…网)认真地扣上那在暗夜里如同星辰般的银链。
“这……是誓约,你懂么?”
轻轻地决然一笑,印在骑士额上的吻,是血族留下的最后礼物。
黑暗笼罩了小骑士的脸庞,远处的火光也渐渐隐没。
(他感觉自己是个少年,穿着旧布衬衫和背带马裤,已经尽力把靴子擦亮,此刻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很糟;对面的她有一头美丽浓密的黑发,长而翘的睫毛下闪动着明亮的浅紫色眼眸。)
山峦起伏,空气里有沁人心脾的花香。属于五月的和风细细拂过他们的脸庞。
她穿得像个男孩子,骑着棕色的骏马。他有些紧张,双手拉着马缰绳。
她皱了皱眉,用马鞭柄轻敲他的手背:“放开,我会骑。”
他却不敢放手。
“放手!”她抓紧缰绳,“别忘了,我可是安德烈家的人!”
他一楞神,她已骑马跃开。
她骑着马,在丘陵与平地间奔驰,黑发随风扬起。她的腰很细,他想不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纤弱的人,骑马却比他还要好。
要知道,他可是帝都骑士学校数一数二的优等生。
马却突然像是受了惊吓,跳跃起来。她夹紧马腹,却依然被颠得脸色苍白,她咬着下唇,轻快的笑容变成了满脸紧张。
他愣了愣,随即扔下手中的挎包,迎着奔马跑过去。
“小笨!小笨!别怕,是我呀!别跳了,别跳了!”他大喊,处在变声期的嗓音有变了形的怪异沙哑。
被唤作“小笨”的马扬蹄当胸踢来,他来不及躲闪,几乎要双手捂住眼睛——
小笨却突然扬头,向旁边一跳而过。
他惊出一身冷汗,背后衣服凉凉地贴在身上。
她拉着缰绳滑下马背,匆匆跑过来。
“你——没事吧?”她明亮的浅紫色眼睛美丽异常,却闪动着焦灼。
“没事!”他尽量笑着看她,却知道自己无论怎样,看起来都会很蠢,“刚才小笨有点失控,你,你真厉害,这种情况都能掌控小笨!它以前可是只听我的。噢对了,你刚才没摔疼吧?”
她拨了头发,骄傲一笑。
“我?当然没有!我可是安德烈家的人。你知道我们安德烈家族的对吧?是王国里最著名的骑士家族之一哦。”
他愣愣地看着她。
她如同山峦间盛放的野玫瑰,浓烈骄傲不可一世,却让人无比向往。
她突然笑了,伸手刮他的鼻子:“看,看什么看?快来,为了奖励你的勇敢,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他有些懵懂地被她拉着向前跑,丘陵间的小路上飘荡着淡雅甜美的花香。
古老著名的骑士家族的大房子里,房间错杂如同迷宫,让单纯的他有些晃眼。趁着仆人们不注意,她一把将他拽进角落里的陈列室。
她快步走到最高的柜子前,红润嫩白的手指点了点躺在黑丝绒上的一串银链。
“看到没?好看吧?有空我给你讲讲这宝贝的来历。”
他茫然抬眼,寒冷银光透过玻璃,如同坠落的晨星。
黑暗没有再将临,银光越来越亮。
有低沉的男音近在耳侧,像是焦急而迅速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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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翔抱着娜塔丽,他们同时睁开眼。
弗雷德里克正一手拿着银链,焦急地注视着他们。
“殿下!殿下,你感觉怎么样?”
娜塔丽用手按住额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银链上被施了咒语!可恶的洛林,”弗雷德里克满脸愤慨,“竟然这样设计您——”
娜塔丽摇摇头,极轻地打断他——
“我好像,好像做了很多场梦。”
陆子翔伸手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
娜塔丽突然双手抓住他的衣襟,淡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不可思议的迷乱,她喃喃道:
“唐!唐!”
她那样盯着他,似乎用灵魂凝视着最渴望的东西。
弗雷德里克吃惊而疑惑:“殿下,您——”
陆子翔正要张口回答她,却突然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宽大的卧室,古典的书桌,红封皮的笔记本;公主,侍从官,骑士。
他的头脑瞬间回复空明。
“娜娜。”他轻唤出声,嗓音里带着一贯的坚定果决,“娜塔丽!”
娜塔丽的眼眸慢慢聚焦,空蒙迷乱一点点消散。
她再次用手按住额头,似乎不能确定。
风呼啸着掠过窗沿,窗外的天空变成了黎明的铁灰色。
半晌,娜塔丽抬起头,眉头紧皱。
“弗雷德里克——我梦见艾米利亚皇后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夜晚的一抹清风,带着无法言明的情愫,“我梦见——我变成了我母亲。”
陆子翔微微一愣,迅速明白了——
最后一个梦中,那穿背带马裤紧张害羞的男孩,就是少年时代的唐。
二十三.洛林的诡计
一根银链,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标记——
却能令人在第一眼认出来。
黎明的天空依旧灰暗,低矮绵延的地平线之上隐隐泛出破晓的惨白。清冷晨风贴着地面,越过丘陵,抚过平原,裹挟着微润的湿气。
陆子翔将车窗打开细细一条缝,清冷便义无反顾地钻进了温暖的轿车。
弗雷德里克以轻缓的语调,向他们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关于那条银链的一切。
这是一条带有远古记忆的银链,包含着制造者赋予它的天赋。
——或者说,黑暗天赋。
因为,正如他们交织绵延的梦境显示的那样,这条银链的制造者,是古老的第三代吸血鬼。由于某种现代人早已遗忘的原因,第三代吸血鬼在进入永眠之前,将银链赠予了骑士的先祖。那一支骑士繁衍生息,便是今天著名的安德烈家族。银链会自动选择它要彰显记忆的人,被选中者常常是安德烈家族的继承人,或者它认为有重要干系的人——比如唐,又比如陆子翔。银链彰显记忆的时间也是不确定的。
艾米莉亚很早就读取了银链的记忆,但是,直到她与唐的悲剧爱情完结、她成为梅克斯公爵的妻子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雨夜,她才对最信任的侍从官弗雷德里克讲述了这一切。
娜塔丽继承了这条银链,但在漫长的幼年时代她一直没有获得过银链的青睐。
安德烈家族历史上经历了很多次起伏,被其它骑士击败过、被巫师毁灭过;安德烈家族在历史上也做出过赫赫功绩,抗击过外敌、拥立过国君、屠杀驱逐过吸血鬼。银链忠实地记载了它看到的一切。
弗雷德里克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