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2)

“没错,走吧。”

街上两人轻声笑着朝前走去,并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冰冷无比,充满怨恨。

一双玉手,将手中的帕子绞得都要断了。

“小姐?”身边的丫鬟觉察出不对,出声询问。

“一对狗男女。她到底还是想勾搭他。”秦双咬紧嘴唇,气得浑身发抖。

片刻,眼中又露出一丝狠毒:“那个贱人,那么久没去听戏,我以为白布置了。好!好!今天不光能了断了她,还能有赚的!一对狗男女,谁也别想跑。”

“小姐思虑深谋,借刀杀人,最是高明。”

作者有话要说:

15、曲公子好久不见(十四)

梨苑的戏台,嬉笑怒骂,插科打诨。唱的跳的,哭的笑的,人间百态,皆在此处。

花落挺直了背坐在椅中,静静注视着台上,脑中有些迷糊,一丝困意袭来,微微垂了眼。

沈仙要了一壶沸水,自顾自在桌边冲茶。修长灵活的手指时伸时展,动作娴熟,手中的物什稳稳当当,即便是高冲,水也不曾溅出来一滴。

听得水声,花落转过神,盯着沈仙的手。

一看便知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十个白白的月牙都很饱满。皮肤白皙通透,骨节棱角分明,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果然是没喝多。

尊贵人家的大少爷,高雅,懂情趣,有品位。

还有钱。

不光刚才抢着付了饭钱,现在又要了许多瓜果吃食,满满摆了一桌子。

瓜子。梅子。干杏。山楂。李子。

……都是酸的。

“酸的解酒。”沈仙笑意盈盈向花落解释。

花落随手朝最近的梅子拿去,手到半路,突然不动了。

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沈仙的眼睛也落在那盘瓜子上。只看了一眼,便仍接着冲茶,不过一笑:“梨苑越来越讲究,一盘瓜子码放得都这样整齐。”

花落仍看着桌子出神。

何止是瓜子,这桌上的每一盘瓜果,都朝一个方向齐齐码放着。那个方向就是……花落抬起头,望向如意厅里的立柱。

如意厅是二楼正厅,富丽堂皇,厅中的两根立柱都有三四人合抱那样粗,上面雕着如意祥云图案,刷的是金光闪闪的荔漆。两根立柱上方,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沿着房顶伸展出数根横梁,布满整间房子。

沈仙将一杯清茶递到花落手边,见花落眼睛在两根立柱上转来转去,也饶有兴致离近了些看。刚走到立柱边,便疑惑的挑了挑眉毛。

“有什么不对?”花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此时头脑清明,只觉浑身每根寒毛都敏锐了起来。

沈仙伸手在立柱上抹了一把,又细细抓了些浮漆在鼻子下闻闻。

“奇怪。刚涂的新漆,还有些许味道。只是漆选得不好,原本底层的荔漆就是热性,又加了一层炭漆,若不巧沾了火星子,可是……”沈仙眼中厉色一现,在厅中巡视一圈,纵身跃起在房梁上探手一够。

“落落,这下子热闹了,顶梁上也是如此。”

花落眯了眯眼,走上前用手指在立柱上轻轻敲着:“里面是空的,能装东西么?”

“要是我,就装上满满的火药,光烧有什么意思,炸上一炸,才叫霸道。”沈仙剑眉一挑,嘴边噙起微微的冷笑:“落落,想知道是谁干的么?”

从远处看来,此时的如意厅,还是如往日般尊贵祥和。

纱帘轻垂,后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端坐椅中,时而取茶饮一口,更多的时候,便是坐在那里听戏。身形较小的那位,眼见着越来越困,最后干脆伏在桌上睡了。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教我斩情根……”

台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候府千金,正在顾影自怜。

锣点加快,武旦上场,转上前一个绿衣女子,一杆银枪舞得漂亮。

一个怨天尤人,一个英姿潇洒,两人对了几句,一言不合,骂将起来。上来一个老生,将唇枪舌剑的两人拉开,劝了这边,又压不下那边,最后干脆一声暴吼,招来门人数位。

此时台上便更热闹了,你方劝得吐沫横飞,我方不服兵戈相见。怒目相见,拔剑的,动拳头的,起大刀的,上箭驽的,最后一根闪着火星的箭,从台上窜出来,直直射向二楼如意厅,力道其大无比。

“砰”的一声,如意厅窜出一股巨大无比的火光。随着更大一声轰响,火势瞬间吞没了整间屋子,并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

众人骇得慌忙向门口处奔走相逃,人踩人,火追人,火势如游龙,包裹了这个,缠上了那个,哭泣声,尖叫声,呼救声,喊痛声,整个梨苑仿佛成了人间炼狱,惨不忍睹。最先逃出去的都是离门口近的那几桌,紧接着梨苑大门轰然倒塌,里面浓烟滚滚,却是再出不来一人。

这场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片刻,梨苑便只剩下一堆烧黑的断壁残垣,临街的窗户向外冒着滚滚浓烟。

逃出来为数不多的几十人,缓过了神,开始绘声绘色给看热闹的人群讲解方才之事,讲到最后,都是一脸唏嘘:“唉,百来号人哪,全都死里面了,许是烧得尸首都辨认不出。”

街中不乏有看热闹的人群,其中有顶青布小轿就停在一角,半晌不挪,轿中窗帘半卷,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再仔细看些,约莫能看清那人含笑的嘴角。

轿边伺候的丫鬟听里面吩咐,有一个上前将轿帘轻卷,扶着秦双走出轿来。

秦双慢慢朝梨苑走去,站在离近一些的位置,刚巧能听到众人议论。

“唉,台上出了乱子,飞出的火箭,燎着的火。最先是如意厅,也不知那火怎么那样快,轰的一声,如意厅就烧没了!”

“对对,我也看见了,一眨眼如意厅就没了。别的厅也好不到哪儿去。火太快了!一楼踩死一半,呛死一半。二楼啊,全他妈是活活烧死的!跑都来不及跑。有几个倒是没被烧死,忙不迭的从二楼向下跳,生生摔死了。”

“戏台子上唱戏的还没反应过味儿来呢,可怜那些个戏子了,听说了么,一个都没跑出来,以后咱再也听不着程衣的戏了。可惜,可惜。”

秦双微微一笑,回身上了轿子。随着轿子渐行渐远,隐在二楼窗边的花落,一张脸如冰霜般,泛着层层冷意。

浓烟还未飞尽,沈仙打开手中折扇,轻轻给两人扇着风:“落落,她够狠的啊。”

“这他妈叫什么狠,更狠的她还没见过呢。”花落的话逗得沈仙扑哧一笑:“怎么,女流氓,你要给她来更狠的?”

女流氓三个字一出口,花落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沈仙,想起刚才两人在楼梯缝隙中的亲昵姿势,欲回嘴,却又生生将要说的话压回肚中。

算了,若是回嘴,他会理解成这是同他打情骂俏吧。

梨苑的这场大火很快传遍了宋城,三日之后有几家大户为了出殡挤占好路段,还在街中大打出手,弄得人仰马翻。而这已是后话。

当天花落赶回府报平安,急得安夫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吓得什么似的,又捏胳膊又捏手,并牢牢嘱咐,以后再也不许去人多地方,出了什么事,这可是,怎么,可是如何是好。

怎么对得起花落的亲娘。

这话当着许多人的面,安夫人自是不能说。便一遍又一遍的抹眼泪。

安怀见娘亲悲戚,含笑劝阻,才说几句,就被安夫人一顿斥责:“你个当大哥的,大妹妹远在长湘,照顾不来,眼前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你还不带着她一处玩,天天忙你那些许破公事!太子还能有皇帝事多?你爹也不见得有你这般!”

“你妹妹本来就少言寡语,你得了空,也带她认认各家公子小姐,年轻人一处玩玩,不比我们这些当娘的带着挨家串门子好?省得那样拘束。”

归根到底,还是花落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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